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七章 刀耕火種

島上氣候炎熱,風調雨順,土地肥沃,海鳥糞便又是最天然優質的肥料。種子撒下去,不需要人打理,就能一年三熟,在這插根筷子都能發芽的優良環境裏,喪屍無意中撒落的種子,已經長成了一片片良田。那大群的鳥兒,正是在啄食這些糧食。

喪屍的手撫摸過沉甸甸的稻穗,自從遊艇上找到的米麵吃光後,他已經有段時間沒吃到穀物了,他的大手揪了一把稻粒,自然而然地在手心裏搓了搓,扔在嘴裏大嚼著,生稻粒特有汁液和香味,充沛了他的嘴。

喪屍徒手揪下了一把又一把的稻粒,粗暴而又野蠻,許多稻粒都落到了地上,喪屍對小麥、玉米也是如法炮製,將收下的這些糧食全都放在了那個殘破的箱子裏,然後往石洞拖。

喪屍走出沒多遠,群鳥就再次降落下來,爭食著殘留的糧食,連落到地上的也不放過。喪屍扭頭看了一會兒,突然衝過去,揮舞著雙手,大吼大叫,鳥兒尖叫著撲騰著亂飛,其中一隻海鳥沒頭沒腦地撞進了喪屍的懷裏,喪屍一把抓住,將那倒黴的鳥兒的頭塞到了嘴裏,咯吱一下咬斷,他正要將鳥吞到肚子裏,卻又停了下來。

喪屍撕咬著鳥屍,直將它弄得鮮血淋漓,羽毛亂飛,然後,喪屍將鳥屍掛在了一根玉米稈子上。

群鳥在空中尖叫著,遲遲不敢落下來。

喪屍這才拖著破箱子回石洞。

掛在玉米稈上的鳥屍嚇唬住了部分膽小的鳥,但依然還有鳥兒大著膽子飛下來。啄食各種糧食作物,它們邊吃邊排泄,有不少沒有消化的種子,隨著鳥兒的飛翔,撒落到更遠的地區,如同被播種一般。

喪屍在石洞將一把稻粒扔到了舀了水的鍋裏,放在石塊支起的鍋架上,用火燒,然而煮出來的東西並沒有以前的好吃--喪屍沒有脫稻粒--對小麥的泡製也是同樣失敗了,沒有去殼。磨粉。直接煮帶殼的小麥,普通人如果硬生生吞吃了,非拉傷嗓子不可。也隻有喪屍,什麽都能往肚子裏塞。

雖然這些農作物沒有經過精心的後期加工。但其富含的營養成份。依然彌補了最近一段時間喪屍光吃肉食偶爾摘些水果吃的不足。

玉米不需要太繁雜的加工。喪屍和喪屍狗、母狼吃了不少,玉米芯非常受羊們的歡迎。

喪屍接下來又在小山坡下的“農田”裏,找到了更多的好吃的--土豆和番薯。這些長在地下的小家夥,是被一陣暴雨給衝刷出來的,喪屍一陣亂挖,將更多的地下莖塊給挖了出來。土豆和番薯無論是生吃還是在火裏烤、煮食,都是美味的食物,而且產量極高,喪屍將石洞的半邊都堆滿了自己從地下挖出的這些莖塊,不時撿幾個丟在火堆裏,烤得冒出香氣再扒出來吃。

喪屍的食譜再次豐富起來,他隱隱感覺到,多種食物混雜在一起吃用,對自己的身體是有好處的。

所以,鳥獸成了大問題。

大群的鳥占據了喪屍的農田,它們尖叫著,飛翔著,啄食著,和喪屍搶奪著他的口糧,那隻掛在玉米稈上的鳥屍早已經腐爛,起不到絲毫恐嚇的作用。

而更糟的是,一些野獸也打上了喪屍農田的主意,不僅僅兔子、水豚等小獸頗頗來光顧,有一天,灰熊也來到了玉米地,掰了不少玉米吃,這東西看起來很合灰熊的胃口,它又啃又掰,踩倒了一大片玉米地。

喪屍連續忙碌了好幾天,才將所有的農作物都搶收了回來,山洞裏推不下了,喪屍又從遊艇沉沒的海邊拖了幾個空箱子來,將糧食都裝了進去。

其實喪屍還是錯過了不少好東西,那就是蔬菜--遊艇主人收集的種子中,包括不少常見的蔬菜,如包心菜,西蘭花,但這些蔬菜長出沒多久,就被蟲子和食草小動物啃了個淨光。

收獲後的農田,隻剩下漸漸枯黃的稻稈、玉米稈、番薯藤等,以及大片大片的雜草,喪屍站在農田中,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做些什麽。

他轉身回到了石洞,再次出來時,手裏捧著正在燃燒的一塊木炭,他將木炭扔到了一片稻田裏,很快已經幹枯的稻稈燃燒起來,一陣風吹過,風助火勢,越燒越大,將這一片草地都點燃了。幸好,因為上一次的山火,周邊的大樹並不多,尤其是稻稈、玉米稈這些東西,燒起來快,卻不耐久燃,火燒了一陣後,就自行熄滅了。

