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縣令可在?”
祁宴提氣,又說一遍。
長列的隊伍就站在縣令府前,一遍不應又喊一遍,縣令府上的人沒法裝聽不見,無奈隻能打開了門。
門房的人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態度橫得很。
“你們不趕巧,我家老爺正在午睡,換個時辰再來!”
說罷,門房就要狠狠關上門。
但他的動作猛地一滯。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扒著門邊,門房眼神一顫,抬眸對上如狼的視線。
祁宴冰冷地扯了扯唇:“我等奉聖命而來,你便以這理由搪塞我?”
門房背後一涼,但臉上仍維持著不耐煩神色。
“我家老爺真的在午睡,我沒有騙你們。”
“至於你們說,是聖上派來的人,敢問聖旨呢,聖諭呢?”
“實不相瞞,以我家老爺斷案的鐵血無私,隔三差五就有人說奉聖命而來,但其實呢,什麽也不是,都是假的。”
門房越說腰杆子越直。
“沒點兒憑證,就別在這兒丟人現眼的跳腳!”
祁宴眼眸略沉。
不過,他卻挑高了唇角。手上一個使力就推動了門板,門房根本支撐不住他推門的力,倒退了好幾步。
“你怎就知道,我們沒有憑證?”
他氣定神閑,說話間帶有無窮聲勢,氣勢灼人。
門房眼神一閃,忽然就慌張起來。
不會吧?
大門已經被開了很大一條縫,祁宴抬腳就踹,與此同時,他目光冷厲,掏出懷中腰牌。
金燦燦的腰牌在太陽下閃耀出光芒。
門房瞳孔一縮。
這是京城校場的腰牌!
他身子劇烈一顫,那金燦燦的光澤和刻印,絕無可能偽造。
雖然他們這裏不是京城,但也聽過京城校場的名聲。
在那裏,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有這樣一塊純金的腰牌的,那得是二品以上的武將後輩才有此殊榮。
越想,門房越是慌張。
他窺著祁宴的臉色,那這人,會是誰?
“怎麽,愣在這裏不通報,是等我一間一間的去尋高縣令身影?”
祁宴冷聲道。
他收回了腰牌。
門房一個激靈,忙換了一副態度,疾跑去通報。
高縣令的到來十分迅速。
一來,腰就沒直起來過,態度放的十分卑微。地方官跟京城貴族的差距儼然是被他表現了個透徹。
祁宴微微皺眉。
這位高縣令,果然難搞。
看似事事卑微,請求他的意見,但實際上,一旦他問及關鍵問題,對方就打太極躲避,嘴嚴滋合縫,一丁點消息都沒透出來。
聯係到之前朝堂的事,祁宴眼神一閃。
他敢肯定,這位高縣令已經被喻驚鴻提前授意。
高縣令笑得溫和:“可需要下官為祁公子安排住處?”
祁宴抬眸:“嗯。”
他捕捉到高縣令眼裏極快掠過的情緒,心道,那就看看,對方要怎麽做。
拖字訣不可能,他就來這麽幾日,就算要敷衍他,對方也得記得聖上規定的時限。
五日之期。
宮中。
淩雨桐放下診脈的手,露出個放鬆的笑意。
“娘娘,沒事了。”
“經過這幾日的調養,毒素已經盡數清除。不過在表象上,您略顯蒼白,也許可用於迷惑。”
皇後抿唇一笑。
她摸了摸肚子:“辛苦你了,雨桐。”
“這兩日白天你便跟在本宮身邊吧?禦池的荷花開了,你陪本宮一起賞。”
“順便,招招某些人的眼。”
淩雨桐唇角一彎,柔聲應下。
她自然知道,招人眼才是正事,荷花才是順道賞的。
“臣女下去做些準備,隨時聽候娘娘安排。”
……
萬貴妃不信邪地問:“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昨日才又搶走了聖上,皇後今日就有閑心去禦池賞花?”
“她腦子……”
“娘娘,慎言!”
李嬤嬤忙厲聲道。
萬貴妃撇撇嘴:“不說就不說,那個老女人,誰願意搭理她呀。”
說著,她嬌笑一聲:“就連聖上都嫌她無趣呢,要不然,也不會這麽輕易就來了我宮裏。”
她眼珠子一轉,指揮李嬤嬤。
“去,把寶珠接進宮裏來,禦池的荷花開得那樣漂亮,當然要跟我表妹共賞了。”
李嬤嬤心下一緊:“娘娘,那畢竟是皇後,荷花並不止開在一時,您……”
萬貴妃原本笑著的眼忽然冷了下來。
她眼睛一橫:“怎麽,本宮去賞荷花,還要挑時候?”
李嬤嬤心中發苦。
她明白,娘娘這樣說,就是非去不可了,誰勸也沒用。
無奈,她隻能應下。
……
夏日荷花最是清雅,長長的根莖長在水裏,露出水麵的,是最幹淨的花葉。
皇後姿態閑適,身旁有宮女打著扇,側頭招呼淩雨桐。
冰塊和冷水鎮過的水果都散發著悠悠涼氣,驅散心頭燥熱。
一陣腳步聲傳來,隔老遠淩雨桐就聞到了脂粉味。
嘖,來了。
人還未到,聲音先至。似乎生怕皇後聽不見她們是湊巧來的,她們說話的聲音特別大。
見到皇後時,萬貴妃的演技十分浮於表麵。
皇後翻了個白眼。
她跟淩雨桐對視一眼,這一刻,兩人的腦電波好像對接上了似的,都覺得:
萬貴妃就這水平?她是怎麽勾到聖上的。
淩雨桐還在尋思,就感受到蕭寶珠不太友善的眼神。
“貴妃表姐,就是她!”
“她對我的秋水哥哥有意思,要搶走他嗚嗚嗚……”
淩雨桐一怔,回眸一看,蕭寶珠已經滿眼淚水。
這,說哭就哭?
萬貴妃當即橫了她一眼。
行過禮後,陰陽怪氣道:“你就是祁家的養女吧?怪不得不懂規矩,連旁人定了婚約的夫君都要覬覦。”
“怎麽,祁家老二死了,你就操心自己沒人要了,抓緊找下家呢?”
“真是沒見過。”
連珠炮似的,萬貴妃滿臉不屑。
她拍了拍蕭寶珠的手,大聲安慰:“放心,表妹。那淩雨桐,一絲一毫都比不上你。”
“你的秋水哥哥呀,絕對不會做出格的事的。”
“嗬。”
不等淩雨桐回嗆,皇後就冷嗤出聲。
“萬貴妃的眼睛似乎有點不好使呢。”
“不然,怎麽就敢在本宮麵前議論秋水的不是?”
“他是本宮的弟弟,要做什麽,不想做什麽,都由他自己決定。”
“蕭小姐既然對秋水這麽不自信,我看,秋水若不稱了你的意,反倒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