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巨變
極武大帝到底在思考什麽，張默到底也沒有弄明白，因為那不是一個問題，僅僅是一股思緒，隻有將這思緒全都弄明白，才能知道具體內容，張默雖然已經將這思緒捕捉到，卻無法在短時間內參悟透，所以隻能暫時將它放在一旁。
但是毫無疑問，一旦參透極武大帝的思考，對張默而言將是巨大的進步，因為那代表著他將處在極武大帝晚年的高度，去想問題、去思考，那高度已經是極武界的極限了。
至於了解到其中的內容，會不會對自己產生不好的影響，這一點張默倒是無比自信，之前聖神台波動將登天梯秘術強行中止的事情，讓他對於聖神台的信心無限拔高，而對於從其中演變出來的鎮獄神文更是重新審視、高度認可，自認為不會有任何問題。
這，也算得上是另類的對極武大帝的藐視吧！
眼見短時間內不可能有任何收獲，反正這股意念已經被捕捉，早晚參悟都不是問題，張默當即就收起心緒，開始繼續攀登天梯，驗證自己接下來的修煉境界。
往前踏步，武者的境界就已經成為過去式，張默就感覺心靈之鏡一陣變化，以往修煉的種種經曆一一閃過，武者、練氣士的境界感悟在心頭劃過，很容易就將其中的內容全部吃透，隨後就聽見極武大帝的聲音響起道：“武道修煉首重打磨自身，然生靈自身蘊含奧妙卻難以開發，唯有借助外力方可更進一步，可此等行為卻將修煉變得更加艱難，故此唯有內外相應，才是修煉根本大道。”
這話聽著普通，裏麵蘊含的信息卻非常珍貴，竟然涉及到武道修煉的根本，張默用心記下，就待在極武大帝的引導下，再次體悟下一個修煉境界，看一看自己一直無緣得見的武生境界，到底有何種奇妙，卻不料異變突起！
就在天梯發出一股引導的意念，將要引導張默的心靈進入下一個修煉境界的時候，在張默靈魂深處潛伏的聖神台，突然間發出一股波動，將張默的心靈完全包裹，讓天梯的意念根本無法發揮作用！
感受到這股波動，張默的臉都要變綠了，他根本無法忘記，當年就是在自己準備妥當、馬上麵臨突破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波動，不僅將自己一身修為全部廢除，甚至還更進一步將自己所有的收獲全都化為齏粉，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身家，那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如果說之前十五年，聖神台對他的鎮壓僅僅是仇恨的話，那麽加上之前的那次破壞，就已經上升到刻骨銘心的地步，讓張默忍不住升起一股想要將他毀滅的衝動！
本以為在自己突破之前，聖神台不會再有動作，卻不料在這種時刻，他竟然再次出現、橫加阻攔，看起來阻擋自己晉升這件事，是聖神台無論如何都不會忘卻的，而且全方位、無死角，不給自己留下任何可乘之機：想要突破，解決掉這股波動再說其餘吧！
張默的心情沉入穀底，可是聖神台的阻止卻依舊故我，天梯散發的波動被全部阻擋在外，猶如在心靈之外穿上一層密不透風的外衣，將張默死死地“保護”在其中，根本窺探不到外麵的情景。
這種異狀被意識界的戰痕第一時間感應到，作為掌管意識界的天道一般的存在，對於意識界的每一絲變化都了若指掌，這種從未出現過的抗拒和隔離，讓他不由得感覺到心下詫異。
而時刻關注意識界的究極天道，也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不對勁，雖然不能對意識界造成任何幹擾，可是究極天道卻並非隻能被動接受信息，而是積極主動地介入到所有修士的考驗之中，錯非如此，他又怎能第一時間掌握修士的考驗結果，又怎能真正挑選出合格的八百天子！
意識戰痕僅僅是感覺有些錯愕，並沒有將這種情況當成一回事，雖然如此嚴密的防守從未見過，但是修士本身對於意識界引導的抗拒，卻並不罕見，頂多是對方掌握了一種他不曾知曉的心靈秘術，這沒有什麽難以接受的，畢竟對方可是連極武大帝在武者境界都多有不如的存在。
可是，這種場景落入究極天道的感應中，立刻就品味出其中的不同，在心有所想的情況下，他很容易就將這股波動，與之前感受到的波動聯係起來，並且迅速確定兩者之間的聯係，一時間不由得感到一陣陣貪婪！
“真沒有想到，竟然如此輕易地得到了混沌靈寶的信息。”究極天道心中暗暗想到：“既然已經有了確切的消息，就需要慢慢圖謀，對方能讓混沌靈寶認主，一定是身懷大氣運之輩，如果貿然動手，很有可能招致反噬，必須要詳細謀劃才行！”
天道本是運行規則的體現，無私誰最基本的特點，可惜在誕生之初，就被極武大帝圈養起來，導致天道運轉偏離了最初的軌道，無私的本質已經被徹底破壞，爾後被究極這個獨立的存在占據，基本上是隻有天道的軀體，而沒有了天道的內涵，可以當成是一個獨立的生靈來看待了，唯一的區別就在於，除了涉及自身的事情外，對待其他的事情仍舊是可以無私相對的。
