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陽羽笑,目光之中唯有百裏丘一人的容顏,“丘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們……”
祝陽羽虛弱的聲音落下後,便倒在了百裏丘懷中。
這時,隻見那黑衣人緩緩站起,他看向暮雲朝,拱手道,“我受人之托,絕對不會出賣於他,今日你放我一馬,日後若再度兵刃相向,我也定會放過你一次!”
說罷,黑衣人咬牙運起輕功,兩個翻身間不見了蹤影。
暮雲朝長舒一口氣,連忙去查探祝陽羽的傷勢。
“小羽雖沿襲了模魂穀的毒術,卻因年齡太小,加之方才那人實在太強,這才受不住暈了過去。隻要好生修養,兩日後應可無礙。”百裏丘將祝陽羽打橫抱起,臉上帶著歉意。
聽過百裏丘的話,暮雲朝的一顆心放鬆了不少,隨即又看向陸信,“陸信,你的傷可還嚴重?”
隻見陸信搖頭,“多虧暮姑娘緊急關頭相助,我的傷勢並無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暮雲朝突然看向百裏丘,目光淩厲,“百裏丘,你怎麽才出現?”
百裏丘歉意更濃了,“我本在城中閑逛,突然聽見城門處傳來打鬥聲,便去看了眼,誰料竟看見渾身是傷已暈厥拓跋仲宇。我連忙將他帶回客棧安置,這才發現你們……”
“你說什麽?”暮雲朝打斷了百裏丘的話,“拓跋仲宇!”
將祝陽羽交由月兒照顧後,暮雲朝連忙隨百裏丘去了他的房間。
正如百裏丘所言,拓跋仲宇渾身是傷,已陷入昏迷。
暮雲朝的心咯噔跳個不停,神經極度不安,慌亂地找來傷藥給拓跋仲宇服下,一心企盼著他能夠快些醒來。
究竟是誰將拓跋仲宇傷成了這樣?他不是在曲陽城?為何會跑來永安?
“雲朝,你也受了傷,我來照看他,你去歇息吧。”百裏丘輕聲道。
暮雲朝搖頭,拓跋仲宇一刻不醒,她便一刻也不能安心。一定是出了大事,否則他不會傷成這樣!
“百裏丘,你不是會讀心術嗎?你快給他讀讀,看看他心裏想了些什麽!”許是太過慌亂,暮雲朝竟有些病急亂投醫。
“雲朝,除非他睜開眼,否則我沒法得知他心中所想。”
暮雲朝無聲歎息,心知自己失態了。
拓跋仲宇轉醒,已是第二日戌時。
暮雲朝在他的床前守了一個日夜,半刻也不曾合眼。
拓跋仲宇睜開眼,看見暮雲朝憔悴的麵容連忙道,“暮姑娘,出了大事……”
暮雲朝的眼皮驀地跳了一下,“你別急,你身上還有傷。”
拓跋仲宇卻搖頭坐起,對傷勢不管不顧,“我的族人們全死了……他們被人下了毒,一夜之間全被毒死了……”
轟!
猶如晴天霹靂,暮雲朝張大了嘴巴。
即便她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當她拓跋仲宇說出口,她竟覺得先前的猜想不過九牛一毛。
拓跋仲宇悲戚不已,繼續道,“那夜我不在城中,我與小八兄弟在我自己的領地喝酒聊天。誰料第二日回到城中,我的族人們,全部死了……我和小八兄弟遭到了追殺,小八兄弟拚了命地掩護我將我送出城,而他自己……”
“他怎麽了?”暮雲朝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柒小八還是個孩子呀!
“小八兄弟受了重傷,被人抓走關押在地牢裏……我一人之力無法將他救出,便一路趕來永安城,將此事告知於你們……”
暮雲朝的心稍稍平穩了些,還好隻是被關押,隻要不是死亡,就一定還有獲救的希望。
曲陽城雖被昌國占領,南宮未昌卻並未派昌國士兵前去,而是交由蒙人治理。一是為了表達昌國的誠意,二則是希望蒙人能夠在邊關站住腳跟,立下威信。
可蒙人生性直爽,他們不會暗地裏做手腳,亦想不到會有小人如此害他們!
若是南宮未昌得知了此事,想必會萬分悔恨。
“卞夷!一定是他!”暮雲朝咬牙切齒,“他精通醫術,下毒更是不在話下,而他身為寰灃國國師,自然做得出這樣的事情!”
月兒端著藥碗走來,斂眸不做言語。
“暮姑娘,為何不見豫王?”拓跋仲宇服下湯藥,問出口。
暮雲朝握緊了拳頭,“夷卻國舉兵攻打邊關數城,南宮未昌和公孫則前去打仗了,如今也不知戰況如何。”
拓跋仲宇歎息,“豫王爺領兵沙場從未敗過,他一定守得住邊關!”
