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輕璃見狀在心底冷哼一聲,果然是慕容風和鬱正砂啊!慕容風粗枝大葉,可想不出殺人嫁禍的餿主意,看來此番慕容風是被鬱正砂當槍使了。

鬱輕璃心中知道了來龍去脈,轉身就要走,那小二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壓低聲音道:“這位小哥,他們倆或許和小地主被殺有關啊。”

“怎麽說?”鬱輕璃眉角一挑,想要知道這小二有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

“這……”小二為難的看了一眼鬱輕璃。

鬱輕璃立刻又掏出一錠銀子遞過去,小二這才利落的說道:“我聽見那年輕的說‘好主意。今晚我就讓七層樓的人問候問候他’。”

“七層樓?”鬱輕璃不明白,這名字如此詭異,她也是頭一次聽說。

“小哥不知道了吧?‘七層樓’是最近出現的殺手組織,據說隻要你出得起價,沒有他們殺不了的人。”小哥說著忽然縮了縮脖子,“哎,白天莫說人,夜裏休提鬼,幹活,幹活。”

鬱輕璃深深看了一眼那小二,這才轉身去了銀莊。

而此時此刻,慕容燕回正跪在禦書房內,慕容石棱坐在桌後冷冷看著他,等待著這個他一直忌憚的兄弟做最後的表白。

慕容石棱不是不欣慰的,他故意放任慕容燕回這麽多年,終於讓他逮到了一個整治他的機會了。

這一次還是人命官司,他就是再想保,這百姓也不可能服吧?隻要有人不服,那就好辦了。

慕容石棱的眼底閃過微不可見的笑意,嘴上卻嚴肅至極的說道:“啞巴了?平日裏不是挺能說會道嗎?今日怎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你究竟是為了一塊地皮,還是為了那小地主的媳婦兒?你倒是給朕說說看。”慕容石棱咄咄逼人,“你一貫閑散慣了,忽然說是為了地皮,別說百姓不信,朕也不信!可你終究是朕的兄弟,今日裏也就不要藏著掖著,給朕說明白!”

慕容燕回抬頭看著慕容石棱,臉上沒有半點兒驚懼之色。

慕容石棱見狀,頓時心裏不爽起來,正要發怒卻聽慕容燕回問道:“皇兄難道就如此不信臣弟?既然如此,皇兄又何必一大早讓臣弟過來,直接將臣弟拖到菜市口示眾就得了。”

慕容燕回這麽一頂,慕容石棱越發氣了,可他終究是皇帝,強行壓下胸中怒氣說道:“那究竟是怎麽回事,你說給我聽。”

慕容燕回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張收據來,“皇兄請看。”

慕容石棱接過一看,驚訝道:“這是定銀的收據?”

慕容燕回點頭,“那塊地,臣弟早已看中,提前差人與小地主商談好,定銀也交了。誰知道那小地主見錢眼開,竟然又高價賣給了另外一人。臣弟怒火中燒,這才做出了昨日那事。”

慕容石棱仔細又看了看收據,不得不承認這收據貨真價實,他看了一眼慕容燕回,緩緩坐了回去,“言而無信,那小地主的確該罰,可怎麽也罪不至死,你昨日那番舉動卻是生生將人逼死了。”

慕容燕回聽得這麽說,心中迅速做了一番計較,他一早被叫進宮,隻有夕落來得及匆匆傳了句話,如今外頭是個什麽景象,他心裏還真是沒個底。

心裏沒有底,就不能亂說話。慕容燕回沉默了。

慕容石棱忽然又想起昨日慕容燕回掏出的一大疊銀票,開口道:“你昨日在殿上已經捐了你的家當,那些置地的銀票又是從何而來?沒想到你一貫吃喝玩樂,竟還是個悶頭財主!”

慕容燕回一想這慕容石棱主動換了話題,果然是窮得不行了吧?他心底暗喜,手上動作卻不慢,迅速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遞了過去。

“皇兄,臣弟原本也打算今日求見。”

“這是……”慕容石棱看了看銀票,好家夥,足足十幾萬兩。

“這是皇兄這個季度的紅利。”

“紅利?!”

慕容燕回淡淡一笑,“皇兄,臣弟慣是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前年意外在青樓救下了一個人,那人雖然聾啞,卻竟識文斷字,又是一個經商的好手。當初他讓臣弟給了他些錢開辦營生,臣弟也隻當是接濟他,誰曾想,那人竟真的開起了買賣,這一兩年下來也的確賺了不少。”

慕容石棱聞言,對於慕容燕回成天花天酒地卻依舊荷包鼓鼓終於有了些許釋懷。

“其實吧,說起那營生,皇兄你也知道的。”慕容燕回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

“朕也知道?”

“是啊。不就是‘瓊樓’嘛!”