可是涉及到了自身，而且涉及到自身更進一步的根本，這種無私就完全消失不見了，此時就在謀劃道：“不知道混沌靈寶是以什麽樣的方式存在，如果是融入到他的身體中，那麽隻需要將他煉化就可以得到，可是如果僅僅是沾染上一絲氣息，獲得認主的機緣，強行將對方煉化的話，就很有可能導致混沌靈寶消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混沌靈寶，那可是傳說中的存在，妙用無窮，不可輕視。”究極天道將貪婪之情慢慢壓下，死死地盯著張默想到：“暫時不要動他，慢慢的留著觀察，既然混沌靈寶已經認他為主，在他身上總會有端倪顯現，隻要順著端倪探索，我總能將混沌靈寶收入掌中。”
就在他不停地思考對策之時，意識戰痕卻顯得有些不耐煩，張默對他的阻擋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想要將他引入下一個修煉境界，與極武大帝遺留的心路曆程相互印證，已經變成了不可能的任務，這讓他感覺有些難以接受。
從剛才的表現來看，張默的天分堪稱是妖孽中的妖孽，如果能與極武大帝遺留的心路曆程相印證，一定能對意識界的進化有不小的促進，可現在對方得到了天大的好處後，竟然拒絕繼續印證，這讓他如何不感覺到憤怒！
是的，憤怒！
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意識界的建立同樣也有自己的目的，鍛煉天才武者固然是其本意，可是對於意識戰痕而言，卻不是他的全部，更不可能是他的追求。
作為獨立存在的意識戰痕，意識界的進化對他而言，才是頭等大事，而不同修士與極武大帝心路曆程的彼此印證，是意識界進化的最佳養料，其他的都不過是這個大前提下的附屬而已。
如果是一般的修士，其對極武大帝心路曆程的印證，不過是人雲亦雲的重複，對於意識界進化而言可有可無，哪怕是拒絕了這種印證，也沒有什麽好可惜的，頂多是這次考驗沒有通過罷了，可是張默不同，剛剛那段時間的印證，竟然就已經溝通了極武大帝遺留的意念，並且進行深層次的交流——不是學習是交流——溝通，意識界已經因此而受益良多，對於接下來的印證，他自然是更加充滿期待。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那樣輕易的，就將極武大帝的思考交給張默，要知道那可是堪稱無價之寶的存在！
可是現在呢，對方竟然得到了好處，再也不付出了，這讓期待感滿滿的他，如何能夠接受！
毫不猶豫的，意識戰痕就加大了印證的程度，將極武大帝的心路曆程，更加清晰地展示出來，想要用更強的吸引力，將張默的心神強行拽入到下一個境界之中。
轟！
猶如一座火山撞入到大海之中一樣，意識戰痕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包裹著張默心靈的聖神台波動，就劇烈的沸騰起來，如同漫天激起的浪花一樣，向著整個意識界肆意的蔓延開來！
嘩嘩嘩！
浪濤一樣的聲音不停響起，聖神台意識波動所過之處，天梯被迅速湮滅，極武大帝所遺留的心路曆程，如同遭遇三伏天豔陽的薄霧一樣，轉眼間就完全消散一空，竟是被徹底抹除掉了！
這一番變化之迅速，讓身為意識界主導的戰痕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意識到不對想要阻止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不僅是意識戰痕，究極天道也被這一番變化給弄得措手不及，而且在聖神台波動閃爍過後，剛剛還停留在天梯中的修士，此刻雖然還好好的停留在原地，可是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意識界中，心靈的力量，無法體現出修士的修為，可是卻畢竟和修為息息相關，如果修士的修為發生變化，在心靈上是能夠清晰反映出來的：心靈的圓潤程度，畢竟是與修為有所聯係的。
在之前的意識界，天梯中參加考驗的修士，一個個全都是心靈圓滿的存在，在極武界的修為必定是非常高明的，就算是修為並不高明，也一定是極為自信的，否則的話，心靈上有不自信、不堅定的地方，是不會讓自己的心靈真正圓滿的。
可是此時看去，這些修士的心靈大都已經處於殘缺的地步，或者是已經處於將要破碎的邊緣：那是遭逢大變之後，心靈已經無法自持的表現！
意識戰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對極武界、厄土戰場、意識界都有掌握的究極天道，卻在那一瞬間變了臉色，哪怕是身為天道，也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一陣陣遏製不住的驚恐！
究極天道分明感覺到，就在那波動橫掃天梯的同時，所有在天梯中接受考驗的修士，不論是什麽種族，不論之前的修為、出身如何，在波動閃過之後，竟然齊齊的修為跌落、融化，成為武者境界的修士！
