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風雨交加,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馬車之中卻花香彌漫,氣氛溫馨,慕容燕回第一次覺得如此安逸,如此舒適。

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竟然已經如此的滿足了!

唇邊不由自主的露出些許微笑來,慕容燕回覺得自己貌似越發迷戀這個女子了。

馬車很快就到了鬱府門前,慕容燕回卻覺得走的太快了些,他恨不得將這路途拉的長些再長些。

鬱輕璃下了馬車,“今日多謝王爺!那麽王爺也請早日回府吧,外麵亂!”

“沒關係,本王送你進去吧。”

慕容燕回有些依依不舍,古人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以前覺得那不過都是修辭,大約還帶著些許誇張成分,但是事到如今,他卻深刻體會到了這種心情。

尤其是這幾日以來,這種心情越發的明朗起來,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與這女子相依相伴,想要與她賞花觀魚,想要與她舉杯淺酌,想要與她攜手同行!

鬱輕璃想要拒絕,那慕容燕回卻已經自動自發的朝著府中走去。

鬱輕璃想起先前他們那頓飯幾乎沒吃什麽,於是隨口邀請道:“王爺若是不嫌棄,不如就在府中用過午膳再走吧。”

“如此甚好!”

鬱輕璃話音剛落,就見到慕容燕回笑的是一臉春光,不由後悔的差點嚼了自己的舌頭,她怎麽倒是忘記了,這個人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叫做客氣!

慕容燕回的腳步卻愈發的輕快了些,一路穿過回廊,輕車熟路的朝著離苑走去,這些時日,他對鬱府估計比鬱輕璃還要熟悉了。

“小姐,你回來了!”

見到鬱輕璃回來,梅紅很是高興的迎了上去,卻在見到慕容燕回之後,神情變得有些奇怪起來,那種像是厭惡卻又不能表現在臉上的模樣,讓那一雙原本還算是可愛的麵容變得有些扭曲。

矛盾了片刻之後才總算是恭敬的給慕容燕回行了禮,“王爺……”

慕容燕回冷眼瞥過那個讓他看著就覺得很是不順眼的丫鬟,扭頭和鬱輕璃說話,“璃璃,午膳簡單些就是,不必為了本王太過鋪張!”

鬱輕璃聞言不語,心中卻想,慕容燕回所謂的不鋪張,恐怕在她的家裏也算得上是極其奢華的一餐了吧。

見鬱輕璃不說話,慕容燕回卻也不在意,反正鬱輕璃在他麵前多是那種淡淡的模樣,也正因為這一點兒普通女子沒有的淡然,才讓慕容燕回對鬱輕璃越來越喜歡。

“梅紅,還發什麽呆?快去通知廚房,午膳王爺在府裏用,不必太過鋪張。”

鬱輕璃輕輕開口,卻在最後一句刻意強調了一下。

慕容燕回明知鬱輕璃是故意刻薄他,卻也不以為意,當先進了房門。

由於鬱正砂不在府內,平日裏鬱輕璃都是讓廚房端些菜在自己院子裏用膳,可因為慕容燕回來了,鬱輕璃不方便讓慕容燕回在自己院子裏用膳,故而來到了府內正堂。

而鬱正砂這幾日都在堤壩上忙碌,午膳很少回家,鬱輕璃便沒有等鬱正砂,吩咐廚下上菜。

很快一桌子菜就上了來,雖然鬱輕璃已經吩咐廚房不必太過鋪張,可廚房還是準備了豐盛的一桌,一來是不想掃了宰相的麵子,二來,自然是想在慕容燕回的跟前顯示一下。

對於下人小小的私心,鬱輕璃就仿佛未曾看見,隻是輕輕歎息,以慕容燕回的性子和那張刁嘴,真是可惜了這一桌子的菜,若是省下錢財,大約又可以救很多災民了。

果然,慕容燕回隻淡淡掃了一眼這些菜,便強顏看向鬱輕璃,“不想宰相府內的廚子,竟也有如此的好手藝。”

鬱輕璃見慕容燕回說得違心,也不理睬他,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慕容燕回自知被鬱輕璃看破,悻悻然的也吃了起來。

一頓飯吃得沉默異常,每次慕容燕回想要說話,鬱輕璃就淡淡的說道:“食不言寢不語,王爺不會不知道這道理吧?”

