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麽,他就是個禦前侍衛,看守祁家的這些侍衛不歸他管!

管家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手掃帚把揮得虎虎生風,每一下都要砸痛了才行!

對薛桐來說,更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嗖”的一聲,飛出去的箭正中打得最凶之人的大腿。

一聲慘叫,所有侍衛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祁老夫人身上,眸中隱隱恐懼。

祁老夫人冷哼一聲:“既然你們不停手,就不要怪老身強製幹預!”

在她背後,祁夫人緩緩走出,一臉病容。

“你們太過分了!”

似乎是身體支撐不住一樣,她還有些氣喘,捂著胸口,半天才緩過來。

侍衛群中有人目光一閃,直接上手推了杜晃一把。

杜晃滿眼被怒火充斥,身後一道大力更是讓他的麵容形如惡鬼,凶得厲害。

祁夫人離人最近,嚇得花容失色,眼底掠過一道光。

“啊!你們是瘋了嗎?聖上竟也縱容你們毆打婦人!”

她身體一顫,錯著位和杜晃的拳頭輕輕接觸,然後猛地神色驚恐朝後倒去。

祁家府門大開,淩雨桐瞅準時機,直接一個躥溜進去!

她大聲喊:“母親!”

一個箭步,幾乎所有人都沒瞧清楚她怎麽進來的,她的手就已經穩穩托住祁夫人後腦,在無人瞧見的角度與祁夫人對了個眼神。

無事。

她心下微鬆,可臉上的表情卻是片刻也未曾鬆懈,擔憂的要掉眼淚。

扭過頭時,卻冷得要掉冰渣子。

被她目光鎖定的杜晃心裏一慌,這這這……

他剛剛力道有那麽重嗎?

難道不是輕輕挨了一下?

可看見祁夫人蒼白的臉色,和猛地吐出的一口血,他瞳孔緊縮。

滿腔怒火上頭就像兜頭來了一盆涼水。

透心涼。

這時候他想起,他個性是個牆頭草衝動鬼,哪來的好兄弟!

而祁家眾人已經被逼出了真火。

祁老夫人寒著臉,目光悲愴地望著蒼穹。

“我祁家為君犬馬幾十載,最終卻不明不白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君恩涼薄,天下不公!”

“難道,這泱泱周國,就沒有一個真正相信祁家的人嗎!”

淩雨桐也冷聲附和:“聖上一直說審,可嫌疑副將都回京三天了,從交給嚴侍郎到太傅親自監察,如今竟連四弟祁宴都帶走了。”

“難道將祁家子嗣都逼在外麵,聖上就要如此欺負祁家的女眷嗎!”

“審訊一波三折,分明就是不想出結果!”

她音色清亮,隨著夏日燥熱的風,傳到聞訊趕來圍觀的百姓耳朵裏。

自祁老夫人話落,人群中就早已群情激憤,等淩雨桐說完,百姓的情緒更是如烈火烹油!

“祁家滿門忠烈,我信祁家!”

“祁家兒郎救過我相公的命,我信祁家!”

有一道正義之聲響起,就有無數道附和,事情演變到最後,祁家門庭前聚了密密麻麻的人頭,他們的麵孔都平平無奇,但他們的聲音堅定有力。

他們都信祁家!

淩雨桐眼眶一酸,澀著眸眼去看祖母。

祁老夫人同樣眼眶微微紅了,她袖子一揮,深深彎腰向諸位支持的百姓鞠了一躬。

再抬眸時,已是眸中含著必死的決心。

她蹲下來拉住祁夫人的手,還有淩雨桐的。

“我們要向聖上討個公道。”

“祁家這麽些年風裏雨裏,忠君之心連百姓都肯力挺,為什麽聖上卻不肯給個回應呢?”

“自事發以來,我們就一直在等,等清名回歸的那一天。可如今我們等來的是聖上毫不顧惜舊情,砸了我們住的府邸,傷了我祁家的人!”

“今日,便在諸位的見證下,老身要攜祁家之人去大理寺。”

“擊鼓鳴冤!!!”

“祖母,祁家人還有我!”

“還有我!”

祁韻和祁澤楷在人群擁擠中喊話。

百姓自發為他們讓出道路來,祁老夫人眼裏都是紅血絲,蒼老麵龐堅毅無比。

淩雨桐緊緊抿唇,回握祖母的手,握得緊緊的。

這一次,風裏雨裏,血裏刀裏,她都跟祁家站在一起,不分割!

在百姓讓出的壯闊道路間,祁家人遠去的背影,一身風骨。

震撼人心。

假山,薛桐費勁地把自己扒拉出來,心神震動的同時也慌得不行。

他是古板,但他不傻!

祁家這事兒,再這樣發展下去,不利的一定是他們。

他得抓緊告知太傅知曉,還有聖上!

……

大理寺前從未圍過這麽多人,幾乎水泄不通。

坐鎮的大理寺卿倪倉術還以為京城也成了戰場,慌慌張張就要跑進內室拿他藏了好久的金銀細軟。

要是真慘了,拿錢換命,他行!

身邊的智謀時牧趕緊拉住他,無奈道:“不是打仗了,但也跟打仗差不多了。”

他有點頭大:“祁家人來了。”

倪倉術一愣,下一瞬大理寺前就響起了擊鼓聲。

鼓聲如雷,聲聲震人心!

與之一同響起的還有嘶啞女聲,蒼老雄渾。

“祁家老嫗,武黎,攜祁家兒郎女輩,有冤要訴!”

“為君拚殺幾十載,祁家忠骨祁頌今,屍骨滯留北疆,到死都不得安寧!”

“到今日,宵小侍衛奉聖令,當眾闖入砸了祁家門庭!”

“誥命夫人……”

一聲聲,一句句,都含著泣血的悲鳴!

倪倉術眉心一跳,連首位都不敢坐,直接小跑著就出了門庭,要趕緊去瞧一瞧外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時牧一個沒拉住,就讓倪倉術跑出了大堂。

門外,鼓前。

祁老夫人還在高聲訴說祁家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被欺壓到門上還不知反抗,底線隻會一退再退。

而他們的底線,絕不會退。

倪倉術一把推開門,耳朵聽見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眼瞳一縮,被門外的人山人海嚇得下意識倒退一步。

扭頭,時牧竟然沒跟上來!

一道淩厲的視線鎖定了他。

倪倉術不覺氣勢矮了一籌,問:“那你們……要狀告誰?”

祁老夫人眼鋒一利:“聖上!”

倪倉術懷疑自己聽錯了,他還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地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