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笑什麽?”

“咳咳,”暮雲朝佯裝咳嗽以減尷尬,“額,今後你應該多笑笑。”

南宮未昌卻挑眉,“莫非平日裏我不常笑?”

暮雲朝搖頭,複又點頭,“是要這樣開懷笑,而不是那種意味深長的笑。”

南宮未昌卻依舊挑眉,暮雲朝擺擺手,“算了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趕緊做正事吧!”

撿起那根枯枝,暮雲朝在那副圖上寫寫畫畫,寫得盡是些南宮未昌看不懂的東西。

隻見她時而畫根線從這頭連到那頭,然後又從那頭的另一邊連線回來,最後在兩條線的交點處畫出一個大大的圓圈。

待所有線條畫完後,暮雲朝又在一側的白地上寫寫算算,阿拉伯數字在南宮未昌的世界裏從未出現過,更別說開根符號、α、β角了。

但他始終認真地看著她寫出的東西,在看見一串串的阿拉伯數字時,腦中忽然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快如閃電,讓他怎麽也抓不住。

又過了一個時辰,暮雲朝終於拍拍手,長舒一口氣,扔掉那根枯枝。

她不時用拳頭捶著腰肢,長時間的彎腰令她多有不適。

在這個地方,她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勘測儀的,但她好歹也是個教授,沒有勘測儀,她還可以用腦子計算!

隻要計算無誤,就算有誤差,也是微不足道的。

“你寫的這些,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南宮未昌的神情有些迷茫,似在努力回憶著什麽。

暮雲朝笑著去拍他的肩,“我發誓,你絕對沒有見過!”

“那這些是什麽?”南宮未昌追問。

暮雲朝卻又玩起神秘來,“天機,不可泄露也。”

“你看見圖上的這些圓圈了嘛?”暮雲朝指著地麵上的圖,“它們每一個圓圈都對應了這山上的某一個位置,你按照這些圓圈的位置,將這些炸藥安置上去,然後就下來。”

南宮未昌疑惑,“炸藥?那是什麽?”

“你待會兒自然就明白了。”暮雲朝遞給他一個炸藥包,自己則拿著牛皮繩,“好了,快去吧。”

南宮未昌的動作很快,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他就將七個炸藥包全部放在了圖中圓圈位置處。好在牛皮繩夠長,暮雲朝能夠將七個牛皮繩的另一頭固定在一起。

最後檢查了一番,確定一切無誤後,暮雲朝從袖中摸出一個火折子,將牛皮繩點燃後,暮雲朝拉著南宮未昌就朝遠處跑去,最後在安全處停下。

南宮未昌好奇極了,他的視線死死盯著那七條牛皮繩,隻見染了火的它們,正以飛快的速度向上燃去,不過片刻,便燃到了炸藥包。

“轟!砰……”

隨後便是幾聲巨響,聲音之大,乃南宮未昌平生僅聞。

巨響過後,便見山石墜落山峰倒塌,沙石土粒四處飛濺,滾滾塵土彌漫天際,黃沙漫天飛舞,遮擋了視線。

可南宮未昌的眼睛卻越睜越大,他清楚地看見不遠處的山峰,正一點點地下落,漫天的黃土瞬間便被黑色的土壤侵蓋,那座百丈高的山,就這樣迅速地落了下去,落到平直的地麵,積了厚厚一層黑土,黑土順勢蔓延,正巧在他們腳前停止。

暮雲朝滿意地看著這一幕,她就知道,經過她詳細的推理計算,絕對不會出現任何誤差。

眼下黑土堆積,卻不過半腿之高,實在是比她的預計還要好!

饒是南宮未昌如此心性堅韌之人,在看見這等場麵時也不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他雖不曾說話,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可置信與激動不已。

見他這般,暮雲朝淡然一笑。

“每座山都有它的支撐點,多則上千少則一二。隻要準確地找到它的支撐點,再施以外力,那麽開山就不是難事!我剛才寫寫畫畫,都是在算這座山的支撐點,決不能出錯,否則不但山炸不塌,還可能引發毀壞性山崩,後果相當嚴重。”

他雖未答話,但她知道,他在很認真地聽。

“至於那炸藥,隻要有硫磺與硝石,再借助可燃物質,將這幾樣物體搗碎包裹在一起,點燃之後,便會爆發出強大的壓迫力。而這座山的支撐點雖有七個,卻分散較遠,隻要炸藥足夠猛,就能做到完美。否則就算山炸開了,沙土也會堆積在較小範圍內,很不利於我們開挖。”

暮雲朝解釋完便住了口,不再多說一個字。

良久後,南宮未昌動了動唇,卻隻說出兩個字,“佩服!”