這實在是太驚人了，先不說那龐大的數量、遍及極武界的範圍，單說這波動乃是顯現於意識界，他憑什麽能夠直接影響厄土戰場眾生靈的修為？竟然能夠透過意識界的聯係，直接影響到本體，這可是意識戰痕與自己都辦不到的事情！
在這一刻，對於混沌靈寶的強大與神妙，究極天道終於有了直觀的認識，如果說之前對混沌靈寶覬覦，隻是基於身為混沌衍生之氣的本能，隻是出於對傳說的渴望，而現在對混沌靈寶的貪婪，那就是出於對其本身的向往了！
隨即，究極天道意識到，這波動閃過，影響絕不僅於此，因為就他所見，天梯的氣勢被極度削弱，似乎隻留下了極武大帝關於武者境界的心路曆程，其餘的部分也都被抹去，這一點發現讓他尤其感覺到驚悚：那意味著哪怕是極武大帝，也根本無力抗拒混沌靈寶的波動。
但是，好在他隨即就感受到天梯正在緩緩的恢複之中，讓他的驚悚知情總算是得到了緩解，也知道混沌靈寶並非無所不能，也並非是不可抗拒，否則的話，自認為無法與極武大帝相比較的他，都有放棄的念頭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意識戰痕有些憤怒的問著究極天道：“你一定向我隱瞞了什麽重要的信息，否則事情又怎麽會如此變化，你說，將張默保護起來的那股波動，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怎麽會知道那是什麽東西！”究極天道當然要一推二六五，直言道：“我主持此次考驗，為的是完成與極武大帝當年的約定，此次考驗出現如此錯漏，極武大帝的威望一落千丈，對我又有什麽好處！”
意識戰痕明顯急躁起來，有些抓狂的說道：“見鬼了，真他娘的見鬼了，本來是好好地傳人挑選，偏偏出了這樣的狀況，極武界的修士一定以為這是大帝布局，為的就是將他們一網打盡，從現在開始，極武大帝的名頭，算是徹底毀了！”
究極天道默然，雖然他知道修為被消融究竟是怎麽回事，而且他相信隻要自己以究極天道的名義，將混沌靈寶的消息散播出去，一定能夠挽回極武大帝的聲望，可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會說出來的！
這個黑鍋，極武大帝是背定了！
從現在開始，極武大帝就是極武界中，所有修士共同痛恨的對象，沒有那個人會在修為跌落之後，仍舊對極武大帝心懷感激與崇敬，哪怕是天子亦或是神使，就算仍舊忠於自己的本職，也不會是因為極武大帝，而僅僅是因為自身是武者。
天道與帝乙未辛辛苦苦謀劃多年而未曾成功的事情，竟然在混沌靈寶輕輕地波動中，瞬間完成了！
極武大帝的名望徹底毀掉，由各方勢力的推波助瀾，武道修煉勢必也要走向末路，哪怕是底蘊盡出，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成為一方獨立的勢力，和其他諸如天運帝國、西漠佛土並沒有什麽區別。
不，還是有區別的，他們將失去進一步發展的可能，將會受到所有勢力的一致打壓！
這種連鎖反應，幾乎是不用怎麽思考，就能直接得出來的，至於更深層次的變化，那就隻能等著事實發生後在確定了，因為此次修為被削落的範圍實在是太大了，整個修煉界都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而這種變化，一定是曠日持久的，影響之廣、之深，越是到後期，表現的會越明顯，哪怕究極天道也無法掌控！
“為極武大帝挑選傳人之事，已經無法進行。”究極天道將外麵的變化，全都告知意識戰痕，然後緩緩說道：“但是極武大帝的道統不能斷絕，從現在開始，戰神碑將永存於世，供所修士參悟、修煉，不論是人類亦或是其他生靈，隻要領悟到極武大帝的核心奧義，就可以繼承極武大帝的道統。”
這個決定已經沒有什麽實質意義了，極武大帝背了這個黑鍋，被打上了陰謀家的標簽，哪怕是道統還能得以延續，但是人品與聲望，卻是徹底毀掉了，被這一代生靈痛恨，已成必然。
當然了，這對於極武大帝的名頭而言，並沒有任何損傷，反而因此大大的提升了極武大帝的聲望——惡名也是一種聲望——與地位，想來一定有一批修士會成為他的死忠，生靈這東西，你永遠都不可以用常理來揣測的！
此時的意識界，已經是空空****，所有修士的心靈都已經徹底從這裏離開，意識戰痕能夠確定的一點就是，從現在開始，意識界想要恢複以前的盛況，讓自身得到進步，希望已經極為渺茫了！
“事情因你而起，便要由你解決，你休想一走了之！”
就在張默即將離開的同時，意識戰痕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操縱意識界一閃，直接投入到張默的心靈之鏡中，與張默一同消失不見。
而看到這一幕的究極天道，臉色當時就變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