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會兵不血刃的奪取蒼和!”

鬱輕璃接過慕容燕回的話來,她的峨眉緊鎖,思量著對策,慕容燕回也陷入了沉默。

夕落在一旁看的糾結,有些不解道:“小姐,既然現在已經發現了那些東唐人的陰謀,直接稟告皇上不就好了,況且證據都是現成的……”

鬱輕璃笑道:“哪有這麽簡單,且不說皇上相信與否,若是問起來,你我到底是如何知曉這件事的呢?更何況,東唐既然布下了此等局麵,必定是有後招的,一旦打草驚蛇,難保他們投鼠忌器。”

“還有,這些東唐人在朝中是有聯盟的,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利益,那個與東唐結盟的人也不會讓我們成功的,萬一到時候對方再反咬一口,豈不是百口莫辯。”

夕落歎息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夠麻煩,現在想想還是做殺手好,做事不用顧忌太多,直接解決了了事。”

說到這裏,夕落突然眼前一亮道:“兩位主子,我有一個好主意,既然我們不能在自己這邊動手,為什麽不在敵人那邊動手,消息說東唐那邊想將關押在天牢裏的幾個人救出去,還找了鬱丞相,或許我們可以先他們一步動手。”

慕容燕回笑了笑道:“夕落的腦子倒是越發的好用了,不過,這件事我已經安排了,倒也不用我們親自動手,來個借刀殺人就好!”

鬱輕璃有些好奇,突然又眼前一亮道:“難道,你製造那些輿論就是為了這件事。”

慕容燕回笑而不語,不過眼神裏卻帶著對鬱輕璃滿滿的讚許,果然,最了解他的當屬鬱輕璃無疑。

看著慕容燕回眼底小小的得意,鬱輕璃笑道:“那麽我就等著看好戲了。”

果然是一出好戲,第二天一早,就有大臣在朝堂上提及了那幾個俘虜的事情。

提話的這位是禮部的一位老侍郎,這老頭姓趙,在禮部侍郎這個位置上已經待了很長時間了,因為他向來耿直,又不善於經營人脈,所以一直沒有升遷也沒有調任,而他自己也樂的輕鬆自在。

這位趙侍郎一早就上了折子,奏請那幾個東唐人的處罰決定。

皇帝看了折子,倒是有些意外,“趙愛卿,這東唐細作們現在已經被關押在天牢中,而且這案子也是刑部在辦理,不知道趙愛卿怎麽會對此事感興趣?”

“說的沒錯,趙大人不覺得自己越俎代庖了麽?什麽時候禮部也開始管理刑部的事情了?”鬱正砂第一時間附和皇帝的話,不附和不行,若是真的讓皇帝聽了這個趙侍郎的話要審理簡平那幾個人的話,他該如何交代?

人早已經被鬱正砂給轉移了!

偏偏這趙侍郎就不依不饒了,別看他早已經頭發花白,為人又迂腐,但是對於自己所堅持的事情那是相當執拗,眼下遭到鬱正砂的奚落他也沒有生氣,隻是一板一眼的開口道:“陛下,並非臣多管閑事,而是此事已經不管不行了,陛下恐怕還不知道?如今民間可是都傳瘋了!都說……”

鬱正砂聞言心道不好,連忙上前一步打斷了趙侍郎的話,“住口,你一個小小的侍郎休要在這裏胡言亂語,擾亂聖聽!”

若是之前的話是諷刺,眼下這話就是明晃晃的警告了,可惜,這趙侍郎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否則也不會在禮部侍郎這個位置上一待就是那麽多年,隻見他抬起頭來,倨傲清高的與鬱正砂對視。

“丞相大人不讓老夫說完,難道是心中有鬼嗎?還是那些坊間傳言都是真的,鬱丞相是賊喊捉賊,冤枉了燕王殿下?”

“你!血口噴人!”鬱正砂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再也顧不得什麽理智不理智了,當即就衝著趙侍郎道,“你給老夫滾出去!”

趙侍郎則幹脆站起身來,平靜的麵對鬱正砂,不屑道:“鬱丞相,雖然你位高權重,但是還沒有這個權利將老臣趕出去,這裏是陛下的宮殿,你算個什麽東西?”

鬱正砂聞言心中一驚,連忙看向慕容石棱,而慕容石棱因為方才鬱正砂的話已經很不痛快了,他緊蹙著眉頭,暗自琢磨自己給鬱正砂的權力是不是太大了些,否則他怎麽會如此的放肆!

