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受待見的身份

一個巴掌引起來一場殺戮,這一點在張默動手之前就已經有過考慮,所以百花樓的人直接動手,也完全在張默的預料之中。

不退反進的張默,到了房間中也不停留,向著虛空中的某一點,狠狠地撞了過去,這一撞仿若是一頭蠻荒巨獸的衝撞一樣,整個百花樓的人都猛然間感覺到一陣動**,好像百花樓被人猛烈搖動。

這一撞,百花樓中隱藏起來的戰痕、陣紋,紛紛閃亮起來,看得出來,這一撞已經讓百花樓感覺到一種被攻擊的危機,甚至不用誰來啟動,直接就自行運轉了起來。

這一幕讓看到的人感覺心裏麵非常的驚異,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一個小小的武者,竟然能在正麵對抗中,真的就撼動根基深厚的百花樓,雖然其中肯定有取巧的成分,但是取巧也是要有資本的,眼前這武者無疑就掌握這樣的一種資本。

百花樓是百花宗在坊市裏麵的產業,那是用心經營的東西,就算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種道理,在這個修煉為主的世界中不通用,但是修煉本身就是非常耗費資源的事情,百花宗的人——或者說修煉界的人——沒有理由不去重視坊市的建設,稱之為根本也不為過,張默能將他撼動,確實能給人以極大地震動。

不過,這種震動之後,就是一些人眼中閃過了貪婪,能讓武者將百花樓撼動,固然是這個武者眼光不一般,但是那重寶同樣也讓人眼熱,一個武者身懷重寶,這簡直就是告訴別人讓去搶!

還沒等他們的貪念發酵,觸動了百花樓的張默,突然間就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大聲喊道:“百花宗的修士,你們難道敢公然謀害帝國的吏員嗎?誰給你們的膽子!”

這一聲高亢嘹亮,透過百花樓向著坊市四周擴散開去,整個坊市的人都聽到了這聲呼喊,同時也都注意到百花樓竟然不知何時,已經自行運轉起來了。

聽到這一聲,正在坊市中的高敏瑾神色就是一變,看到百花樓的現狀後低聲罵道:“蠢貨,竟然連一個武者都擺不平,這下可麻煩了。”

而坊市中也有天運帝國的人在其中,聽到這話立刻說道:“走走走,我們倒要看看,這百花宗到底是有了多大的膽子,竟然敢動我天運帝國的吏員,好久沒有見到有這種膽子的人了!”

“同去、同去,這樣的好事怎麽能少的了我們?我們一起去看看!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帝國的人被欺負!”

這些人一邊說著,一遍從隨身的儲物袋之中,將帝國發放的官服拿出來穿戴整齊,等到來到這百花樓之前的時候,已經組成了一隊數量頗為可觀的隊伍,其他修士遠遠看到穿著統一服飾的他們,立刻就避到一旁,嘴上雖然不說,但是臉上的厭惡表情卻也不加掩飾。

百花樓中,此時的氣氛也不是那麽友好,就在張默喊出那句話的時候,手中拿出來的赴任文書上麵,就閃爍著一層淡淡的光芒,這光芒和百花樓中的戰痕、陣紋自然沒法相比,但是每一個看到這層光芒的修士,臉色都變得很不好看,尤其是在幕後主持百花樓的人,臉色都變綠了,氣的有些哆嗦。

赴任文書被高高舉起,張默氣定神閑的繼續問道:“百花宗的修士,你們為什麽不說話了?還沒有回答我,誰給你們的膽子,竟然敢公然謀害帝國的吏員!”

剛才說話的那人,卻是不能在沉默下去,否則的話讓張默越描越黑了,開口辯駁道:“胡說,我們什麽時候想要謀害你了?!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在百花樓之中與我們百花宗的修士大打出手,我不過是想將你擒住,然後為我們百花宗的人討個公道罷了!”

張默絲毫不懼的反問道:“討公道?這個戰痕被你用出來,就是討公道的?你是眼瞎了、還是眼瞎了?!”

這種調侃一樣的詰問,殺傷力還是很大的,因為張默的這一撞,百花樓中的戰痕、陣紋都處於一種微妙的失控狀態,要不是這樣的話,張默也不可能有機會將聲音傳出去,雖然那個機會隻是稍縱即逝,但是張默抓住了,就一下子將局麵翻轉過來,而對方也因為張默身份的關係,再也不敢輕舉妄動,這畢竟還是在天運帝國的國土之中。

也正是因為這種很微妙的失控,剛剛被發動要將張默滅殺的戰痕,沒有在第一時間隱匿,更多的人更清楚的看到了這個戰痕,自然知道百花樓當時的打算,到底是抓還是殺。

之前的聲音已經平複了情緒說道:“戰痕運用本就存乎一心,之前是殺伐,卻也未必不能在轉眼間成為捆縛,你一個小小的武者,又怎麽能知道戰痕運用的奧妙,眼前的場景,不過是戰痕運用的一種手段罷了,你就算是帝國的吏員,也不可如此對我百花宗進行汙蔑。”

張默笑了笑沒有辯駁,這種事情誰也不能肯定是怎樣,雖然雙方都知道他剛才出手到底是什麽目的,但是硬要這樣說誰也沒有辦法,這裏又不是法院,還能將事實查清楚,這本來就不是講道理的地方。

“好,就算你是想要抓我。”張默點了點頭,聲音突然提高道:“可是你又算個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抓捕帝國的吏員,你到底身居何職?可曾在道院之中擔任職務?誰給你的權利,可以隨意抓捕帝國的吏員?!難道是百花宗嗎?!”

