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不會有這麽湊巧的那個事情,所以慕容石棱才會相信燕王此舉是在向自己示好,而他用這麽一個消息卻隻是換取了去江南的這個條件,雖然有些讓人不可置信,不過不得不說,這樣的慕容燕回才是他所認識的燕王。

一個吃喝玩樂不務正業,沉溺於美色的無知王爺!

慕容石棱心中暗自給慕容燕回下了定義,用一個白家換取一個去江南找美人的機會,在慕容石棱看來,燕王真是無可救藥了。

不過,他樂於看到這種狀況。

被遮掩在錦繡山莊裏的地下城很快就被發現了,慕容石棱派人將整個鳳尾山圍了個水泄不通,裏麵那些被豢養的軍隊士兵們雖然驚恐,倒也沒有多做反抗,並且事實上,那裏麵的人有一大半是被強迫留下來的,真是不知道這白家是不是腦殘了,養著一群不衷心的士兵還想要謀反?

慕容石棱簡直被白家人給氣笑了,好在這些人似乎也不算傻,見到情勢不對,竟然直接一把火燒了錦繡山莊,隻是可惜,在那之前,白錦書卻被抓住了。

而慕容石棱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從這個人的口中得知錦繡山莊真正的幕後主使者!而他相信,區區一個白家還沒有這麽大的膽子豢養軍隊!

可惜那個白錦書似乎是個油鹽不進的,加上他本來就體弱,在折騰了幾天之後,就因為忍受不住刑罰差點死了。

慕容石棱雖然心中惱火,倒也沒有什麽辦法,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他心中明白,同時他也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心急,若是再稍等等,待他布下天羅地網之後,自然能將其背後的人引出來!

不過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白家人除了白錦書幾乎都已經葬身火海了,現在也就隻能從白錦書的口中查出幕後主使。

不過逼供的事情自然是不用慕容石棱操心的,刑部多的是這類人才,一下子打死了似乎也不是什麽好手段,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真算是厲害!

此時的刑部大牢中,一個略顯瘦弱的男子被人拖進了牢房,他的長發披散著,遮掩住那秀麗的容顏,白色的褻衣上早已經是血跡斑斑,紅色的血痕印染在那白色的衣服上,看上去像是雪地裏盛開的紅梅。

那男子正是錦繡山莊的莊主白錦書,若是此時有人見到他,定然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奄奄一息渾身血跡的犯人會是曾經那個清俊妖嬈的白莊主。

兩個獄卒將白錦書扔進了牢房之中,一邊隨意的交談著。

“你說這個人可真是自討苦吃,被用了那麽多的刑罰,愣是不肯招,真是……”

“要說這人也算是硬氣,明明是個瘸子還敢做出這麽大逆不道的事來。”

“硬氣什麽?我倒是覺得這人就是個蠢貨,好好的日子不過,折騰造反的什麽的,結果現在家給折騰沒了不說,自己還落到這個下場,簡直蠢的不能再蠢了。”

“……”

兩個獄卒將牢房門關上之後,徑直離開了,誰也沒有注意到牢房之中白錦書臉上那一抹詭異的笑容。

夜色越發深沉了幾分,天空陰沉沉的,烏雲將天邊的星光遮掩的幹幹淨淨,讓這夜色多了幾分詭秘。

夜色之中,幾個身影迅速穿行,快的讓人以為不過是一陣風,而他們所前進的方向,竟然是刑部大牢。

牢房之中燭火昏黃,看守的獄卒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努力的睜大眼睛振奮自己的精神,這幾天繃緊的精神讓他們都顯得有些疲憊,自從錦繡山莊謀反一事曝光之後,皇上對這刑部大牢可是格外的關注,連帶著他們都比平時要累上幾分。

看守牢房的獄卒們絲毫沒有注意到,空氣中開始彌漫著一種危險的氣息,卻聞到了些許淡淡的香味,像是花香,又像是酒香。

未等這些獄卒回過神來,一個個就已經如同木偶般昏倒在地,而先前的那幾個黑影也如同鬼魅般的閃身進了牢房之中,若是細細看去,領頭的那人,正是原本應該已經死在了大火之中的白家二少,白錦棋。

白錦棋的身上還扛著一個人,更確切的說是扛著一具屍體,而一炷香的時間之後,白錦書被帶走了,那屍體卻留了下來,隻不過那張臉已經變作了白錦書的模樣。

牢房外百米處,兩輛看似十分尋常的馬車悄然停靠在一個小巷之中,在看到白錦棋一行人順利出來之後,馬車上的人滿意的勾唇笑了笑,看來,一切順利,主子的計劃果然萬無一失。

白錦棋一臉慎重的將自家大哥送到了車上,隨後衝那馬車上的人行禮道:“多謝!”

