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城目不斜視,一直專注的看著慕容石棱,聞言立刻說道:“兒臣想,那殺害小地主之人,必定是利用昨日之事,故意陷害小皇叔,想令父皇震怒,從而達到他挑撥離間,令父皇和小皇叔兄弟反目的陰險目的。”

“太子所言極是!”慕容石棱立刻順杆爬,“此事一定要嚴查!竟然如此歹毒險惡,此人不除,如何安國?!”

“查!太子你帶三司一定要將此事一查到底!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在朕的麵前,如此明目張膽的陷害燕回!”

慕容石棱說得大義凜然,刻意放高了不少的聲量,慕容燕回注意到門外一個微不可見的瘦小影子一閃而逝。

他了然的笑了,慕容石棱看起來是想借這些人的耳目傳達他的目的——這一次,他是鐵了心的要護著自己!

“燕回,你放心,你我兄弟情深,朕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兒不白之冤的!”

慕容燕回急忙起身謝恩,心中卻在想,這兄弟情深四個字,他說的竟也不覺得惡心?

“臣弟多謝陛下,那臣弟先行告退。臣弟還要著手籌備新樓之事。”慕容燕回點破。

慕容石棱急忙道:“你去忙你去忙,若是有什麽需要,隻需來找朕即可。”

慕容燕回笑道:“倒的確有件事想要麻煩陛下。”

“哦?”

“新樓建成,還需陛下親自賜名,題匾一副。”

慕容石棱聞言笑道:“好說,好說,這個不成問題。”

慕容燕回當下也不猶豫,迅速出了皇宮,他一路狂奔,心中擔憂的是鬱輕璃。他明知道鬱輕璃聰慧異常,可以善後得如此完美必定不會有事,可是一想到有人暗中覬覦,甚至不惜殺人陷害自己,慕容燕回就從骨子裏覺得冷。

這個蒼和國,這個京畿之地,他害怕鬱輕璃帶給他的那一絲溫暖,也因為這樣的冷漠和陰謀擊潰。

直到看見鬱輕璃時,慕容燕回才深深吐了一口氣,他凝立在樹下,看著斜倚在椅子裏的人兒微微仰頭,似乎睡得正好,身上蓋著的毯子滑落一半,露出她大半個肩頭來。

一朵花從樹梢上落下,輕柔的沾在她眉間的發絲上,風送暗香,一切竟似夢境一般的完美。

慕容燕回覺得安心的同時,這才覺出脊背透涼,他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早已汗濕脊背。

或許是他的動作驚動了鬱輕璃,她緩緩睜開眼,迷迷糊糊的問道:“夕落,有消息了?”

慕容燕回心頭愈發暖意融融,唇角一勾笑道:“夕落可沒有帶來消息,不過我有消息。”

鬱輕璃聞言一喜,急忙就要起身,可起了一半或許才覺得這樣的激動有些不適合,便借由整理毯子,又緩緩的坐了回去。

慕容燕回心情極好,也不願意再跟她計較這些小矯情,幹脆的坐到了她的對麵。

“沒事了?陛下沒說什麽吧?”鬱輕璃斟茶一杯遞過去。

慕容燕回趁著接杯子時伸手摸了一下鬱輕璃的手背,“陛下得知今後將有一座生意不下‘瓊樓’的產業,樂得嘴都合不上了,哪裏還會說什麽?”

慕容燕回說著,品了口茶又道:“何況還有璃璃你替我做的打點,如今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就等慕容城帶領三司尋到那個殺人犯了。”

鬱輕璃點了點頭。

慕容燕回忽然問道:“璃璃,慕容城和我說了,小地主是他殺是你告訴他的,銀莊的錢也是你打點好的,這一次當真是要感謝你了。”

鬱輕璃看著慕容燕會真誠的雙眼,忽然笑道:“怎麽回事?這太陽是打西邊兒出來了嗎?我們風流倜儻、不務正業的燕王殿下竟然也會有如此正兒八經的時候。”

慕容燕回聞言也是一笑,覺得自己這麽整的確是太過正經,便岔開了話題,“璃璃,說好了新樓叫‘燕歸來’,恐怕我要食言了。”

“怎麽?”

慕容燕回邪氣的一笑,“為表示忠心,我把新樓的所有權都給了陛下,也同時請他賜名題匾。”

“你都給了他?”

“嗯。不過,‘瓊樓’我保住了。說實話,我總覺得這‘瓊樓’被他進來摻一腳,感覺怪怪的。”

鬱輕璃再度點頭,其實,她也不大喜歡‘瓊樓’被慕容石棱摻一腳。‘瓊樓’是她的消息來源地之一,若是被慕容石棱安插了眼線,的確很多事都不再方便了。

“如今萬事已定,是不是該著手建樓開張的事了?”鬱輕璃轉開話題,她素來不喜歡在既定的事情上浪費心思。

慕容燕回賞識的看著鬱輕璃道:“璃璃,你若信得過我,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來辦吧,保準一個月內交工。”

“一個月?”鬱輕璃皺眉,“不能再快點兒?”

