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再見張琪之

沒有想到,我與胤祥相見已經一個月有餘,午夜夢回,過多的隻有無窮無盡的思念與傷痛。

木蘭玉鐲已經碎了,仿佛我和他,我和他之間的點點滴滴。

眼下雖然回憶很多,但是終究無法恢複原樣。

或許這孩子能感應到我的痛,在裏麵折騰來折騰去,我試著撫摸安撫她道“孩子,不要怪額娘心狠,讓你一出生就見不到自己的阿瑪,可是額娘會好好的愛你,疼你,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她好似聽得懂我的話,不再向之前那樣調皮,而我卻覺得心裏的痛更深了。

迷迷糊糊,不知自己是睡著還是沒睡著,隻覺得身子乏累許多,晨起,老人家和裕和都不在,想來是出去練攤了,六月炎熱一般的人家怕是早就躲起來了,也就隻有,為了生存的人才不得已出賣苦力,勞苦汗水,更何況他們是一個年近花甲,一個不過幾歲的幼童。

我什麽也幫不了他們,隻能偶而幫他們洗洗衣服,收拾收拾房間,有時候也會讓裕和幫我把自己秀的花樣賣出去給家裏貼補家用。

好幾次,老人家都不樂意接受我辛苦換來的銀子,雖然隻有幾錢,或是幾兩?

他說,要把這錢留給以後孩子出生,怕是用錢的地方很多。甚至現在都在可是克扣裕和的銀子,來給我們母子做打算,為此,我常常心覺不安。

今日他們出攤不在家,想起昨日回來時,衣服濕透的兩個人,很是心疼。這樣的炎炎夏日,真的和不容易。

收拾好他們爺倆昨天換洗下來的衣服,投進木盆,準備幫他們清洗一下,略盡綿薄之力。

娟娟溪流,若是沒有壓力的在這山水間,一定是最享受的,隻可惜,他們,還有我,彼此為了生存,忽略了許多美好的瞬間。

拖著笨重的身子投洗衣服,總顯得力不從心,腳下的石頭晃晃悠悠,想起身抻抻腰,許是因為我重心不穩的緣故,不知怎的??身子竟然向前砸去。前麵雖是溪流,但是大小不一的石頭就在眼前,若我真的撲在水裏???我不敢想的驚叫著。

正在此時,一直胳膊攔在我的身前,我嗚呼萬歲,終於是逃過一劫。

我趁著他胳膊的力氣,終於站直了身子,我感激萬分,可是那句謝謝還未說出口,自己也驚呆了,怎麽會是他呢??

原來是張琪之,我說怎麽覺得這身月白色長袍怎麽會這麽熟悉,原來是他,隻是數月不見,再相見時,卻恍如隔世。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盯著我看,這一刻,不是久別重逢時的喜悅,而是有一種見到親人般的委屈,我淚眼婆彌,半響,才發覺我在他懷裏這個姿勢有些**,忙的收了身子,往後站了站,張琪之一直沉默著,終於開口說道,“蘭軒”,“真的是你”。

他的語氣充滿不解和疑惑,打量了我今天這身樸素不能在樸素的打扮,終究皺起了眉頭,指了指我的孩子道,“他的孩子??”,我知道即使我想瞞他,怕是也瞞不住,又怕他倔脾氣上來,在闖出什麽禍來,我微點點頭,卻不知怎麽回他。

我轉身至大樹下坐定,他也跟了過來,他看出剛剛被自己嚇的一頭細汗,拿出手上的帕子遞給我,見狀,我接過手帕,溫言道“謝謝你剛才救了我”,張琪之道,“我許久不見你,不曾想???你??”,“他對你不好嗎??”???

聽著他的話,我倒是覺得好笑??對我好於不好,其實都不重要。

“為什麽這麽問??”,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再也咽回去已是不能,我撫摸著腹中的孩兒道,“不過世事無常,他沒有對我不好”,張琪之見我這樣說,收了一直緊繃的麵頰,坐在了我身邊,說道,“你既然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就是了”。

他是個冷人,可是卻能真心實意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著想,我很開心,隻不過,眼下日升三竿,不正是在朝堂的時候嗎???

我道,“這個時候不是該上早朝的嗎??你怎麽在這裏????”,張琪之聞言,歎道,“做隻閑雲野鶴有何不好?何苦糾結在無盡深淵裏?”,我微楞?問道,“你?辭官了??”,他見我這樣問,衝我微微一笑,那樣的笑落在我眼裏雖然淒苦,可是不見得在我心裏不認為是好事??

隻是我很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做??問道,“為什麽??你為什麽會辭官??”,張琪之道,“這些年,我該做的,已經做的差不多了,既然不能全然完美,就要學會適當調節自己”,不曾想他是這樣想的?不過也好,這樣彼此撩開手,倒也清靜,我道,“這是多久的事了??”。

許是張琪之不想追究過多的細節,見我這樣問,輕描淡寫道,“這都不重要了”,說著盯著我的肚子,又問道“我瞧著這孩子月份不小了”,說起孩子,總是能彌補我太多,我欣慰道,“八個月了”。

聞言,他不在說話,我隻覺得這樣的相逢還不至於讓我難以接受?這就這樣就好,從此後,他遠離朝政,遠離胤?,或許他的幸福生活就此開始。

因為快要臨盆,也不敢隨意走動了,老伯說他特意幫我請了一個對接生特別有經驗的穩婆,讓我不要害怕,這幾日也一直讓裕和陪我著,說是讓我在家安心,不必想太多,說來我真的很感激她。

不過,張琪之這幾日沒來,不知道是不是發什麽了什麽事情?