這一生喝問沒有傳到外麵,但是百花樓的人可都聽見了,一個武者毫不留情的罵一個修為比他高深很多的修士“你算個什麽東西”,這種場景可真是不常見,那個在暗處操縱百花樓的修士,真想不管不顧的發動百花樓戰痕,直接將這個武者捏死,而百花樓之中的修士,也特別希望自己沒有看到、聽到這一幕,然後讓百花樓將對方給拍死:這實在是太囂張了,簡直就是不將修士放在眼裏!

“哈哈哈,好、好,說得好,你百花宗有算個什麽東西,憑什麽有資格抓捕帝國的吏員,這一點你要給我說清楚才行!”

伴隨著話語走進來的,是一群穿戴整齊的帝國政務係統之人,張默的乾坤袋裏麵,也有一整套這樣的服裝,遠遠地看上去,這些服裝就充滿了一種強烈的壓迫感,每一個針腳都是精心雕琢過的,而且上麵竟然有淡淡的能量波動,隱隱間與周圍的空間相感應,竟然如同行走在那片空間的帝王一樣,尤其是這麽多人一起走,給人的這種感覺就更強了,不由得不讓人矚目。

走在前麵的人,身上穿的和其他人明顯不同,顯得更加高高在上,而且身體周圍的波動也與其他人不同,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其他人衣服上的波動,很明顯的都受到他的統帥,在他的統一指揮下,這些人就真的如同是一把利劍一樣,將百花樓的防禦完全剖開,就那麽肆無忌憚的走了進來,同時對張默剛才說的那段話,大加讚賞。

“官員!竟然是帝國的官員。”張默看到當頭的人,不禁有些失聲說道:“真是名不虛傳,怪不得帝國如此強大,隻看帝國官員的風采,就不難想出帝國到底掌握著什麽樣的力量!”

張默知道,自己這一嗓子肯定會吸引有心人的注意,也知道會引來帝國的人的關注,但是沒有想到竟然能引起官員的注意,更沒有想到的是,官員竟然如此大搖大擺的,就來到百花樓之中,百花樓已經被激發的防護,在他麵前真就如同虛設,沒有造成絲毫的阻礙,而他本人對於進入修士控製的地域,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懼怕或猶豫。

這就是天運帝國的底氣,就算是東海的修煉界,也被鎮東軍逼迫的不得不開辟外海才能緩口氣,在天運帝國之中生存的宗派,到底是處於一種什麽樣的狀態,也就不難想象了。

而領頭的官員所展現出來的力量,也是讓張默眼前一亮,政務係統為什麽能憑借一己之力,和帝國五大軍團抗衡而不落下風,從這官員的表現中,也能窺得一二。

張默說的話聲音不高,除了自己誰都沒有聽清,他見到官員前來,按照之前學過的禮儀施禮之後,將手中的赴任文書交給當前的官員道:“預備吏員張默,承蒙帝國看重,要去征北郡靈焚洲潛武縣履職,乘坐的乃是縱橫無疆宗的縱橫跨域飛舟,飛舟在此地停留維護,我來到百花宗,卻碰到百花宗的人不問青紅皂白要將我擒拿,出於不忿才高喊出聲,沒想到竟然驚到天官!”

天運帝國的官員,如果按照地球上的說法來講,那是決定一國意識形態的那群人,是掌握著朝野兩邊絕對話語權的人,不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十分尊崇。

而在極武界,是有天道存在的,也有智慧海洋這種智慧具現化的東西,掌握了意識形態,就等於掌握了力量,地位已經不僅僅是尊崇的問題,而是已經別人敬畏。

聽到張默是去往征北郡的預備吏員,包括領頭官員在內的其他政務係統的人,神情立刻就發生了變化,對於征北郡他們當然知道是什麽地方,一個被派往那種地方的預備吏員,是不值得他們大動幹戈的,要知道,百花宗也不是什麽軟柿子可以隨意揉捏。

幾乎在張默表露身份的同時,政務係統的這些人,就已經有了行事的套路,當即後麵就有人上前說道:“張默,你身為帝國預備吏員,當知道帝國與地方上的宗門,一直以來關係都非常不錯,但是帝國的人誰也不能隨意欺侮,今天你受了委屈,我們作為帝國的一份子,自然不能坐而不視,但是你也要知道,與宗門將關係處好,同樣也是帝國的意誌。”