鬱輕璃冷冷一句,便將慕容燕回的聒噪都擋了回去。

慕容燕回心中鬱悶,卻又拿鬱輕璃沒有辦法,他看著沉默不語的鬱輕璃,隻不住問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自己竟然會害怕鬱輕璃心情不好,更害怕鬱輕璃的不好心情是因為自己而起。

慕容燕回心裏翻江倒海,卻偏偏是話也說不得,菜也吃不下,隻能不停的往鬱輕璃的碗裏夾菜,以此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隨後他見鬱輕璃將自己夾過去的菜都一一吃了,又莫名的高興了起來。心想,就是這樣無聲的相對而食也是不錯的,他願意一輩子都和她的璃璃這樣,寵愛她一輩子,把她放在自己的心裏。

屋內倆人沉默的吃著,宰相府大門外卻風風火火的走進一個人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宰相鬱正砂。

他甫一進府就看到了遠遠正廳裏坐著的兩個人,腳步一頓停在了當場。

“正堂內的是王爺和小姐嗎?”雖然因為隔得有些遠看不清楚,鬱正砂卻依舊謹慎的壓低了聲音問道。

紅梅立刻點頭道:“是,王爺適才送小姐回府,便留下用午膳了。”

“一同回的府?”鬱正砂雙眸微微一眯,想起上午自己在堤壩上看到了慕容燕回那輛誇張奢華的馬車,當時車床流蘇閃動露出的一張有些熟悉的臉,隱約間就是鬱輕璃,如今聽紅梅一說,心中更加肯定。

鬱正砂眉頭一皺,心中頓時打起了鼓,不明白慕容燕回何時竟又會和鬱輕璃這麽好了,心中疑竇叢生,嘴巴上卻淡淡吩咐道:“午膳我在院子裏用,去給我端過來。”

紅梅應下,卻疑惑的抬頭看了看鬱正砂,又看了看正廳裏的鬱輕璃和慕容燕回,一雙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會兒,這才跑去廚房。

喝了一口茶,慕容燕回終於舒坦的笑了起來,飯吃完了,該可以說話了吧?

鬱輕璃卻輕輕放下茶碗,“王爺該回去了。”

“俗話說的好,飯飽神虛,璃璃又何必如此著急趕本王,不容本王休息片刻?”

鬱輕璃此時對於自己開口邀請慕容燕回留下吃飯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所謂請佛容易送佛難,恐怕就是此時此刻的真實寫照了。

慕容燕回大大咧咧往隔間裏躺椅上一倒,到似真的要睡覺了。

鬱輕璃看著慕容燕回,心中忽生一計,便對一旁伺候的紅梅淡淡說道:“紅梅,你可聽聞最近東條街上新開了家玉器店鋪,出售的玉石品相都極好,且最有趣的的是掌櫃性子極怪,並非你有錢便可以買到自己喜歡的玉,還必須讓他覺得你和這玉有緣他才會賣你。”

“小姐,天下間竟然還有這樣的掌櫃的?倒真是稀罕。”

鬱輕璃說完,眼神淡淡掃向一旁的慕容燕回,見他耳括動了動,可見真是在假寐。

“可不是,我也是頭一次聽說,不過傳言終歸是傳言,要不然,下午我們一起去一趟瞧個實在?”鬱輕璃說完,未等紅梅答話,慕容燕回一下子坐起身來。

慕容燕回笑容滿麵的說道:“璃璃要逛街嗎?如今不大安全,本王便與璃璃一同去吧。”

鬱輕璃原本也沒指望將慕容燕回甩脫,隻望將他趕出宰相府,免得天黑了他再賴著不走,那才是個大麻煩。

故而鬱輕璃也沒有太過反對,便與慕容燕回一同出了相府。

紅梅自然是沒能跟著,慕容燕回眼風一掃,她就覺得脊背發涼,哪裏還敢不要命的跟了去?

兩個人一同出府,鬱正砂立刻從後院走了出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人目光直直越過鬱正砂看向鬱輕璃兩人。

“不要驚動了他們,悄悄跟在後麵,看清楚他們去了哪裏,幹了什麽即可。”鬱正砂冷冷吩咐,目光卻一刻也未曾從鬱輕璃的身上離開,他雙眼微微一眯,一縷精芒在眼底一閃即逝。

東條街上商鋪林立,遠遠看去,一間門頭上掛著紅色布帛的鋪子異常顯眼。

雖然此時水患正烈,然而也抵擋不住人們獵奇的心理,這鋪子新開,高中低檔次貨品齊全,加之掌櫃的性子奇突,到也生意極好。

慕容燕回當先跳下馬車,隨即轉身伸手,便準準將鬱輕璃的手握在了掌中,入手溫軟,竟似一塊溫軟暖玉一般膩滑,隻讓慕容燕回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鬱輕璃下了馬車,不動聲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當先朝店鋪走去。

鬱輕璃抬頭看去,黑底綠漆的牌匾上用隸書端端正正寫了三個字,“石頭記”。

鬱輕璃淡淡一笑,“石頭記?看起來這掌櫃的不僅是個趣人,更是個妙人。”

慕容燕回才不管什麽趣人妙人,但凡能夠讓鬱輕璃高興的人或事,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替鬱輕璃尋來。

正當慕容燕回要跟著鬱輕璃進店鋪時,他的眼風忽然掃過街角,一道閃縮的人影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覺。

慕容燕回細細一思量,發覺自己這一路過來,那人似乎都不遠不近的綴在身後。

跟蹤他嗎?還是衝鬱輕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