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珍珍望進去,隻見床榻上一個身影模模糊糊。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鬱輕璃,“是什麽人?”

鬱輕璃也不言語,隨著鬱珍珍一同進了屋內。

甫一進屋一股血腥味就鋪麵而來,鬱珍珍隻覺得頭皮一炸,心頭忍不住跳了一跳,她小心翼翼望內探望,隨即,一張蒼白如紙的臉映入眼簾。

鬱珍珍心頭害怕,退了一步,“我不認識這個人。”

幽冥眼神一黯,接口道:“珍珍你的確不認識我。”

鬱珍珍心頭惱怒,“誰許你叫我珍珍?你是我什麽人?”

幽冥聞言,心情越發黯然,“珍珍,你不記得我了?我就是你和你父親商量好借種的那個人。”

鬱珍珍頭皮一炸,臉頰一紅,轉身怒道:“鬱輕璃,你若要羞辱我隻管來就是了,何必耍這些下作手段來汙我清名!”

鬱輕璃挑眉,看向幽冥,“你隻有兩個時辰,要想死不瞑目,大可再說這些含含糊糊的話。”

幽冥聞言,掙紮著坐了起來,“你父親鬱正砂為了助你奪取後位,是不是曾要求你懷孕?”

鬱珍珍不言語,可是臉色卻白了幾分。

“然而,慕容風卻很少和你親近,所以你並沒有太多懷孕的機會。”

鬱珍珍看了一眼鬱輕璃,緊咬著嘴唇沒有開口。

“有一段時間,你是不是特別嗜睡?”幽冥再度開口,鬱珍珍嚇的退了一步,“你怎麽知道?”

幽冥苦澀一笑,“因為,那段日子,你父親的眼線天天給你下藥,然後再將你送到我的懷中。”

“胡說!”鬱珍珍尖聲驚叫。

鬱輕璃按住她要打上幽冥的臉,“聽他說完。”

“你父親當時找到我,問我是不是喜歡你,他說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與你親近,唯一的條件是,要我讓你懷孕。待你有孕以後,我就必須消失,我不能讓你知道真相,事後也不能再去找你。”

“胡說!你胡說!”鬱珍珍這一次是真的有些瘋了,最疼愛他的父親,怎麽可能這麽對她?

“我胡說?我怎麽可能胡說?”幽冥看著鬱珍珍,“我是這麽愛你,我怎麽會欺騙你。”

幽冥喘息著道:“當你真的有孕以後,他就不許我再見你,而每當我得知你因為身懷有雲而活得很幸福時,我也就覺得滿足。然而,他並不相信我的守口如瓶,他將我騙進地牢,然後名人砍斷我的手腳,做成人彘放入甕中,從此,我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然而,我還是關心你的,我每天都傾聽牢門外的動靜,想要知道你的情況,,直到我知道你的小產是因為你父親的計謀,我恨不得殺了他!那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啊!!”鬱珍珍捂住雙耳,“住口!!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要聽!你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其實事情的真相在那一日偷聽的時候鬱珍珍就已經猜測出了七八分,隻是一直不敢相信從頭到尾,自己不過是被利用了,當真相敗在自己的麵前,就如同心頭的疤痕被人用利刃挑破,撕心裂肺。

從這個男人出現的那一刻開始,鬱珍珍就清楚的知道他是誰了,但是事到如今,她卻並不想要弄清楚。

鬱輕璃一把抓住鬱珍珍,“他就在地牢裏,你想要知道真相嗎?”

鬱珍珍停住動作,抬頭看向鬱輕璃,鬱輕璃也不說話,扯過鬱珍珍的手就往太子府的地牢走去。

鬱正砂被關押在那裏,顯得有些焦躁,這個一貫道貌岸然的家夥,終於也有了沉不住氣的時候。

鬱輕璃將鬱珍珍安排在牢門邊,命夕落照顧好她,自己則打開了牢門走了進去。

鬱正砂抬起頭來,看見鬱輕璃淡然素淨的麵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

“說說吧,那個人為什麽要殺你?”鬱輕璃開門見山,因為幽冥的時間並不多了。

鬱輕璃看著鬱正砂冷冷道:“我一直隻以為你對我狠心,沒有想到,你對鬱珍珍竟也可以做到這個地步。用暗衛讓她懷孕,再親手讓她小產嫁禍給我,我真想剖開你的心看一看,它到底黑到了何種程度!”

鬱正砂聞言一笑,“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來問我?”

“果然是你!”鬱輕璃淡淡一笑,她要的隻是這句話。

牢門外,鬱珍珍痛不欲生,夕落抱著她,將她強行帶出了地牢。

鬱輕璃緩緩走到鬱正砂身邊,低頭看著他滿身的傷口,目光深邃起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鬱正砂道:“要殺要剮,隨便你,我今日落在你的手上,倒想看看你有多大膽子對我。”

鬱輕璃聞言一笑,“多大膽子?我的膽子有多大,恐怕你想也想不出來。”

鬱輕璃說著,從懷中掏出紗布,銀針,她小心翼翼的將鬱正砂身上幾個可能對他性命造成傷害的傷口處理了一下。

鬱正砂微微一怔,隨即道:“璃璃,你知道,自古血濃於水,你我終究還是血脈相連的父女,你隻要乖乖聽我的話,我保證蒼和國的皇後,為父一定會將你捧上去的。”

鬱輕璃站起身,“皇後?就隻是這點?”

