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打臉沒商量

“你能確定張默他們,真的就是買這個房子的人?!”

在一幢房屋麵前,徐子庚已經等候很久了,張默在爭鳴壇將他羞辱之後,竟然一次都沒有去學院,讓憋足了勁等著找麻煩的徐子庚與貴賤社,都有一拳打到空處的憋悶感,非常的不爽。

雖然已經在學院內外,大肆放出詆毀張默的言論——這在他看來根本不是流言而是事實——但是這種力度的打擊根本不夠勁,在他看來,對張默的打擊一定要更強、更大、更有力才行,要將張默當成一個典型,一個對抗貴賤社而後被碾壓致死的典型,隻有這樣,才能讓已經顯得弱勢的貴賤社,真正的成長起來。

其實,徐子庚執掌貴賤社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和徐子傑的關係——雖然這關係也占據主要原因——更關鍵的是他能將貴賤社給承擔起來,有這個能力,否則的話,作為徐子傑理論的重要機構,以生而貴賤理論為基礎的社團,怎麽也不可能交到徐子庚的手中。

徐子庚曾經聽過自己的哥哥對他說,生而貴賤的理論是有缺陷的,雖然他憑借這一理論成功感觸到智慧海洋,但是那隻是最表層的接觸,而且就算是他憑借這一理論成功進入鳴城學院內院之中,可是自己的理論在其中並不受到歡迎,推廣起來很費勁,想要進一步擴大影響力,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對於鳴城學院內院,徐子庚當然聽說過,那是鳴城學院真正的精華所在,在曆次的內院選拔之中,外院的弟子都是拚了命一樣的往裏麵鑽,據說,內院之中的弟子是可以修煉的,有機會成為高高在上的修士,據說,內院的弟子學成畢業之後,最基本的出路也是一方吏員,起點就和別人不一樣,據說,內院的弟子能夠獲得想象不到的資源,每一個人都是人中豪傑。

各種據說,讓神秘的內院,成為了所有外院弟子向往的地方,而內院的弟子雖然很少介入外院的事情,但是影響力卻是無處不在的,徐子傑在內院碰到困難,在近幾年已經影響到貴賤社,非但發展勢頭並沒有一開始那樣順暢,而且還在無形之中受到限製。

徐子庚作為社長,當然也感受到了這種困境,他也一直想要扭轉這種局麵,努力許久都沒有起色的他,突然間聽聞張默的消息,就感覺自己的機會來了,一個可以讓貴賤社立威的機會來了。

徐子傑當初與那個外海歸來弟子的衝突,算是影響比較大的,但是卻不是影響最大的,可是外海歸來弟子的這個身份太敏感了,基於很多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原因,外海歸來弟子並不怎麽受待見,而且徐子庚還知道更多的內幕消息,知道這些弟子日後肯定不會有起色,消沉是一定的,也就是說他們是被政務係統高層遺棄的人,再怎麽收拾他們都不會引起反彈和不可預測的後果。

還有一點就是,外海歸來弟子的身份,足夠高,他們帶著功勞加入政務係統,自然就會和普通弟子區分開來,欺負他顯得比較有成就感,而且立威的效果也足夠好。

正是基於這種不能說的心理,徐子庚才親自操刀,製訂了針對張默的計劃,本意就是想要激起張默的怒氣,然後利用學院的規則與貴賤社的能力,將他狠狠地欺壓一頓,以此彰顯貴賤社的強勢。

劇本寫得挺好,唯一可惜的就是,張默並不是他花錢雇來的演員,在麵臨貴賤社的壓迫後,張默非但沒有被激怒,反而輕描淡寫的,就將他的攻勢給化解,並且在爭鳴壇之中,當著那麽多人得麵,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難堪,不但自己丟了人,而且貴賤社也跟著一起現了眼。

但是張默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在學院之中廝混,竟然直接就去了外麵居住,讓徐子庚想要找茬都找不到。

這次徐子庚得到確切消息,說是張默要購買眼前的這處酒樓,得到元陰的途徑,是因為他知道,學院之中有一個叫魏躍居的弟子,一直在和張默廝混,而這個弟子最近經常出入這座酒樓之中,與樓主商談購買事宜,這一點又讓他非常的生氣:一座酒樓的買賣,涉及到的錢數可不少,他一個從外海回來的泥腿子,憑什麽能有真麽多的錢,真是沒了天理了!

徐子庚做了周全的布置,就等著今天給張默來個致命一擊,不但要將之前丟掉的麵子都找回來,而且要讓這個從外海回來的泥腿子知道,他到底招惹了什麽樣的敵人,讓他跪在自己的腳下顫抖。

這一群人就好像是鬥雞一樣,氣勢洶洶的站在酒樓之前,而得到消息的人越來越多,前來圍觀的人也在不停地變多,張默和魏躍居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遠遠地看到,張默無聲的冷笑一下,對魏躍居說道:“看起來,哪怕是我們不想理會他們,他們也非要將臉湊上來,真是找打。”

魏躍居卻是有些慚愧的說道:“主公,是我辦事不力,他們一定是循著我辦事的蹤跡找到這裏的,我······”

“你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錯。”這點事情張默還是能看明白的,當下說道:“我們做的事情,不需要暗中行事,堂堂正正的自然就不怕別人知道,既然他們想找不自在,那就讓他們不自在好了!”