鬱正砂則越發的害怕起來,他跟隨皇帝多年,自然無比清楚皇帝的任何一個表情一個動作,方才皇帝眼中的思慮和不快他絲毫沒有錯過,於是他當即跪倒在地,“陛下息怒,臣方才是氣昏頭了,才會說了不該說的話,尤其是聽到居然有人說老臣賊喊捉賊,這些人用心險惡,想要幫燕王平反,竟然連老臣都如此陷害,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麽說陛下呢。”

鬱正砂做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來,順便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皇帝的臉色,見到皇帝不動聲色,但是也沒有斥責他之後,他就知道自己賭對了,果然比起自己無意中的冒犯來,為燕王翻案這種事就是皇帝的逆鱗,是無論都不能提起的。

不得不說,鬱正砂畢竟是多年的寵臣,對皇帝心理的把握也是如火純金,因為這話題轉移的不錯,鬱正砂心中暗自得意,繼續挑撥離間道:“皇上,趙大人不過是胡亂聽了幾句謠言,竟然就敢如此汙蔑老臣,也不知道是哪位在趙大人背後撐腰。”

趙侍郎冷眼旁觀,也不著急辯解,隻是冷冷道:“老夫自然比不得丞相大人,處處有人撐腰,但是老夫無愧於心,陛下,不妨聽老夫將話說完,再來衡量老臣是不是在胡說如何?”

鬱正砂此時已經緊張的手心都是汗了,他手握成拳,眼神陰沉的盯著趙侍郎,仿佛下一秒,就會化身野獸,將這趙侍郎吞噬殆盡。

慕容石棱此時倒是也提起了些許興趣,能夠讓鬱正砂如此不顧形象的阻止趙侍郎,看來接下來這趙侍郎說的話定然十分重要。

“趙愛卿你繼續!”

“多謝陛下!”趙侍郎恭敬的行禮,“陛下,如今坊間傳言燕王根本就是被冤枉的,而陛下是中了東唐人的詭計了,所以百姓們都想看到那幾個東唐人被當眾斬首,也好以此正我國威!但是偏偏燕王都已經被削了王位,那幾個東唐人卻隻是被關押在天牢裏,如今百姓們眾說紛紜,實在是不好聽。’

趙侍郎說模糊,慕容石棱卻已經聽出了其中的門道,甚至已經一臉陰霾了,隻怕已經有人說皇帝處事不公,錯怪忠誠了,加上先前大家都知道是燕王這個戰神擊退了來犯的北國大軍,而皇上卻偏偏說成是大皇子的功勞,這可是明顯的過河拆橋了。

慕容石棱手上青筋直冒,他握緊了身下那純金龍椅的扶手,一臉的怒氣簡直下一秒就會蓬勃而發。

“陛下,老臣是禮部侍郎,這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若是陛下不及時處置了那幾個東唐人,隻怕陛下的名聲就要毀了。”

慕容石棱顯然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般嚴重,當初他給慕容燕回製造罪名,沒想到這燕王離開還不到幾日,這百姓之中的言論就已經如同海浪般席卷而來,並且還是徹底的逆襲,這讓他情何以堪?

慕容石棱麵色陰沉,“還有呢?說丞相賊喊捉賊又是怎麽回事?”

趙侍郎也不隱瞞,“是這樣的,老臣收到一份密信,說是鬱丞相偷偷將天牢裏的東唐犯人給接走了,老臣起初不相信,剛好老臣有個子侄在天牢裏當差,老臣托人打聽之後,才知道這件事竟然是真的,老臣實在是想不通丞相如此做的理由,加上之前燕王被抓的時候說過鬱丞相才是接頭的人,所以老臣懷疑……”

“好了,你不用說了!”

慕容石棱揮手打斷了趙侍郎的話,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這件事都不適合在朝堂上公開議論,萬一這鬱正砂當真如同趙侍郎說的那般,那麽燕王豈不是要被洗清身份了?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自己好不容易將這個人趕出去,如何能夠容忍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來膈應自己?

趙侍郎還想要再說什麽,就見到皇帝對福公公說了幾句話,隨後福公公高聲道:“陛下身體不適,今日早朝暫且到此,諸位大人若是有事,可以私下再來找陛下商議,退朝!”

皇帝此舉無疑是給眾人無限遐想的空間,甚至有人已經開始腦補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說不定這趙侍郎的話都是真的,而皇上為了保護鬱丞相竟然提早退朝。

皇帝早就已經拂袖而去,走之前遞給了鬱正砂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而福公公也在之後給他遞了話,說是陛下宣他到禦書房覲見。

朝臣們都紛紛離開了,唯有鬱正砂獨自一人留了下來,他知道,自己這一趟是絕對跑不掉的,若是不想被皇帝虐殺的最好辦法就隻有他自己坦白從寬,至於要如何坦白,他還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要說這鬱正砂還是有些本事的,至少在耍陰謀這一方麵他就堪稱老道,而揣摩皇帝心思上他也很有一套。

所以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鬱正砂已經想好了對策,整個人昂首挺胸,抬頭闊步就朝著皇宮去了,絲毫看不出心虛和害怕,仿佛他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一個將道貌岸然和虛偽鐫刻在骨子裏的人,做這一點點事情自然是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