大片草原被燒毀了,地上留下了厚厚一層灰,這把火,燒死了雜草、蟲子,將糧食種子蓋在草木灰下,等著下一場大雨,種子再次發芽。

又一天清晨,喪屍正站在他的家--石洞口,他的腰間圍著蟒蛇皮,手裏握著一把鏽跡斑斑的手斧,斧刃因為使用不當,還崩了好幾個缺口,頭上戴著一隻倒扣的不鏽鋼鍋,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如同一個國王的王冠。

喪屍最忠誠的朋友--喪屍狗,趴在他的腳旁,偶爾打個哈欠,張開一下**嘴,懷孕的母狼拖著快搭拉到地上的肚子,看守著羊群,兩隻母羊也同樣大著肚子,快到臨產期了。母狼在喪屍狗的帶領下,也學會了放牧羊群,當然更重要的是,跟著喪屍混,母狼再也沒有挨過餓。

喪屍如今的生活,幸福而又富足--如果他懂得什麽是幸福的話--他是這一片從林的強者,隨了高傲的灰熊,就連豹子都要對他退避三舍,這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地上走的,都是他的食物。

在喪屍狗的追逐下,沒有一隻野獸能逃脫它的**嘴,石洞裏永遠有著充足的肉食,烤著吃煮著吃,甚至喪屍還無意中學會了薰著肉幹,將肉保持得更久,而不是爬滿了蛆蟲。

大量的水果,就掛在叢林的枝頭,喪屍一伸手就能摘到。

穀物和塊莖,是肉食之外的又一主糧,而且比肉更耐貯藏,隻不過因為喪屍不會管理農田,對作物的生長放任自流,又有不少鳥獸爭食,所以總量並不多,還無法完全滿足喪屍那永遠饑渴的胃,但假以時日,隨著散落的種子自行發芽,在這片島上農作物會越來越茂盛。

喪屍,很幸福,或者說,他應該很幸福,但不知為什麽,當他的視線掃過母狼和母羊沉甸甸的肚子時,總會停頓片刻。喪屍缺少一些東西,一些他不知道,卻知道應該擁有的東西。

母狼帶著羊群去吃草。喪屍帶著喪屍狗,向海邊走去,有幾天沒吃海魚了,喪屍想去撿幾條海魚--他有意識地將散落的破漁網集中到了一處小海灣裏,在網中間插上了樹枝,還割來很多藤蔓扔在漁網中,潮起潮落,總有幾條倒黴的海魚、螃蟹什麽的,被漁網或藤蔓困住,喪屍隻要彎腰撿一撿,就能獲得豐足的海鮮。

隨著食物的充足,喪屍的外表雖然沒有任何變化--殘缺露出牙床的嘴,肋部可見內髒的大洞,流淌的黑色屍液,全身永不愈合的傷口,都表明,他是隻不折不扣的喪屍。但是他的體內,尤其是在他的大腦,有些沉睡的記憶,正在被一一喚醒,雖然進度非常非常緩慢。但它的確在改變,在進化,在醒悟。

喪屍如今做的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做,但他就是知道,應該這樣做。

喪屍從漁網裏撿到了十多條還活著的海魚,還有一隻大螃蟹,喪屍扔了兩條海魚給喪屍狗,喪屍狗一張**嘴,嚼都不嚼,就吞了下去。

喪屍坐在海灘上,吃著螃蟹,倒黴的螃蟹倒是嚐試過英勇的反擊,用它的大螯甚至從喪屍臉上夾了一塊肉下來,但喪屍毫不在意,用海邊的一塊卵石一砸,就砸破了螃蟹堅硬的背殼。

喪屍也不剝殼,就這樣掰下螃蟹的腿爪,塞到嘴裏大嚼,雪白的蟹肉極甜美,隻是被喪屍胡吃亂嚼,都糟蹋了。

臥在沙灘上的喪屍狗突然站起身,跑到海邊的一塊礁石上,衝著大海吠叫起來。

喪屍抬起眼,天空一片晴朗,有微風,並沒有絲毫要變天的意思,海麵上也空無一物,不知喪屍狗在吠叫什麽。

喪屍狗依然在響亮地大叫,它的聽覺嗅覺比喪屍更敏銳。

喪屍從沙灘上站起了身,朝著喪屍狗吠叫的方向凝目看去,他終於看到了,在極遠極遠處,有一個小小的黑點,在海麵上沉浮。

風和波浪,推送著那小黑點向島飄來,喪屍已經能看清那黑點的外貌了,那是隻箱子,金屬箱子,喪屍如果在生前,一定會脫口而出--集裝箱。

一隻飄浮在海上的集裝箱,它在海裏流浪已經很長時間了,因為金屬表麵上有不少刮擦碰撞的痕跡,水線下還長滿了藤壺。

這樣的集裝箱,在太平洋上並不鮮見,總有運氣不好的船隻失事,裝運的集裝箱落到了海裏,有的沉沒了,有的卻隨波逐流,直到被海流帶到陸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