“一個月已是極限了,這既然是給陛下的,自然也不能偷工減料,縮短工期不是嗎?”慕容燕回的話,隱隱似乎在傳達什麽消息,鬱輕璃抬頭看向他,略微思索便點了點頭。

慕容燕回說得對,工期不能縮減,原本鬱輕璃還打算派自己得得力幹將把工期縮短,可如此一來豈非將自己的實力暴露在了慕容石棱的跟前?

她從來不敢小看慕容石棱,如今露了這酒樓的生財之道,就越發得小心翼翼才是。

“行了。那就這麽辦。”慕容燕回起身要走,卻見夕落嘩啦啦的從外間一路跑了進來。

“殿下,您來了?”夕落匆匆行了一個禮就說道:“大事不好了!”

鬱輕璃抬頭,眼神下意識的和慕容燕回交換了一下意見,這才道:“慢慢說,什麽事?”

夕落說道:“剛才我看到,我們新買的地皮對麵那塊空地,竟然開始動工建設了。我就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那塊地皮的老板竟是昨天和殿下抬價的那個瘦弱男子,而且,他們也是要建酒樓!”

慕容燕回眉角一挑,冷冷道:“這人倒是膽子肥啊!”

鬱輕璃卻低下了頭,她早已打聽到那個瘦弱男子的背後老板,若是沒有猜錯,定然就是他們了。

可是,他們這麽急切的在自己的地皮對麵蓋酒樓是為了什麽呢?想起昨天小地主詭異的死去,再聯想到今天的種種,鬱輕璃猛然間就想通了什麽。

她抬頭看向慕容燕回說道:“這一次找小皇叔出麵當掌櫃的,還真是惹了不少麻煩呢。”

“什麽?璃璃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惹的事嗎?”

“難道不是嗎?若非小皇叔你昨日那般羞辱戲弄人家,又怎麽會招惹下這樣的對頭?甚至不惜殺人害命也要來陷害你?”

鬱輕璃說得理直氣壯,慕容燕回卻一愣,隨即他一拍腦門,“對啊!我怎麽沒有想到,他們也可能是嫌疑人!”

慕容燕回說著就轉身要走,“夕落,你繼續監視他們的動靜,我這就去找慕容城。”

慕容燕回話音未落,人早已沒了蹤影。

夕落怔怔道:“殿下這又是演的哪出啊?”

鬱輕璃淡淡一笑,“誰知道。”

緊張的籌備工作有序的進行,很快,慕容燕回的酒樓也開始動工了,因為是燕王殿下大手筆的建設,不少的工人都慕名而來,對於燕王慕容燕回,大家別的印象沒有,多半都是揮金如土的印象。

故而,為了賺錢的宮人趨之若鶩,而慕容燕回也的確不負眾望,付出了比一般工錢高出三倍的好價錢。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果然他酒樓的建設進度很快就超越的對麵的那幢。

而對麵的瘦弱男子似乎也和慕容燕回幹上了,慕容燕回快,他也快。慕容燕回加一倍工錢,他就加一倍半,反正無論什麽事,兩個人總是明裏暗裏的競爭著。

當然,這還不算奇葩。最為奇葩的是,京畿之中的黃花閨女,無論身份貧賤富貴,都時時會來酒樓處轉悠。

這樣的盛況自然會吸引更多的人,無端的,這座位於市中心兩條街的稍微偏遠的地段,竟然就這樣火了起來。

鬱輕璃坐在馬車裏看了看街道上各色霓裳花花綠綠,老遠就聞得見各種脂粉香氣,忍不住道:“小皇叔還真的是個惹事精啊。”

夕落聞言不解,“小姐,你說殿下又惹什麽事嗎?”

鬱輕璃朝那些閨秀們奴了奴嘴,“都是他閑得沒事在殿上問陛下要女人,又說得曖昧至極,搞得大家閨秀們都以為燕王殿下動了春心,恨不得能入他的法眼呢。這麽樣的盛況,這樣的不戲拋頭露麵,若非獎勵豐厚,誰又願意下如此重注?”

夕落頓時了然,她睨了一眼鬱輕璃,問道:“小姐,你是在吃醋嗎?”

鬱輕璃一愣,急忙“呸”了一聲,“亂嚼舌根的丫頭,什麽話也敢胡說!”

夕落“嘿嘿”的笑了,可眼角餘光卻一直盯著鬱輕璃,見她漸漸泛紅的雙頰,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心想,小姐果然是在吃醋啊!

正在此時,街道上忽然混亂起來,幾個衙役肩並肩走了過來,當先的一個提著銅鑼,後麵的四個,一個抱著一疊黃紙,一個提著一桶漿糊,另外兩個一個負責刷漿糊,一個負責貼皇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