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一怒,周遭全部的人都瑟瑟發抖,不敢抬頭。

祁宴側眸瞥了淩雨桐一眼,以口型道:“裝暈。”

淩雨桐瞬間心領神會,她作出昏沉模樣,抬眸低低道:“回稟聖上,臣女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在殿中待著好好的,就被一宮女私自上刑,再就是……”

她嘴唇發幹,眼前仿佛失去焦點,無助的連仰頭力氣也沒了,身體失去重心的朝一邊傾倒。

暈過去了!

祁宴眼皮子一跳,他迅速伸手一撈,托住淩雨桐的後腦。

“淩雨桐!醒醒!”

他去探她的氣息,手指輕輕顫了下,心間那一瞬間的躁動才壓下去。

聖上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眼中怒火跳躍的更厲害。現場氣壓低迷到令人腿肚子打顫,聖上冷眼瞥著被鉗製住的殺手,怒喝:“查!今日發生的一切,都給朕原原本本的查清楚了!”

“膽敢衝撞愛妃之人,朕一個也不會放過!”

聖上視線掠過低眸的祁宴和昏過去的淩雨桐,語調冰寒:“還有祁家二人,反叛一事並未落定,敢越過朕給他們上私刑,朕絕不會輕饒!”

雷霆之怒讓眾人心顫。祁宴流了太多血,聖上請來太醫要當場為他看傷,祁宴搖頭,抱起昏迷的淩雨桐,低聲道:“臣傷勢醜陋,怕汙了貴人眼睛,她也昏迷了,還是去殿內吧。”

聖上一聽也是,應允了。

現場殺手已經被暗衛押走,聖上又低聲勸慰嫻妃幾句,他扭頭看見祁宴一身血色,眼底閃過一絲觸動。

這樣的祁宴,讓他想起祁宴的父親。

聖上閉了閉眼,語調淩厲不容置疑:“今日之事,朕要你們以最快速度查清!”

天上烈日灼灼,祁宴一身血,滿額汗,將淩雨桐抱進了殿內。

兩人距離很近,淩雨桐從一開始驚訝到後來不自在,身體都僵硬了起來。熱乎乎的空氣隨風打在臉上,她輕輕倚靠著祁宴的肩,耳邊他的心跳聲一聲一聲,令她不自覺心生安穩。

方才裝暈時還渾然不覺,此刻倒是覺出眼皮子的千斤重來。她從假暈倒逐漸變成真睡著。

輕輕的呼吸聲讓祁宴一頓,他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將她放在塌間。

太醫在身後等著,祁宴低聲道:“勞煩。”

太醫搖搖頭,對他受的傷頗為心驚膽戰。這樣嚴重的鞭痕,還有飛鏢的擦傷,祁公子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等到了上藥時,太醫更是心中嘖嘖,有此等毅力,祁公子不愧是祁家後人!隻是,如今祁家所麵臨的局麵……

沉思與上藥並行,待兩人身上的傷都被重新處理過一遍,淩雨桐也悠悠轉醒。

這時,殿外傳來齜牙咧嘴的聲音和淩亂腳步聲。

“使不得啊!父皇,兒臣錯了!兒臣不願去……”

淩雨桐和祁宴對視一眼,聽得出是周洛羽的聲音。殿門被猛地推開,聖上一臉惱火,直接揪著周洛羽的耳朵就把人帶進了室內。

“你好膽啊!杜太傅教你的經論都背到狗身上去了?要不然你怎會一點都沒遺傳到你母妃的優點,盡幹些無法無天的事!”

“你母妃受了驚去休息,今日,你看朕怎麽罰你!”

聖上儼然是氣得狠了,什麽話都朝外說。

周洛羽連聲求饒,一張臉扭曲的不像樣子,甚至直接甩了皇子氣度,扒著聖上的胳膊不放,好叫聖上揪他的耳朵別那麽用力。

淩雨桐眼神一閃,隨著祁宴的動作一起向聖上行禮。

聖上看見他們滿身紗布,氣得冷哼一聲,狠狠丟開周洛羽。

“你瞧瞧你做的好事!朕告訴你,祁家事尚在調查,不論最後結果為何,去罰祁宴的人也不該是你!”

周洛羽扁著嘴挨訓,口上認錯,心中更後悔當時沒有下手更狠。

要是直接拔了祁宴的舌頭,讓他不能說話,也免得在父皇麵前編排自己!

他是一臉懵就被聖上揪了來,還不知道殺手圍攻祁宴和淩雨桐的事。

從殿外丟進來一個被綁住的人影,淩雨桐眼皮一撩,認出那是綠荷。此刻的綠荷可謂是極慘,許是殺手分為兩撥,也朝她殿內投了飛鏢。

綠荷被她固定在梁柱上,避無可避,此番算是頂了她的位置,挨了這麽一身傷。

聖上臉色黑沉,可瞥向祁宴的眼神還算留有溫度。

“那些殺手已盡數浮誅,不久後就會有審問結果。至於眼前這兩個,是分別給你們上私刑的人,你們有何訴求,隻管說來。朕替你們做主。”

淩雨桐眼神一閃,做主,真的嗎?

隻怕不然吧。

綠荷自然是無所謂,打回去還是殺了,聖上想必都會應允,可周洛羽呢?他可是聖上最寵愛的皇子。方才進殿那一場戲,她可是看得清楚明白。

聖上都怒成那樣,不過是揪著周洛羽的耳朵,此刻更是隻留下一道紅痕,在他們麵前損了一點麵子而已。根本無傷大雅。

她偏頭看了祁宴一眼,看見他冷靜的眸光,她就知道,他也定是對這一切清楚明白。

祁宴沉聲道:“多謝聖上肯派太醫為我二人看傷。至於聖上提到的做主一事,我們隻求祁家能正了清名,別無他求。”

在他躬身拜下的時候,淩雨桐也同樣跟上。

讓他們說怎麽罰皇子,是萬萬不妥的,倒不如一心祁家,讓聖上在調查上加快些效率。

他們這般說辭,聖上眯了下眼,心裏倒是有幾分滿意。

他甩袖道:“祁家之事,朕一直派人在查。而這次的私刑,也必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洛羽頑劣,膽大包天,朕便罰他最怕的禁足,讓他整整一個月,哪裏都別想去!”

“至於這宮女,朕看過宮仆錄,多年潛伏定是居心叵測!就罰她當場杖斃,給淩姑娘出氣!”

這般懲罰,雙標之心明晃晃的,毫不掩飾。

淩雨桐心間掠過一絲嘲諷,雖早已料到,但實際聽見這樣無關痛癢的懲罰,她還是氣惱得緊!

至於綠荷,她身上還有自己要詳問的東西,不能就這麽死了。

思及此,淩雨桐仰頭道:“聖上,還請收回成命!綠荷身上還有未探明的謎團,不可就這般死去。”

聖上眼睛一眯:“哦?你的意思是,她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