第七百三十章 珠胎暗結

王路拍了拍封海齊的肩:“老封啊,封詩琪住到我家去也好,你知道咱家陳瓊也是有點子特殊的能力的,如果封詩琪肚子裏的孩子有什麽不正常,陳瓊立刻就能感應到,可比什麽b超還靈敏。”

封海齊疲憊地點點頭:“小王,麻煩你將關新叫出來吧,我和他好好談談。”王路應了,這倒是題中應有之意,畢竟,關新是封詩琪的丈夫,法律上可是第一監護人。不做通他的思想工作,封海齊也不能仗著老泰山的身份硬壓.何況,在未來的9個月裏,封海齊和關新將經曆難以想像的心理壓力,這就像麵臨一場戰爭一樣,兩個男人必須並肩作戰。

王路回到診療室,將滿腹狐疑的關新叫了出去,不一會兒,走廊上就傳來大叫大嚷的聲音,王路把門關上,尷尬地衝室內眾人點點道:“翁婿倆溝通溝通。”

封詩琪卻是混不在意,無論老爸和老公做出怎樣的決定,她的心意卻是絕不會變的,這時正拉著陳薇的手,商量著自己該住哪個房間,陳薇苦笑著,不得不應和她。

馮臻臻在一旁,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瓶子裏的胚胎,她突然挨到錢正昂身邊:“錢醫生,這胚胎,可還會成長嗎?”

錢正昂一怔:“這胚胎已經切斷了和母體之間的聯係,怎麽還可能繼續生長?”

馮臻臻:“如果再將它植入母體呢?試管嬰兒不也是類似的做法嗎?卵子體外受精後,再到體內子宮著床。一樣能生出健康的孩子。”

錢正昂抱著胳膊凝眉沉思了片刻:“這可不好說,這需要做大量的試驗,而且還得是人體試驗,現有的條件不足以開展研究。”

馮臻臻卻不依不饒:“還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胚胎可以在脫離母體後,自行成長?錢醫生,你將這胚胎浸泡在葡萄溶液中,是不是下意識認為這胚胎能吸收營養液,維持自身的生命?”

錢正昂倒吸一口冷氣,他倒還真沒有細究過這個問題,他撲到玻璃瓶前。撫摸著瓶子。盯著裏麵的胚胎道:“該死,我當時怎麽就忘了稱重呢?一定要密切觀察胚胎的外表以及重量的變化,營養液裏也該加入更多的微量元素……”他滿腦門子醫學研究,匆匆扔下一句:“如果決定做流產手術裏。通知我一聲。”說著如同懷抱嬰兒一樣的抱著瓶子。匆匆出了門。

過了好久。走廊上激烈的爭吵聲才漸漸緩和了下來,封詩琪對陳薇道:“陳老師,咱們這就準備去你家吧。啊,對了,我先要回家收拾一些衣服。”

陳薇苦笑道:“這老封和關新還沒商量出個結果呢。”

封詩琪斷然道:“他們會同意的。”她衝著陳薇一笑:“因為他們都愛著我,就像我愛著這個孩子一樣。”她撫摸著平坦的腹部,似乎說著天經地義的真理。

陳薇喃喃著剛想說什麽,門一響,封海齊和關新一前一後走了進來,關新拖著腳步,兩眼紅腫,一進門,就撲到病床前,將封詩琪緊緊摟在了懷裏。

封海齊長歎一口氣,啞著嗓子對陳薇和王路道:“詩琪這孩子就麻煩兩位照顧了,她雖說已經出嫁,可其實和孩子差不多,要兩位多多費心了,你們多少也算是她的半個長輩,平時詩琪做事有什麽上下,盡管教育著,別縱著這孩子。”

王路和陳薇對視了一眼,陳薇忙道:“封所長你放心,我們保證把詩琪照顧得好好的,她到了我們家,就和謝玲住一塊兒吧,她們兩人平時就說得來,在一起也能互相照應著。”