“不必,受人之托而已!”

那人似乎不想欠下這人情,更何況,這偌大的人情也不是他的。

白錦棋也不多言,隻帶著那幾個黑衣人一同上了馬車,正準備離開,卻被自家兄長扯了扯衣服。

“大哥還有話說?”

白錦書此時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目光灼灼的看向車外的男子,“勞煩公子替在下謝過燕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馬車上的人撇了撇嘴,他可是還真是不希望和這些人後會有期,畢竟現在他們的身份可都是絕密!再者說了,他怎麽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無比的別扭,雖然主子的計策中保住了白家眾人,卻到底壞了他們白家的基業,更何況,這給皇帝提供消息的可就是主子啊。

哎!總之,還是不要和這些人牽扯上什麽關係才好!免得有一日他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會對主子不利。

馬車上的男子,或者該說清九摸了摸鼻子,打了一個響哨,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就從暗處跑來,他翻身上馬,朝著王府趕去。

第二日一早,皇帝甚至還未曾去早朝,就接到了刑部大牢裏傳來的消息,說是白錦書自盡了!

慕容石棱氣的一口血梗在喉頭,差點憋昏過去,這叛逆案中的唯一一個知情人就這麽沒了,讓他如何不憤懣,不過好在還有那地下城的軍隊在手中。

當時接下來讓慕容石棱更為氣憤的是,這些被編製進入正式軍營他的士兵們在回營地的途中竟然四下散開,四處逃竄走了。

而因為事發突然,那些士兵們又因為接收的倉促而隻被記錄下了名字而已,而且有一大半還是大賴子,二麻子之類的稱呼,讓慕容石棱想要找人都找不到。

一隻本該成為皇家新力量的隊伍就這麽消失了。

慕容石棱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離鳳尾山不足十裏路的一個小山坳裏,原本半路逃竄的那些人竟然又重新集結了起來,為首的將士在點過名之後,直接將花名冊交到了清九的手中。

清九拿著那花名冊不由得越發佩服他家主子的神機妙算,這般的偷天換日,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察覺,又或者,能夠察覺此事的人此時不在京城之中。

帝京之中的諸多變化都影響不了那前去賑災的隊伍,雖說已經是精簡了又精簡的隊伍,可畢竟涉及了蒼和國的幾位王族,太子、燕王、大皇子、長公主、皇子妃和新科狀元,這可不是個簡單的隊伍。

慕容石棱派了羽林衛兩千人跟隨隊伍,一路浩浩湯湯的朝江南出發了。

由於隊伍龐大,這行進的速度也就較一般的隊伍要慢很多,鬱輕璃約摸算了一下,估計原本十來天的路程,怕是要走了多出一半來。

雖然路上的驛站早已安排妥當,可這日日夜夜和慕容媛、慕容燕回相對,倒真不是件愉快的事。

鬱輕璃想了想,覺得要不自己還是一直假裝生病的比較好,這樣一來躲在馬車上雖然憋屈,可也總好過和慕容媛鬥氣來得好。再說了,那慕容風等人都是人精一般,若是被他看出自己和林語堂之間早是舊識,恐怕會無端生出許多亂子來。

林語堂是她的一枚暗棋,她不能隨意暴露。

如此這麽一想,鬱輕璃就當真在車上躲了三日,期間隻有慕容城來看望過一次,慕容風來隨意瞧了瞧,林語堂沒有敢來,因為夕落嚴正警告了他,最高興的就數慕容媛了,沒有了鬱輕璃這個礙眼的皇嫂,她可是樂得天天跟著林語堂。

慕容媛轉了性子,成天跟在慕容風和林語堂身邊,要麽陪著看書,要麽端茶送水,要麽安靜的坐在一旁,隻是,她哪怕一言不發,林語堂也無法無視她的存在,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總是帶著一抹希冀和殷切,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慕容風是樂見其成,反而是慕容城有些看不下去了。

夕落將這些匯報給鬱輕璃時,她隻是輕輕頷首,並沒有任何表示。

日子就這樣在慕容媛的小小曖昧中漸漸流失,眼看著還有一日路程就要抵達江南,這一夜卻又有些與以往不同。

烏雲黑壓壓的蓋在頭頂,攪得原本就窒悶的空氣越發的壓抑,遠處隱約有滾滾雷聲,帶著沉悶的嘶吼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