“瓊樓?!”慕容石棱簡直忍不住要跳起來,那個蒼和帝都最火爆的酒樓,無時無刻都要提前預定,每個月定時推出的彩色也是極有特色。

慕容石棱心中了然了,難怪,難怪慕容燕回成天就泡在瓊樓,難怪他總是在瓊樓設宴,難怪他總是招呼臣工們多去瓊樓捧場,原來,竟是他的產業!

“臣弟昨日聽皇兄言及國庫空虛,思及臣弟這麽多年屍位素餐占著燕王這個頭銜,怎麽也該為皇兄分憂,別的也幫不上皇兄什麽忙。”

慕容石棱看著慕容燕回,卻懷疑的說道:“‘瓊樓’當真是你的?怎麽朕聽坊間百姓議論,卻說‘瓊樓’是個女掌櫃呢?”

“對,對,對,女掌櫃,臣弟也聽說了。”慕容燕回笑得坦**,“皇兄,臣弟這身份,加上那聾啞的朋友,怎麽都不好出麵吧?弄個**的女掌櫃,那生意可就……嘿嘿……皇兄你懂的哦。”

看著慕容燕回眉飛色舞,滿臉痞氣的模樣,慕容石棱又有些懷疑,這慕容燕回到地有沒有做生意的能力。

他思索了片刻道:“你‘瓊樓’開得好好的,怎麽又想起要買那塊地?”

“這不是想為皇兄多分些憂,新開個店麵,也好多賺點兒錢。”慕容燕回說著,又從懷裏掏出一張字據來,“皇兄,臣弟已經擬好了字據,今後新建的酒樓就是皇兄的產業,而‘瓊樓’的利潤,我隻收四分,其餘都給皇兄。”

慕容石棱見字據寫得分明,忽然覺得自己當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沒有想到這慕容燕回成天吃喝玩樂,關鍵時刻卻是這般的慷慨解囊,為自己著想,再一想到昨日早朝那些哭窮的臣子,越發覺得心寒。

思及此,慕容石棱急忙扶起了慕容燕回,親自替他撣了撣前襟,說道:“這‘瓊樓’你經營多年,四六怎麽好,你昨日已經捐銀大半,如今手頭也不寬裕。這樣吧,在新店未開張營業之際,這瓊樓的收益你我兄弟便五五分賬,待新店開張營業,‘瓊樓’的收益還是歸你。”

“這怎麽好?”慕容燕回還未說完,慕容石棱就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好不好的,你如此為朕考慮,難道朕就當真不知道嗎?”

慕容燕回心中冷笑,五五分和四六分,區別很大嗎?不過少了一成而已,他倒是全了他一個皇兄的麵子,當真是搶得明目張膽,搶得道貌岸然啊。

“可是,皇兄如今那小地主一死,我這事兒倒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慕容燕回待慕容石棱收了字據才開口。

慕容石棱動作微微一僵,發現自己為這紅利衝昏了頭,竟然忘記了這茬了!

“臣弟敢對天發誓,臣弟絕對不是覬覦那小地主的媳婦兒。”慕容燕回信誓旦旦的看著慕容石棱,看著他的笑容還來不及收回,就僵硬在了他的臉上。

所謂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如今慕容石棱吃了自己這麽多,拿了這麽多,看他該怎麽替自己消災!慕容燕回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逝。

“這……朕自然是相信你的。”就在慕容石棱為難之事,門外傳來慕容城幹脆直爽的聲音,“兒臣有事叩見父皇!”

慕容石棱仿佛得了救贖,急急道:“進!”

慕容城一步邁進殿內,在看到慕容燕回竟然端坐在側,絲毫沒有受到懲罰的模樣,而自己的父皇則滿臉尷尬僵硬,越發的驚訝起來。

他按捺心中情緒,掀襟跪地行禮,隨即道:“父皇,兒臣已經親自帶仵作驗屍,證明那小地主乃是被人掐死之後才懸掛梁上。兒臣也命人查了小地主的銀莊戶口,小皇叔昨夜已經轉了十萬兩的地錢過去,隻因那夥計嫌晚並未入賬,今晨才入了賬。”

慕容燕回聞言眉角微動,這慕容石棱口口聲聲信得過自己,原來早已派了慕容城去查了,若是稍有問題,自己恐怕就要被他借機發難了吧?

慕容燕回端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茶是上好的茶,入口苦澀卻瞬間回甘,慕容燕回隻覺得這甜,甜進了心底。

他知道,存銀什麽的事,都是鬱輕璃替自己做的,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做出最快的反應,能夠讓慕容城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查到該查的東西,應該都是鬱輕璃的手筆。

她是在擔心我嗎?慕容燕回忽然就無聲的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那究竟是何人要殺了那小地主?”慕容石棱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