張默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受待見,但是卻沒有想到不受待見到這種地步,剛剛還說氣勢洶洶的帝國來人,大有一言不合就與百花宗開展的架勢,可此時竟然徹底軟化下來,隻要長耳朵的就能聽明白,這是要和稀泥、息事寧人了。

帝國的人出了麵,百花樓的人自然也不能在裏麵呆著不出來,聽到他們這麽說,急忙上前道:“此言極是,我們和張默之間也不過是些誤會,之前的事情我已經查清楚了,是因為百花樓的侍者出言不遜,張默因此而動手,雖然張默出手比較魯莽,但事出有因,其錯在百花樓,我沒有查明事實便貿然出手,自然是對帝國威嚴有所損害,不過此事和百花宗無關,我個人願意就此事向張默賠禮道歉,並且奉上賠禮,還請笑納,揭過此節!”

這人上來,連名號也沒有報,直接就將事情大包大攬的放到自己身上,隨後一招手,房間中飛來一物,他拿在手中對張默說道:“我們此地所售最珍貴者,就是百花露的釀造方法,現在將釀造方法以及兩生花宋於張縣令,希望張縣令能不計前嫌,原諒我的冒失。”

從張默將身份亮明到現在,事情就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先是官員身後的吏員發出了表態性發言,隨後百花樓的人就打蛇隨棍上,將事情給徹底定了性,並且以一種惠而不費的做派,將事情做了個了結。

百花露的釀造方法,本身就是出售所用,就算是不在這裏買,用心在外尋找也不會找不到,算是最沒有成本的東西,而兩生花這種東西,是釀造百花露必不可少的材料,出售的價錢也不低,聽起來好像是挺有誠意的賠禮,但是這本身就是百花宗弟子修煉的附帶品,製造成本也非常的低,別看現在給張默不少,可是成本不過是百花宗的弟子,在特殊的地方修煉一次所得罷了。

就這種沒有誠意的道歉,在張默還沒有表示的時候,那些剛剛進來的帝國政務係統的人就立刻上前說道:“既然事情是個誤會,解開了也就好了,姚管事如此行事,化解了百花宗與帝國的誤會,一定會得到百花宗的認可,也讓我們看到了百花宗的誠意。”

領頭的官員看著站在前麵的張默,有些不快的說道:“不過是些誤會,竟然弄出如此之大的陣仗,帝國的臉麵還要不要了?以後行事且不可如此魯莽,做事要三思而行才可以!”

當眾對張默如此訓斥,這可是極給百花宗麵子的事情,張默手裏麵拿著百花露的釀造方法,心裏麵實在是已經無力吐槽了,他已經看到那個姚管事對帝國這些人發出邀請,知道他們肯定還有後麵的交易,帝國的臉麵還是要的,隻不過這種臉麵,和他一個征北郡的預備吏員沒有什麽關係,所以連他的臉麵都可以不顧及了!

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張默誰都沒有搭理,連話都沒有說,舉步就向外走去,順手將旁邊放著的、盛放兩生花的儲物袋直接帶走,這種做派可以說非常掉價,當頭的帝國官員看到張默沒有搭理他就已經有些來氣,現在看到他如此不顧臉麵的拿東西,就更來火,直接上前一步嗬斥道:“張默,你怎麽能如此行事,哪裏還有一點帝國吏員的樣子,簡直是不成體統!”

“你還跟我講什麽體統?!”張默手下沒有停,嘴裏麵說道:“進來的時候還在讚揚我說得好,可是一看到我的身份,立刻就換上一副嘴臉,我知道這個征北郡縣令的身份,不受你們待見,可是也不用表現的如此明顯吧?帝國的臉麵還要,不過我的臉麵我也要!”

張默這話毫不留情,把隱藏的東西全都挑明,官員往前走的腳步竟然再也邁不出去了,張默的身份固然不受待見,但是卻也不是什麽人都能訓斥的,他仗著官員的身份固然可以說幾句,但是張默就挺著脖子不聽,你能講人家怎麽樣?難道就地免職?估計那是對方巴不得的結果,如果他現在敢動手,這個張默一定會賴上來的,隻看他這一派無賴的行為,就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官員可沒有一個傻子。

就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旁邊的姚管事急忙上前說道:“無妨、無妨,這些東西也不算什麽,既然張縣令看上了,那就拿去好了,也能多釀些百花露。”

張默嘴角一聲冷笑,這些東西當然不算什麽,能這麽明白的說出來,也就是表明了他的態度,算是對張默公然的汙蔑了。

轉頭仔細的看了看姚管事,張默什麽都沒有說,直接就走了,但是那一眼仿佛能刺透靈魂一樣,讓剛剛還有些自得的姚管事,竟然生出一種極大地恐懼心理,冥冥之中仿佛自己做了一件足以毀滅自己的錯事,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滅亡的那一刻。

這種感覺稍縱即逝,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張默已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