暮雲朝點頭,情緒已穩定,隻見她目光流轉間,已做了決定,“拓跋大王,你先留在永安城好生修養,我明日便啟程前往曲陽。無論如何,我一會把柒小八救出來!”
拓跋仲宇蹙眉,“暮姑娘,我願隨您同去!”
暮雲朝搖頭,“你重傷在身,需好生調養。待你傷勢好過大半,再動身前往曲陽與我回合。”
“姐姐,我要隨您一起去!”月兒突然開口,她脊背挺得筆直,半點不容置疑。
“好。”暮雲朝應下,若是見到月兒,柒小八想必會很高興。
翌日寅時,天還未亮,暮雲朝和月兒已經收拾妥當。
祝陽羽也在前夜轉醒,拓跋仲宇和陸信一同為她們送別,卻唯獨不見百裏丘的身影。
“陸信,大皇子舉辦的比武大會,我要你去參加!”
陸信點頭應下。
“記住,我要的是贏。小羽,無論如何,你要幫助陸信奪得魁首!將位和虎符,我全都要!”暮雲朝出聲吩咐著,神情傲然。
二人不曾停留,即刻出了城門。
剛走出不遠,隻見官道中央站著三馬一人,那人一身桃衣,一把桃扇,翩然而立。
“就憑你一人,如何敵得過卞夷?”百裏丘笑道,一抹魚肚白自天邊浮現,點點光亮灑下。
暮雲朝大步走去,“桃花莊不是從不介入各國爭鬥?你如此做,是否壞了規矩?”
“我隨你出莊已是壞了規矩,了不得再壞一次,如何回了桃花莊都要受罰,不如幫你這一回。”百裏丘翻身上了馬,揮扇而笑。
看著這張比女子還要出眾的臉,暮雲朝心下一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許是看慣了,如今她竟覺得粉色不是那麽難看了。
策馬奔騰,絕塵而去。
常廣縣外,敵軍營地。
“將軍!大事不好了!”小將匆忙跑進主營帳,驚慌失措。
“出了何事?”夷卻國另一名大將冷靜開口,“莫不是南宮未昌來了?”
南宮未昌的名號並非武功蓋世睿智過人那麽簡單,在各國將士耳朵裏,南宮未昌四個字就猶如詛咒般,在他們心中放肆。
“不,不是……”小將氣喘籲籲,“青城,青城……”
“青城怎麽了?”
“弘將軍帶領的五千大軍,全軍覆沒!”
“你說什麽?”將軍怒拍桌案,“昨日一早弘兄傳來捷報,聲稱不日便可攻下青城!你要知道,謊報軍情可是要殺頭的!”
那小將連忙跪地,“將軍,小的就是有十個腦袋,也絕不敢欺瞞您呐!”
將軍大驚,連忙出了營帳。
“報……”又是一小將跑了過來,“西台郡葛將軍來信。”
弘兄罹難,心中難安。那豫王爺不知用了什麽招數,竟在一夕之間滅了五千大軍!豫王爺戰功赫赫,我等又遲遲不曾攻下常廣、西台二城。如今軍心大亂,還望林兄盡快回信,以商對策。
見信如見人。
林兄親啟。
林將軍將信捏得粉碎,這怎麽可能呢?一夕之間滅了五千大軍,這怎麽可能!
這個南宮未昌,究竟使了什麽妖術!
消息很快在軍中傳開,將士們紛紛丟了武器,請求退回夷卻國。
打仗,最重要的不是兵力強弱,而是軍心能否整一,若是軍心散亂,不等開戰便已輸了。
“將軍,昌國的豫王爺那可是不敗戰神,弘將軍的五千大軍不過一夕之間滅亡,何況我們隻有三千人馬!”小將在耳畔央求著,“將軍,我們可以先回夷卻國,將此事上報給皇上,請他派兵支援。”
林將軍咬牙切齒,卻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
不是他不願打這場站,而是他們拿什麽來跟南宮未昌鬥?
一炷香後,林將軍轉身進帳,他提筆書寫:葛兄,我思索良久,終不得其解。兩軍實力懸殊,豫王爺用兵了得,我等不如退兵回國,交由皇上做主。
“王爺,好消息!”公孫則找到南宮未昌,欣喜開口,“常廣縣、西台郡的敵軍已退兵,這二城算是守住了!”
南宮未昌點頭,一切皆在他預料之中,隻不過,“扶丘扔被敵軍占領,我們不能大意。想要奪回城池,就必定要精密設計一番。至於常廣、西台二城,敵軍雖退兵,卻仍不可掉以輕心。分別派出五百精兵駐紮在二城,一旦發現任何異樣,速速回報!”
公孫則領命,卻欲言又止。
“何事?直說便是。”
公孫則沉吟片刻,道,“京城來信,大皇子將於下月初八舉辦一場比武大會,勝出者封將授兵權。”
“原來是這事,”南宮未昌語氣平緩,“無礙,有雲朝在,太子定不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