往日他總是隔三差五就會到這裏來和我們一起吃飯,本來怕生的裕和,竟然也和他處的很熟絡。

正抻著身子在屋裏渡步,隻聽見裕和興致高昂的嚷嚷聲,“姑姑”,見她跑的一頭汗,忙的扶住她嗔道,“慢著點”,裕和今天很開心,指著外頭說道,“姑姑有個漂亮姐姐找你”。

我微楞,問道,“誰啊??”,裕和還未說話,隻見從屋外進來一位身穿碧綠色對襟小褂拿著包裹的女子,來到近前,忙的請安,“小姐”,我微楞,是她??當時在張府一直都是這個小丫頭在照顧我,沒有想到我還能在見到她,我激動道,“玉兒??你怎麽來了??”。

玉兒笑得很美,聲音很是清脆道,“少爺說,您身子不方便,讓我來照顧您”,張琪之派來的???我道,“他怎麽沒來??”,玉兒見我這樣問,有些為難,見她欲言又止,我道,“怎麽了??”,玉兒為難道,“小姐別問了,少爺不讓我說?”。

難不成幾日不見又出了什麽事情??我道,“發生什麽事情了??”,玉兒見我一定要追究清楚,隻好說道,“少爺的身子本就不好,前幾日又著了風寒”,聽著玉兒的話,我才知道,原來他是病了,我道,“還未好嗎?怎麽這麽久啊??”,玉兒道,“太夫說,少爺身子虧虛,大概是小時候的那場重病落下的病根”。

聞言心裏一陣悸動,小時候??大概是舉家落魄時落下的??

想到此處,心裏有些不忍,我道,“他讓你來?還說什麽了??”,玉兒說道,“少爺隻說,從今往後,我留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聞言,我心裏一陣感激,隻是我現在這樣的身份,怎麽好還去使喚別人?我道,“我不用,你還是去照顧他吧?”。

玉兒見我推辭,很是分寸道,“少爺知道您會這麽說,他說,您眼下雖事事方便,隻怕孩子生下來,老伯未必照顧的周全,更何況,裕和小姐還那麽小,也需要人照顧”。

他事事為我思慮周全,我還有什麽理由拒絕呢??隻是不太忍心?

勸不動玉兒,隻好把她留在身邊,幾日後,裕和偷偷告訴我,玉兒背著我給了爺爺許多銀子。

還吩咐不許告訴我。。。

想來是張琪之吩咐的,他是怕我跟他日後掰扯這些事。

也罷,他既盛情難卻,我也不好太撥了他的麵兒,隻好接受他的安排。

幾日不見,不想張琪之蒼白清瘦那麽多,記得上次他生病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蒼白,他來看我,我很開心,隻是見了麵,難免還是會問及他的身子,我道,“你身子好了?”,張琪之聞言,想來是玉兒沒有瞞住,笑笑說道,“沒有什麽大病,就是折騰幾日罷了”。

見他如此,我真誠道,“謝謝你為我安排的一切”,張琪之見我這樣客氣,笑說道,“你我之間不必這麽客氣”,“玉兒照顧可還好??”,見他這樣問,我有意說道,“若說不好,你會把她帶回去嗎??”,張琪之理直氣壯道,“她是我府裏最懂事的丫頭,你若說她不好,指定是你自己不好”。

能開玩笑的張琪之讓我覺得很窩心,我在不用擔心他,擔心胤?了。

今日肚子疼得厲害,躺在**隻覺得滿頭大汗,那種痛,無法形容。

折磨了我一上午的小家夥終於出生,隻可惜我卻再也沒有力氣,昏了過去。

青山綠水之間有我有他,還有我的孩子,更正嬉戲,不知怎的??自己竟然跑到了一片迷霧裏,我拚命的喊著胤?的名字,可是怎麽也找不到他。

再次醒來時,穩婆已經走了,隻覺得自己是躺在了水裏,沒想到,夢裏的眼淚這樣充裕。

“蘭軒,你醒了”,或許是母性的直覺,剛醒來,直接問起身邊的張琪之,“孩子呢”,他見我醒來,很是開心,起身將搖籃裏的嬰兒抱給我說道,“快看,是個女孩”,我接過孩子,把他抱在懷裏的那一刻,我才發覺十月懷胎,終於見到我們的孩子時,心酸比欣慰多很多,張琪之見我淚眼朦朧,不忍心說什麽,隻道,“孩子很健康,給她取個名字吧”。

此時此刻,如果胤?和姐姐都在該有多好,他們一定會比我還要高興的,隻是我不可能再回去,也不可以再回去了,繈褓中的孩子,很好看,不比一般孩子那麽的小老漢的摸樣,我仔細斟酌,終究沒有再好的名字,我道,“就叫思念吧”,張琪之聞言,眸中閃過一抹傷痛,說道,“好,就叫思念”,他盯著我看,許是還想說什麽終究是沒有說出口,而我的

關注,隻在繈褓裏的小思念,我開始慶幸自己將她留下,因為這是我和他唯一的見證,我和他唯一的思念,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將我們母女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