隨意遷怒於人的事情,張默還不屑於去做,看著那些鬥雞一樣站在前麵的人,心裏麵隻覺得一陣膩歪和好笑,散布謠言如果還算是比較有效地手段,讓他對貴賤社高看一眼的話,眼前這種如同流氓鬥毆一樣的陣勢,就讓他徹底失去了和貴賤社一鬥的念想:水平實在是太次了,根本不是一個水準的對手!

看到張默和魏躍居真的到來,還不知道已經被對方無視的徐子庚,心裏麵隻是覺得終於盼來了正主,立刻雄赳赳地往前走去,遠遠的就開口說道:“張默,你終於敢露頭了,不再繼續藏起來當你的縮頭烏龜了,我今天就要告訴你,得罪我們貴賤社······”

他還在這邊做出自己的宣言,那邊張默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向旁邊的一個一臉富態的中年人走過去問道:“你就是博雅酒樓的老板盛天瀾嗎?!”

“啊?!啊,我是,我就是盛天瀾!”

這個富態的中年人根本沒有想到,自己一個賣酒樓的,竟然能引出這麽大的一個陣仗,眼前這些人雖然不認識,但是都知道是鳴城學院的弟子,雖然並不怕他們,但這麽多弟子集結到門前,一看就是沒有好事,他一個普通的商人,可真是惹不起這些人。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明顯是被找茬的一方,竟然堂而皇之的將對方晾在一邊,直接上來就找自己說話,這種看上去是示弱的行為,在對方做來,卻是真真正正的無視,非但沒有敵人一頭的感覺,而且還有一種不將對方放在眼中的囂張。

造成這種氣場,隻能說這人掌控現場的能力真的是非同一般。

他一個酒樓的老板,身份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但是也不至於就真的怕了一個學院的弟子,當即就應對起來。

他們這邊開始寒暄,旁邊準備許久的徐子庚,卻是氣的七竅生煙,當即舌戰春雷一般大喊道:“張默,你個鄉野匹夫,如此目中無人,當真是沒有教養,難道你就不知道,我貴賤社已經將你當做生死仇敵了嗎?竟然還在這裏招搖過市,我看你是死期將至!”

“聒噪!”張默不在乎,但是不代表可以讓對方,在這裏隨意地汙蔑他,他回話聽著普普通通,但是其中所蘊含的憤怒、殺意卻是顯示的明明白白,真神之淚煉神術本身就是對情緒的錘煉,聲聞妙語又最是擅長將自己的思想對人表達,張默隨著修為逐漸加深,很多日常看似無用的動作中,都能很好地將修煉成果與之結合,展現出非同一般的威力。

這一生訓斥,完全能夠代表他這段時間的修煉,真的是沒有白費,而且並沒有單純地追求純粹的力量,而是將修煉真正的融入到一舉一動中,讓修煉的成果,成為生活中的助力。

徐子庚已經是滿心的憤怒,這時候自然不會退縮,普通人的情緒被激發到一定程度,都會無所畏懼,更何況徐子庚比普通人要強的太多,當即頂著張默的壓力回道:“張默,你先是對我貴賤社不敬,後又對我兄長徐子傑的生而貴賤理論不屑一顧,你可知道,我兄長已經成為帝國後備官員,憑你的所作所為,就可以定你一個大不敬的罪名,你若是現在跪地認錯的話,或許還有生路,如果執迷不悟,隻有死路一條!”

張默冷眼看他在那裏表演,等他說完之後,突然開口問道:“你是這個酒樓的老板嗎?!”

說話之間,一股隱晦的精神波動已經散發出來,剛剛徐子庚氣勢洶洶的問話所營造出來的氣氛,在這精神波動散發之後,立刻被衝散一空,而徐子庚竟然也很不自覺地回答道:“不是!”

“你是帝國的官吏嗎?!”

“不是。”

“那你在這裏做什麽?杵著當立杆嗎?!”

張默與徐子庚這一問一答之間,不僅之前營造的氣氛**然無存,而且還顯得徐子庚特別傻,好像讓張默牽著鼻子走一樣,本來想要用對方立威的用意,眼看就實現不了了。

不過,徐子庚能夠執掌貴賤社,自然也不是易於之輩,竟然激靈靈的反應過來,氣急敗壞的嗬斥道:“張默,你如次不知好歹,作為鳴城學院的學長,我看起來很有必要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規矩,什麽叫貴賤有別。”

“貴賤有別?!教我規矩?!”張默的笑顯得很是諷刺,當庭反問道:“按照你們定下的標準來說,你是貴呢?還是賤呢?!”

