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章 異性
集裝箱離島越來越近,終於在一片刺耳的刮擦聲中,集裝箱的底部蹭著了海底的礁石,擱淺了。
喪屍和喪屍狗,趟著齊腰深的海水,來到了集裝箱前,喪屍圍著集裝箱轉了一圈,他沒找到入口,集裝箱門關得很牢,還掛著鉛封。
如果喪屍認得字的話,他就能在集裝箱門口中看到一排紅漆的大字,“dont?open?the?door”,還有三個驚歎號。
這玩意兒,不能吃。
喪屍轉身就走。
喪屍狗卻沒離開,它伸出爪子,抓撓著集裝箱外壁,發出響亮的吠叫聲。
突然,集裝箱裏也傳出吼叫聲,以及敲擊箱壁的聲音。
喪屍正在離去的身影突然頓住了,那集裝箱裏傳出的,是他的同類的聲音!
集裝箱裏,關著一隻喪屍!
喪屍回撲到集裝箱前,伸出拳頭砸著箱壁,大聲地吼著,集裝箱裏也發出吼聲,和敲擊聲,與喪屍應和著。
喪屍舉起手裏的斧頭,胡亂砸著集裝箱壁,想將裏麵的同類放出來,但集裝箱壁可不是一把小手斧能剁開的,斧頭隻在集裝箱外殼上留下了幾道印子,自己卻崩了好幾個缺口。
喪屍其實可以用斧頭劈開門口的鉛封,可他卻並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做,隻是徒勞地用斧頭亂砍,他甚至讓喪屍狗試了試它的**嘴,自然也是失敗。
這點挫折對喪屍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他不停地用斧頭砍擊著集裝箱,一刻都沒有停過,終於,集裝箱堅硬的外殼,讓他砍出了一個小小的洞口。
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珠子,出現在小洞口,和正往裏張望的喪屍對上了眼,喪屍吼了一聲,裏麵的眼珠子的主人也吼了一聲。
喪屍從那吼聲中。聽懂了其中包含的意思--集裝箱裏的喪屍餓了。它不知在箱子裏關了多久,除了海水,什麽都沒有,也隻有喪屍才能在這樣極端的環境裏活下來。
喪屍轉身回海灘。帶了一條魚。從小洞裏塞了進去。集裝箱裏傳來一陣咀嚼和吞咽,很快又傳來吼聲--還要。
喪屍把當天撿到的魚全都塞給了集裝箱裏的喪屍,然後繼續用斧頭砍著外殼。企圖讓洞更大,可以讓裏麵的喪屍鑽出來。
一日一夜,一日又一夜,海灘上,不停地響起著叮鐺之聲,喪屍沒有回到他幹燥的石洞,就在海邊,不斷砍擊著集裝箱。除了捉魚給裏麵的喪屍吃,他就不停地揮著斧頭,那斧頭的刃早就已經鈍了,越來越難以砍得動集裝箱外殼,但喪屍絕不停止。
洞口逐漸增大,雖然還遠遠不足以讓裏麵的喪屍鑽出來,但已經能夠看清裏麵喪屍的大概模樣了。
集裝箱裏喪屍長著一頭金發,布滿黑色屍斑的皮膚能夠看出原本是白晰的,穿著一身尚算完好的衣裙,還帶著一條項鏈,一個發卡,看起來,當它被關進集裝箱時,有人刻意打扮過它。
那是一隻女喪屍,一隻白人女性喪屍。
現在,在這個島上,喪屍又有了一個新的身份,他是男喪屍,而集裝箱裏的新同類,則是女喪屍,兩隻喪屍性別不同,膚色各異,語言也不通,但這並沒有關係,他們隔著金屬牆壁用吼聲互相交流著,集裝箱裏的女喪屍在吃飽了海魚後,對著男喪屍的吼叫聲輕柔多了。
這天,男喪屍在海灘的漁網裏沒撿到魚,這並不奇怪,他持續不斷地日夜敲擊著集裝箱,將附近的海魚都嚇跑了,男喪屍轉身向石洞而去,準備給女喪屍帶些肉食來,女喪屍正在洞口張望著男喪屍的一舉一動,看到男喪屍突然離去,大聲吼叫起來,男喪屍回身吼了幾聲,繼續轉身前行。
喪屍回到石洞,抓了大把的沒有脫粒的稻穀放在鍋裏煮,又撕了幾塊兔子肉也扔到鍋裏,接著又放了兩根玉米棒,當這一鍋大雜糊冒出香氣時,喪屍捧著鍋子就大步向海邊走去。
喪屍回到海邊時,呆住了--擱淺的集裝箱,消失了。
浪花拍打的海灣裏,空無一物,那集裝箱好像根本沒出現過。
喪屍手裏的鍋子落到了海灘上,他衝著海麵大聲吼叫著,突然,一聲熟悉的吼叫和敲打金屬壁的聲音,從附近傳來,喪屍跳入大海,笨拙地向聲音傳來方向遊去。
喪屍再一次看見了集裝箱,卻是集裝箱被海浪拍打著,漸漸又脫離了擱淺的礁石,重新隨著浪頭飄流起來,已經離開了海灣,飄出去了頗遠的距離,喪屍再晚到片刻,就再也看不到集裝箱了。