鬱正砂臉色一變,“難不成你還想當皇帝不成?”

“那又有何不可?”鬱輕璃反問,“還是說,你沒有膽子?”

鬱正砂看著鬱輕璃,忽然發覺鬱輕璃眼底的輕蔑,那是對自己的蔑視,更是對皇位的蔑視。

“你到底想怎麽樣?!”鬱正砂怒道。

“沒怎麽,我隻是在感慨我與母親的眼光的確都不怎麽樣,她竟然會嫁給你這種自私自利,為了自己可以犧牲一切的人,而我,竟然也會嫁給與你一般無二的男人。”

“你什麽意思?”鬱正砂滿眼疑惑,他發現他看不懂鬱輕璃,聽不懂她的話。

“我是什麽意思已經不重要了。”鬱輕璃掃視了一眼鬱正砂身上的傷口,“我隻需要你好好活著,活到你聲敗名裂的那一天。”

鬱正砂瞳孔猛縮,“你敢!”

“我連慕容風都算計了,你說我還有什麽不敢的?”鬱輕璃淺淺一笑,“你還真當我剛才替你包紮傷口是念及父女之情嗎?”

“血濃於水?真是好笑,你這樣的人竟也懂得這個道理?”

“你犧牲了我的母親,為了你的目的將我嫁給慕容風,之後又如此歹毒的對待鬱珍珍,在慕容風春風得意時巴結,在他失敗時落井下石,嘖嘖嘖……慕容風若是知道真相,恐怕對你也是恨之入骨的。你這樣的嶽丈,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鬱正砂聽著鬱輕璃的話,越聽越覺得心寒,他緊咬牙關一言不發,隻想著該怎麽逃出去,隻要逃出去,他總會有辦法活下來的。

鬱輕璃見鬱正砂一言不發,又惦記著幽冥那邊,隨便打發了鬱正砂幾句便離開了大牢。

鬱輕璃剛走,鬱正砂就不安分起來,他用力將自己的拇指掰脫臼,迅速從繩子裏掙脫出一隻手,再哢嚓一聲將手指接回去,這一過程做得很是行雲流水,隻是額頭還是疼得滲出了密密的汗珠。

他觀察了一下牢裏的情況,找到一塊石片,從小腿處劃開一條縫隙,鮮血橫流中他從傷口裏摳出了一條鐵片。鐵片很薄,可以隨意掰成自己所需要形狀,鐵片刺進鎖孔,很快就應聲而開。

鬱正砂簡單包紮了一下小腿的傷口,大致辨別了方向,太子府他是很熟悉的,熟悉得就像是自己的家。

他迅速朝著鬱珍珍的院子跑了去,事到如今,他隻能求助於鬱珍珍這個女兒了。

鬱正砂並不知道,此時此刻,鬱珍珍真的是有些瘋了。

幽冥已經死了,然而她活著,那些鬱正砂親口承認的罪行,在她的腦海裏瘋狂的旋轉。

曾經以為自己是鬱正砂唯一最愛的女兒,此時此刻才發覺,一切都是騙局,鬱輕璃的清高反而是那麽的真實,若非自己當年傻,受了鬱正砂的唆使,自己又怎麽會和鬱輕璃為敵?

仿佛一瞬間,她這麽多年來的所作所為都變成了錯的,她生存的意義突然間就失去了。

鬱珍珍蜷縮在牆角,不知道自己未來該何去何從。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迅速躥了進來,他毫不避諱的推開門,月色濃稠,從門外灑進來,鬱珍珍看到了來人熟悉的臉。

“珍珍,別怕,是我。”鬱正砂努力擠出一抹他自認為和藹可親慈父的笑容。

鬱珍珍卻依舊嚇得退了一步。

“你幹什麽?見到父親怎麽還這樣?”鬱正砂不耐煩了,“快將你的叫來,讓他去一趟鬱府,帶些人過來接我。”

鬱珍珍瞳孔一縮,緩緩站起了身,她凝視著鬱正砂狼狽的模樣,忽然笑道:“父親?”

鬱正砂卻沒有注意鬱珍珍的眼神,隻道:“是我,珍珍,是父親啊。”

鬱珍珍搖搖晃晃的朝鬱正砂靠過去,一邊笑一邊喃喃的念著,“父親,父親……”

就在鬱正砂伸手正要抱住鬱珍珍的一瞬間,一刀寒芒自鬱珍珍袖籠中飛出,準準的刺向鬱正砂的小腹,鬱正砂猝不及防卻反應極快,猛然躬一弓腰抬臀,匕首擦著他的肚皮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