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民間的威望竟不如一個將軍?”

“那些平民是不是瘋了,竟敢聚集鬧事,妄圖逼朕!”

聖上氣得眯起眼:“對稅收不滿無力承擔,大可以上報州縣,讓官員在朝中稟明,再不濟也可以擂鼓上書。”

“可他們竟越過各層階級,要去找祁頌今說冤情,找不到人,竟還煽動其他人!這天下,究竟是朕的天下,還是他祁頌今的天下!”

喜福駭得撲通下跪!

“聖上息怒,民間的聲音不過是一陣風,能聚起來也能散掉,太傅大人已經加緊去處理了,想必很快就有回應!”

聖上眼眸陰沉:“一個死人,竟還能一呼百應,果然,朕當初的懷疑是對的。”

他對祁家人的觀感實在是複雜得很。

一方麵,祁頌今本人對他曾有救命之恩,於是祁頌今反叛一事,他不想主理,隻想知道結果。

如今,他接手調查,想知道真相是一回事,隔應民間呼聲又是一回事!

聖上眼角餘光瞥見桌案上的信封,神色更加暗沉。

“身上反叛的帽子都沒摘幹淨,就又鬧出風波,惹得家國不安。”

“他不是駐守北疆多年嗎?那便生也駐紮,死也駐紮!”

……

“淩姑娘,既然決定留在娘娘宮裏,你就得守娘娘的規矩。”

“是。”淩雨桐低眸。

桂嬤嬤眼中掠過滿意:“我瞧著你這一身衣服不太妥帖,便差人給你做了幾套,待雨停了,你自去領了。”

雨聲淅淅瀝瀝,寒風入殿,但淩雨桐的心卻是暖的。

從一番交涉中,她不難看出皇後同她是各取所需,這也正是她最心安的。

鬆月和綠荷也被安排在了側殿,與她同住。

綠荷基本是下不了床的,自那日後,她每次瞥她的表情都頗為複雜,有時帶著恨意,有時又很無措。

外間的雨漸漸停了,她心中領了藥單子,這一趟還得順路去太醫院找方太醫拿東西。

太醫院門前。

她才剛走進去就與人撞上,險些被帶倒。

她剛要道歉,就感受到對方的視線緊緊地盯住了她。

淩雨桐抬眸,看清眼前人時,瞳孔一縮。

是那個在受訓室幫了她的人。

陳秋水!

她忙行禮:“見過陳禦史,臣女不是故意撞上……”您的。

她話沒說完,就被陳秋水打斷,對方言笑晏晏,嗓音清澈。

“我知道不是你撞的。”

“因為,是我故意的。”

淩雨桐的眉一下子蹙起,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可陳秋水卻不說了,他笑了笑,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找方太醫嗎,巧了,我也是。”

這下,那種故意感更重了。

可太醫院門前人來人往,她隻好壓下心頭的怪異,先去找方太醫。

藥香撲鼻,方太醫早就把她要的東西準備好了,隻是,他一扭頭瞧見陳秋水,眉毛就是一豎:“好啊,你小子又來,還嫌上次拿走的藥材不夠多是不是?”

淩雨桐眼神一閃,凝神細細聽著。

陳秋水無奈地笑:“咱們都是老熟人了,您也知道我家老太太的情況,誰的藥都不吃,就愛您特製的那一口甜。”

方太醫無語:“說了多少遍,那甜藥是不得已才能吃的,老太太不能當糖豆磕啊。”

他指指淩雨桐,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還有啊,這次真不是我不給你,皇後娘娘遞來了藥單子,那些名貴東西啊,都在方才給了她了。”

“你要是要啊,可得征求淩姑娘同意。往後娘娘的用藥安排,都是淩姑娘下決定了。”

陳秋水驚訝地瞥了人一眼,笑了。

他眉眼彎彎,可瞥著人時,溫柔背後總含著未知的味道。

“原來淩姑娘也是醫術驚人之輩,叫某佩服。”

他瞥了一眼淩雨桐手上拿的藥包,輕笑一聲:“既然方太醫都那麽說了,我隻好厚著臉皮來求淩姑娘了,我家老太太啊,就是格外嗜甜些。”

“藥啊,苦的不吃,怎麽哄都不行。”

淩雨桐捏著藥包的手緊了緊,問:“敢問貴府老夫人是何病症?”

這藥單子可是皇後娘娘讓她隨意寫的,她寫的都是自己要用的藥材,若陳秋水不是太急,她可不想給。

陳秋水低低說了個病稱。

淩雨桐眸中思索,她一瞧方太醫,對方就將他先前配的甜藥說了。

桌案上零散擺著些雜藥,淩雨桐眼睛一亮,對陳秋水道:“也許,你可以試試這個!既然貴府老夫人嗜甜,這幾位藥材組在一起許能當平替。”

“先前方太醫所用藥材太貴重,太補,老夫人的身體受不了,反倒會成為負累。”

“這幾樣就完全不會了,你若信我,就將這藥拿走試試。”

陳秋水一挑眉:“淩姑娘是皇後娘娘都信的人,某自然也信得過。就是這藥材嘛,想拿走還要征求方太醫的意見……”

方太醫一聽就眉頭一豎,他一聽陳秋水這個語氣就手癢。

當即,他連瞧也不瞧,直接吹胡子瞪眼地把桌案上的藥裹了給陳秋水。

“滾滾滾!”

“每次你來都沒好事,就這麽點兒,再多沒有,趕緊走人!”

連著淩雨桐,方太醫也一並趕出去。

門“砰”的一聲被帶上,陳秋水和淩雨桐一人抱著一個藥包,麵麵相覷,相顧無言。

淩雨桐眨眨眼,心道,既然她都告訴他,名貴藥材的平替了,那……那日在受訓室的相幫,就了結了。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抬腳就走。

陳秋水在原地頓了一下,笑著追上她,輕聲道:“多謝淩姑娘慷慨,願意告知我這樣好的平替藥材,可真是幫了大忙了!”

淩雨桐一頓。

???

她回眸對上這人含笑的眼,默默無言地看他。

這人是不是……有點什麽大病?

幾味藥而已,也不是她出的。感謝錯人了吧?

鬆月瞧著他們倆,忍不住露出個笑來。能叫淩姑娘露出如此生動的表情,這陳禦史當真是第一人。

她的笑忍不住出了聲,惹得陳秋水看她。

這一看,陳秋水就愣住了。

他眼前甚至恍惚了一瞬,以為瞧見了故人。他下意識踏前一步,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摹鬆月的長相。

同時低聲呢喃:“好像……”

鬆月一愣,無措地看向淩雨桐。

這下,淩雨桐直接無語了。她伸手在陳秋水麵前晃了下,道:“做什麽呢你。”

陳秋水回神,意識到自己唐突,抱歉地衝鬆月拜下。

“這位姑娘,望海涵,我不是故意冒犯,隻是,你長得很像我一個熟識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