喪屍在海裏撲騰著,終於追上了集裝箱,那女喪屍在洞裏張望著,吼叫著,喪屍爬上了集裝箱頂,徒勞用拳頭砸著集裝箱頂,卻根本打不開。
集裝箱依然在飄流,離島越來越遠,女喪屍在箱子內,男喪屍在箱外,互相吼叫著,卻什麽也做不了。
也許,這隻集裝箱會帶著這一男一女兩隻喪屍開展一段環球之旅,在洋流的帶動下,前往不知名的彼岸--這當然不可能,因為,集裝箱正在下沉。
集裝箱被男喪屍用斧頭砸了一個洞,海浪將水撲進了洞內,讓集裝箱裏的海水越來越多,集裝箱正在緩慢下沉,喪屍也察覺到了,隻不過,他對此無動於衷,喪屍,在水中也可以活,也許女喪屍可以在海底存活上好久好久。
但是,男喪屍知道,自己失去女喪屍了,男喪屍會回到石洞,女喪屍也將永遠“居住”在海底,也許終生不會再見一麵。
男喪屍用力拍打著集裝箱,女喪屍也回應著,然而集裝箱依然無聲無息地下沉著,越到後來,速度越快。
終於一個浪頭打來,集裝箱徹底沉入了海麵,男喪屍也沉入了海裏,眼睜睜看著集裝箱向海底墜落,那個小洞裏伸出一條胳膊,是女喪屍的。
在海水裏墜落的集裝箱,與其說是墜落,不如說是飄落,因為浮力的作用,下沉的速度很慢,集裝箱沉下去時,姿態發生了改變,原本橫臥在海麵上的集裝箱,卻是尾部率先下沉,接著,又因為旋渦的作用,調了個頭--因為開門處比尾部更沉重,集裝箱沉得越深,開門處就越是向下,到了最後,幾乎是垂直著向海底降落。
咯吱吱,在一陣金屬的劇烈撞擊磨擦聲中,集裝箱沉到海底,正好撞擊在一片銳利的礁石上,晃了晃,豎著屹立在了海底。
男喪屍也沉到海底,圍著集裝箱打著轉,洞口裏,女喪屍的眼珠轉動著,盯著男喪屍的一舉一動,男喪屍用肩膀反複撞著集裝箱,似乎這樣就能將它撞破,這自然是無用功,但集裝箱卻真的晃動起來。原來,集裝箱屹立的礁石並不平坦,在男喪屍的胡亂撞擊下,集裝箱失去平衡,左右搖擺起來。
男喪屍更用力地撞著集裝箱。
終於,豎立著的集裝箱,滑動了一下,然後緩緩側倒,最後摔落到海底厚厚的淤泥中,騰起的淤泥讓男喪屍什麽也看不見了。
等淤泥散去後,男喪屍圍著橫躺在海底的集裝箱打著轉,然而,他再也看不見女喪屍了,因為集裝箱側倒時,將那個破洞壓在了朝著海底的那一麵。集裝箱裏傳來女喪屍沉悶的用手指抓撓箱壁的聲音,但男喪屍再也看不到她了。
男喪屍在海底圍著集裝箱轉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過了多久,箱子裏女喪屍的敲打抓撓聲已經停止了下來,終於,男喪屍調頭向島的方向遊去,他將孤單單的回家,回石洞,那裏有他的狗,他的羊,他的火堆,以及他的食物,但喪屍依然還是孤單一人。
在快浮出海麵時,男喪屍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集裝箱,他突然頓住了,視線凝在集裝箱門上,那門坑坑窪窪的,因為在沉到海底的最後一瞬間,撞在了堅硬的礁石上,那門上的鉛封,不知何時,已經被撞鬆脫落了,隻有搭扣還扣著。
男喪屍沉睡的記憶告訴他,他可以做些什麽,能夠把集裝箱裏的女喪屍救出來,他再次沉回海底,摸索著集裝箱門,他用牙齒咬,用手撓,用拳砸,用腳踢,不知試用了多少種法子,終於,咯地一聲響,集裝箱門的搭扣,從鎖扣上鬆脫了,門,緩緩打開了。
男喪屍站在海底,向集裝箱內張望著,一個影子從黑暗的集裝箱內部緩緩遊了出來,她的一頭金發在海水裏飄揚著,陽光穿透海麵照在那金發上,隱隱反射著光。
男喪屍呆呆地注視著女喪屍遊出集裝箱,然後,向海的深處遊去,女喪屍一得自由就自行離開了,因為喪屍是自由的,任自己來去。誰都不能束縛它們,如果說在二次生化病毒感染後,出現智屍和異能者能操控喪屍的話,如今隨著太陽黑子的洗禮和三次生化病毒感染,絕大部分喪屍都獲得了自由,沒有任何人或智屍能再奴役他們。
男喪屍看著女喪屍逐漸遠去的背影,如果換了別的男喪屍,女喪屍離開就離開了,要不就自己和女喪屍一起離開,當然,不知何時又會分手,對喪屍而言,分分合合,聚散來去,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