謝玲的傷,自王路回家後,便一日好似一日,由她陪著封詩琪倒也讓封海齊、關新放心,再說封詩琪懷胎才一個月,身子還利索著,混不影響日常工作。

當下,封詩琪就由陳薇和馮臻臻陪著,回家裏收拾衣物,王路拉著封海齊和關新又勸慰了半天,打了100個包票會照顧好封詩琪,更會時時開導她勸她早日返家,這才安撫好這對老丈人和女婿。

封海齊家,封詩琪倒也幹脆,取了自己的一些隨身衣服,叮囑關文靜要聽外公和爸爸的話,就催著陳薇和她一起回家,剛要出門,又“啊”了一聲,對馮臻臻道:“臻臻姐,我這兒有些東西給你。”

說著,匆匆進了洗手間,不一會兒出來:“臻臻姐,這是我收存的衛生巾,如今在崖山,這衛生巾也成了緊銷品,民政部都試著在用舊布條製作老式的月經帶了。我如今懷了孩子,用不上這衛生巾了,正好合你用,臻臻姐你和我的生理期差不多是同步的呢。”

馮臻臻接過,道了謝,和關文靜一起,一直送封詩琪到了王路家門口,這才返回。

這時,關新也一臉灰暗地回到了家裏--封海齊因為傷口中沒有愈合,依然留在衛生院,馮臻臻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解他,道了聲自己要上夜班,就匆匆走了。

衛生院裏,錢正昂從地下冷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一眼看到化驗室的燈還亮著,他匆匆走過去一看,卻是馮臻臻正在打掃房間,錢正昂點點頭:“辛苦你了,這些活本該茅麗做的,她--唉--”

馮臻臻淡淡地道:“沒事,傷員們我已經查過房了,夜裏也沒別的什麽活兒,錢醫生你去休息吧。”

聽著錢正昂的腳步聲遠去,馮臻臻再次回到了儀器前,取過了一管血樣,放到了檢測儀器裏,滴的一聲,按鈕按下,儀器開始運行起來,不一會兒,自動分析儀打印出了一張報告單。

馮臻臻接過單子,細細看著上麵的一個個數據。這些數據很枯燥,也很單調,但任何一個婦產科醫生隻要瞄一眼,就能從這些單調的數字上確認--這個血樣的主人,懷孕了。

前不久,就在這間化驗室裏,就通過這台儀器,確認了封詩琪懷孕,從而引發了胚胎風波。

然而,此時此刻。握在馮臻臻手裏的檢測報告。卻並不是封詩琪的,而是--馮臻臻的!

在封海齊家,當封詩琪將自己剩餘衛生巾轉交給馮臻臻時,馮臻臻才想起來。自己自從進化到恢複月經後。經期就非常有規律。幾乎可以說是準時準刻。可是這個月,自己的經潮,卻並沒有來。

同樣沒有**的封詩琪。是因為懷孕了,那麽自己呢?馮臻臻稍一算,就算出,自己和王路在小山村的水庫邊歡合至今,已經整整45天了。

所以,馮臻臻匆匆回到衛生院後,就立刻自行采集了血樣,進行了檢測。

看著眼前的化驗單,馮臻臻還是不敢確信,她咬了咬唇將檢測單折起來,放到了口袋裏,轉身出了門,來到了b超室。

自己給自己檢查b超,稍化了點馮臻臻一點時間,然後,她給自己開了一份單子,上麵是公式化的標準措辭:子宮前位,稍增大,宮表麵平,肌質均勻,未見腫物,宮腔內可見一個妊娠囊,大小約,妊娠囊的形態、位置正常,囊內可見卵黃囊回聲,可見胚芽及胎心管搏動,妊娠囊周圍未見積液。雙側附件區未見明顯異常回聲。

在任何一家醫院裏,前一張血檢報告,後一張b超單子,就算碰上一個實習醫生,都能毫不遲疑的斷定:馮臻臻,你懷孕了。

馮臻臻從b超**坐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她的手,終於控製不住輕輕顫抖起來:我懷孕了!我有孩子了!這就是智屍的終極進化嗎?