雖然劇本沒有按照要求走,但是張默這問話還是讓徐子庚覺得,有了發揮的餘地,當即有些自得的說道:“我徐家世代居於鳴鳳城,祖上曾有修士、也有吏員,現在我兄長更是帝國後備官員,當然是無比尊貴,而你張默,不過是從外海歸來的泥腿子,仗著一些狗屎一樣的運氣,得到些許的成就,竟然如此的狂妄,不將學院和帝國放在眼裏,就是大大的賤坯。”

聽著徐子庚如此自吹自擂一樣的宣言,張默嘴角冷笑的弧度變得更大,突然間大聲說道:“徐子庚,你自稱尊貴,卻是在我與他人交易之時胡攪蠻纏,你既不是酒樓老板,也不是帝國官吏,卻如此不知進退、肆意妄為,這種事情就算是低賤之人也做不出來,你卻做得出來,看起來你這高貴,也是沽名釣譽,虧你還有臉在這裏洋洋自得,簡直就是恬不知恥。”

張默的話,可不僅僅是字麵上的簡單意思,這幾句話裏麵含義層層遞進,將自己想要表達的思想完全表達出來,聲聞妙語之下,話語的意思不會那麽幹巴巴,而是非常豐富的。

比如說在說道與酒樓交易的時候,張默的意思就包含了這交易之間雙方的身份、交易本身在帝國的意義、交易能為帝國帶來的好處、完成交易能對當地經濟發展帶來的益處等等一係列的信息,簡而化之,就是交易所能代表的意義,在這兩個字之中,張默已經給說明白了。在一個以修煉為主的世界中,這些市場化的東西,是很少出現的,就算是有也隻是零零散散的思想,就連身為商人的盛天瀾也從未想過,自己看似一個普通的交易,竟然有著如此重要的作用,當即就感覺自己高大起來。

比如在說沽名釣譽、肆意妄為等成語的時候,這成語背後蘊含的意義、包含的故事也都一並傳遞出去,聽到的人對這些成語立刻就能有透徹的了解,不會有什麽懵懂的感覺。

所以,看似是普通的一頓訓斥,其中所包含的意義是非常強的,周圍的人在聽完之後,立刻就升起一種“徐子庚真是一個沽名釣譽的小人,自稱高貴卻行事無比低賤”的感覺。

這感覺一有了,看向徐子庚的眼神自然就不那麽友好了,而徐子庚自然也聽明白了張默話中的意思,當時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說道:“混賬!你竟然敢如此詆毀我貴賤社,張默我告訴你,今天不管是誰來,都救不了你!”

“我何時需要別人來救?!”張默看向徐子庚的眼神冷冽而肅殺,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一樣說道:“你自己死期將至還不自知,竟然還在這裏大放厥詞,真是不知死活。”

張默這段話沒有用聲聞妙語,隻是很簡單的述說,但是話中的狠意卻是清楚無誤的表露出來,讓聽到這一段話的徐子庚,心裏麵就忍不住的一驚,剛剛升起的憤怒,竟然頃刻之間就消散的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遏製的恐懼,仿佛真的是大難將至、死期將臨。

張默在厄土戰場得到真哀神的傳承,修煉的真神之淚煉神術是對情緒的修煉與操控,當初真哀神隻是說出“心如刀絞”、“痛不欲生”這兩句話,就能讓強大的祖妖受到重創,這固然是因為真哀神修為超絕,已經達到言出法隨的境界,但是真神之淚煉神術本身神鬼莫測的攻擊方式,也是不容小覷的。

張默沒有真哀神的修煉境界,但是徐子庚比起祖妖來卻差的更多,此時運用煉神術對徐子庚攻擊,不知不覺之中,徐子庚就已經中招,心神之中被狠狠地撕開一條的口子,隻要張默願意,隨時可以從這個口子發動更猛烈的攻擊,將徐子庚徹底毀滅。

而已經占據先機的張默,確實也是在做這個打算,身體向前踏出一步,整個人立刻向徐子庚逼近,在徐子庚的感覺之中,張默的這一步,仿佛是踏在他的心頭上一樣,他的心神在這一刻,完全被張默的形象所填滿,張默就好像是一個九天之上的神靈,一言可定其生死,他的心神在這一刻完全失去了控製!

“徐子庚,你自命高貴,卻行事卑賤,眼高於頂、自命不凡,卻是毫無建樹、一文不名,仗著一點小小的身份,就四處招搖、不知收斂,你在他人麵前耀武揚威之時可曾想過,究竟是誰,給了你如今的身份與地位,究竟是誰,讓你可以享受如此優渥的生存條件?!我告訴你,就是你說的這些卑賤的普通人,如果沒有他們的存在,你不過是不堪一擊的土雞瓦狗而已。”

張默的話或許沒有什麽出奇之處,但是運用煉神術之後,攻擊性卻變得非常之強,徐子庚隻覺得張默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柄重錘一樣敲擊在心口,鮮血,不知不覺的就從口中流淌而出。

張默再次向前重重踏出一步,同時口中厲喝:“既然你什麽都不知道,那我就讓你清楚的看到,讓你視為卑賤的普通人,到底有怎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