“現在就說這兩個字,未免太早了些。”暮雲朝走向那堆積的黑土,路上順手撿起提前準備好的鐵鋤,“更精彩的,還在後麵。”

站在那土堆前,暮雲朝似乎聞見了財神爺的味道。

沒有片刻猶豫,她撈起衣袖就刨了起來,如今這土已被炸碎,鬆鬆軟軟地堆在身前,不用費太大力氣便將它們刨開。

這時,南宮未昌走上前來,奪過她手中的鐵鋤,刨了起來。

不知刨了多久,直到腳下出現一個一人深的大坑,他再揮動鐵鋤,卻意外地卡住了什麽東西。

暮雲朝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了,她甚至能夠想象到南宮未昌接下來的表情變化。

南宮未昌站在坑邊上,用鐵鋤撥開坑內的層層黑土,之後便看見了一塊金燦燦的物體。

那物體渾身透著金光,光亮照得他眼睛發酸,他卻不敢眨上一眨。

忽然,他縱身一躍,跳進了坑裏。

埋頭去扒泥土,扒著扒著又看見了一塊金黃物體,他卻緊張地不敢去觸碰。

暮雲朝終是忍不住了,隨即一躍也跳下了坑,她伸手觸上那金黃的物體,一邊刨土一邊朝外拔。

片刻後,一塊人頭大小的金塊被她拔了出來。

她雙手捧著那金塊,少說也有百兩重,她笑意盈盈,“三皇子,不要懷疑,這就是金子!”

南宮未昌卻依舊不敢觸碰,直到暮雲朝將金塊塞到他手裏,他才敢相信,“這地底下,為何會埋著金子?”

“昨日我便看過了,這座山看上去雖是黃土,不過是因常年風吹,將寰灃邊疆的沙土全部吹了過來,這才掩蓋了它本來的黑色。山腳下的黃土尤為深厚,可山頂上卻隻有那麽一層。而我撫摸地麵,竟隱約感到一絲溫度,俯身去聽卻沒有任何聲響,由此我便斷定,這地底,必有黃金!”

“此處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定經曆過火山爆發岩漿噴湧,再經過千百年來的風吹日曬、電閃雷鳴、狂風暴雨等的洗禮,岩金沙金熔金全部被埋在地底,直到今日被我們發現挖掘。”

十九世紀,最早發展於美國阿帕拉契山脈以及內華達山脈等處的淘金熱轟動了整個地球,此後千百年前的活火山便作為了地質研究的重點對象。而她暮雲朝身為國內頂尖的地質學教授,昨日在看見這座山時,便覺得它有些與眾不同。最後經過她的勘測,終判定這地底下必定藏有數量不小的黃金!

“三皇子,這下你何愁拿不出千兩黃金給蒙人?又何愁你昌國兵力衰弱?這片地底下的黃金,給了你足夠的資本,去爭奪天下!”

暮雲朝的一席話,令南宮未昌雙眸生輝,他激動地看著她,猝不及防地將她攬入懷中,深情低語,“雲朝,我果真沒有看錯你。那日林中初見時我就知道,你是不俗的,你是能夠與我並肩的女子!”

暮雲朝聽了這話,猛地從他懷中探出頭,“你是說,早在你第一次見到我時,就算好了會有這麽一天?”

南宮未昌笑,“不,從未想過會有這樣讓我震撼心驚的一日!可那時我便篤定,將來你一定會留在我的身邊,做我心尖上的唯一。”

暮雲朝會心一笑,原來這個人在第一次見麵時,便已將她規劃至他的餘生當中。他知她有本事,知她不懼艱險,知她有能力站在他身邊,與他比肩齊飛,共畫河山。

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想要的愛情,她全部的心思,這個人,都知道。

“南宮未昌,我將我的整顆心都交予你了,你可千萬莫要負我。我暮雲朝這一生,本不求榮華富貴不求君臨天下,可既然我傾慕的男子生來便要做這天下的主人,那我自當傾力相助。如今我隻求,在你開辟出一個盛世之時,莫要辜負了我,我經不起那樣的背叛。”

南宮未昌複又攬她入懷,柔聲道,“昌國,江山,天下,美人,是南宮未昌今生要守護的全部。可最難守的不是天下,而是美人之心。三千弱水,隻取一瓢飲。雲朝,我南宮未昌此生,絕不負你!”

泥土混合著熔金的氣息陣陣撲鼻,卻敵不過南宮未昌身上的梅花香氣,他清冽、堅韌、妖靨,他亦溫暖、癡情、可靠。

忽然,南宮未昌的氣息陡然一遍,竟是怒氣。

暮雲朝眨眨眼,抬眸去看他,不明所以。

“日後不準你再隨意扯開其他男子的衣衫!”

隻聽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子,怒氣衝衝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是,遵命。以後隻扒你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