不!不對!我不再是一具屍體!我不再是行屍走肉!因為,我,是個母親了。

在我的體內,正孕育著一個全新的生命!

一股脈動著奇特頻率的腦電波,從馮臻臻腦海散發出去,無形的衝出崖山,衝向無垠的曠野。

奚加朝忽地抬起頭:“這是什麽?”

俞朝霞道:“老公,你也感應到了?我剛才感應到了什麽--啊,女兒在踢我,孩子在動。”

奚加朝問道:“沒事吧?孩子還安全嗎?”

俞朝霞緩了緩道:“孩子沒事,剛才那股奇特的感應是什麽?”

奚加朝道:“孩子沒事就好--那感應來得快也去得快,我也分辨不出來那是什麽。”

這時,在鄞江鎮關押喪屍勞力的一間倉庫門外,守衛突然發現喪屍們**起來,隻見它們漫無目的地衝著星空嚎叫著,不過緊張的持槍瞄準的守衛並沒有發現喪屍們有任何攻擊的跡象,**了片刻,就重新安靜下來。

這張奇特的腦電波,甚至波及了在鄞江鎮外的幾位不速之客,一位,是苦苦守候著盧鍇的鄭佳希,另幾位,則是王璐、黃銀鳳、沐原和幾隻功夫喪屍。

卻說王璐在天宮莊園外再次失手後,更堅定了殺王路的決心,這樣奇特的甚至能影響自己合體操縱的兄弟姐妹的異能者,絕對不能留在這個世上。王璐吸收了幾次行動失敗的教訓,知道利用選民或兄弟姐妹,都沒法對付王路,也隻有自己、黃銀鳳和身為普通人的沐原,才能幹掉他,所以不顧輕身犯險,親自埋伏在鄞江鎮外,尋找如何潛入崖山,親手打死王路。這一次,絕不能再失手了!

隻是王璐沒日沒夜盯了許久,也沒找到潛入鄞江刺殺王路的路子來,卻原來自從封海齊和周春雨連遇家園特種戰士偷襲、洞橋鎮陷阱、天宮莊園刺殺後,針對性地調整了崖山的警戒設施,無論是人、喪屍、智屍還是功夫喪屍,都不能再如以前那樣輕易突破崖山的防衛了。

沐原探了探頭,差點被一道探照燈的光柱掃到,連忙又縮了回來:“他媽的崖山的人員都不睡覺的嗎?巡邏隊密集得前腳趕後腳了。”

王璐剛要說什麽,突然呆住了,幾乎是同時。幾隻功夫喪屍也**起來,胡亂吼叫著,原本臥著的突然騰身而起原地亂轉,沐原嚇了一跳:“怎麽回事,我的王大爺,我們離崖山的警戒線隻有200來米,招來了巡邏隊,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王璐搖了搖頭:“怎麽回事,好強大的腦電波,剛才兄弟姐妹都失控了。”

黃銀鳳道:“我也感覺到了。是智屍嗎?還是王路?他發現我們了?”

王璐道:“如果是王路發現我們。他早就派出大批槍手了,而不會是腦電波,這玩意兒可殺不死我們。而且,這腦電波倒沒有什麽惡意。相反。我感到對方很平和。”

黃銀鳳突然道:“我說。我們離開這裏吧,離這崖山遠遠的。我總覺得這崖山太過古怪,總有出乎我們意料的存在。”

王璐理解黃銀鳳的意思。他和黃銀鳳自離開京城以來,摸索出了合體操縱選民進化法,不但覺醒程度日益提高,還開發出了兄弟姐妹這樣相對普通選民來說逆天的存在,一路以來,可以說無論是麵對人類幸存者還是高智商的智屍,都穩據上風。可沒想到,在這小小的崖山,卻接連受挫,甚至危及自己的生命。

對黃銀鳳而言,王路和她本無關係,又何必在此和他糾纏不休,這天下之大,何處不是兩人安身之處。找個風景秀麗之處,利用合體法不斷進化自己,不比在這裏冒著生命危險,甚至要自己赤膊上陣來得強?

王璐也有些遲疑了,崖山的王路身上有太多古怪之處,連自己這位見多識廣的“先知”,也看不透崖山潛藏的實力,半晌,王璐才道:“一天,再給我一天時間,如果我們還找不到潛入崖山的方法,那就走人。”

沐原在旁邊將王璐和黃銀鳳的對話聽了個一字不落,他也不指望王璐來問自己的意見,但心中卻在冷笑,說一千道一萬,王璐對王路,卻是前者這隻智屍怕了。他娘的,誰說智屍沒感情,這貪生怕死,智屍和活人都一個鳥樣。

馮臻臻的這股無形的腦電波,還影響到了衛生院的一個存在--沉睡中的它,突然睜開了眼睛……

次日,崖山的人們一邊在食堂吃著飯一邊聽著朱亞珍在有線電視裏播報早間新聞,聽著聽著,大夥兒臉色凝重起來,甚至有人的放下了手裏的碗筷。

掛在牆上的大屏幕平板電視裏,朱亞珍正蒼白著臉色現場播報一條最新的通知,通告內容很簡短:衛生院錢正昂醫生確認,因受生化病毒感染的影響,懷孕的胎兒會產生變異,目前暫時未能查明這種變異的後果。王路隊長已經下令,在崖山實施全麵的計劃生育,在最終查明胎兒變異的屬性前,所有崖山夫妻出於安全考慮不得懷孕。

通知之後,所有的崖山人員都麵色鐵青的坐在桌子前,崖山生活總體還算安定,已經有不錯新婚夫妻忙著“造人”,可沒想到就在這節骨眼上,錢正昂卻有了如此驚人的發現。在座不少人也是看慣了美國大片的,那種肚子裏懷了異種,最後破腹而出的血淋淋場麵立刻浮現在他們腦海中。

就在這時,朱亞珍又播報了一條新聞,這條新聞如同一個霹靂,將因為聽到胎兒變異的消息,而陷入一片沉默的大夥兒給驚得瞠目結舌--封詩琪自願成為崖山孕育變異胎兒的人體試驗人員,目前她已經懷孕一個月,將在衛生院的密切觀察下,懷胎十月將孩子生出來。生化病毒究竟給胎兒怎麽的變異?崖山的女人們能不能再生孩子?都壓在封詩琪這個未滿20歲的姑娘肩膀上。

新聞播報結束後,食堂裏的人們竊竊私語成一片,有個別心急的夫妻,已經起身匆匆向衛生院而去,他們急著想檢查一下自己的妻子有沒有懷孕,萬一懷上了,能不能立刻實施流產。

事實證明,這種擔心並不是空穴來風,這一天,錢正昂安排了多台流產手術,這其中,還包括朱亞珍,卻原來,她雖然和王伯民還沒有正常結婚,卻早已經同居,沒想到居然也珠胎暗結。怪不得朱亞珍在播報通知時,臉色蒼白得嚇人。不過,朱亞珍和王伯民倒沒有過多糾結,兩人一致決定,在保孩子還是保大人這個問題上,絕對是保大人。王伯民在流產手術前,握著朱亞珍的手道:“好老婆,沒事的,有沒有孩子沒關係,有你在我身旁,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對有經驗的婦產科醫生而言,流產,刮宮,跟洗個鍋子差不多輕鬆,但錢正昂畢竟是個新手,這一個上午幾個流產手術做下來,出了好幾身汗,偏偏茅麗水平實在是一般,時不時還遞錯手術器械,幫上了倒忙。

錢正昂一工作,就成了六親不認的機器人,他在茅麗再一次出錯後,實在忍無可忍,趁著兩台手術之間的空當,以命令的口吻對茅麗道:“去,把馮臻臻給我叫來,讓她擔任我的助手。”

茅麗哪裏敢去和馮臻臻照麵:“馮臻臻夜班後正在休息。”

錢正昂吼道:“我不管馮臻臻在幹什麽,你就算是拖也要給我把她拖到衛生院裏來,下午還有6台流產手術,我一個人可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