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他不願意走,與本王何幹
房內隻剩下兩人,氣氛有點尷尬,又或者說感覺到尷尬的隻有九音一人。
半響她才抬起頭,迎上風辰夜淡漠的目光,溫言道:“四皇兄,我這次來找你,是想與你談談當初我被誣蔑毒害十一皇子的事情。”
“本王說了這事交給本王,無須你們操心,回去吧。”他又執起筆,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文書上,似乎真的不打算與她說下去了。
對於他的疏遠,九音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依然溫言道:“我和慕瑾或許很快會離開皇城了。”
“去淩岱賑災?”他連頭都沒抬,隻是隨意問了一句。
九音點了點頭,又意識到點頭這個動作他是看不到的,她淡淡應了一聲:“嗯,去淩岱賑災,順便也是出去走走,滄海說流雲進了皇城,他怕他來找我,所以離開也是一件好事。”
“什麽時候啟程?”他依然批閱著文書,與她對話像是有心又像是不經意那般,弄得九音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她的話聽在耳裏。
不過,她相信自己所說的話,不管他高不高興,還是會聽進去一些的。
“我是希望四皇兄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方式稍微……稍微輕柔一些。”
“你是嫌本王手段太硬嗎?本王做的哪一件事讓你覺得如此?”
九音遲疑了片刻,才決定不與他拐彎抹角,認真道:“你該很清楚怡妃不是幕後的凶手。”
“本王打算審問她,是她不給本王機會。”
如今怡妃還在昏睡中,能不能醒來還是和未知之數,不過,他不會給她太多逃避的時間。
“再過三日`她還不醒來,本王會親自讓她醒來。”
九音吐了一口氣,很清楚這便是他做事的手法,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走這一趟的。
“如果她不願意說,你打算怎樣?”
“他們如何向你逼供,本王便如何去審問她。”他理所當然道。
“四皇兄……”
“你一口一個四皇兄,有沒有想過這樣叫會傷害本王?”他終於抬頭看著她,可眼神卻是寡情而淡漠的,沒有怨沒有恨也沒有半點溫情:“怎麽說也曾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可以裝著與你沒有任何過去,但,不要太過分了。”
九音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是因為他話語裏的無情,卻是因為他所給予的那一點點溫情。
如此與她說話,是真的放下來了,那麽平靜不是裝出來的,該是讓人輕鬆的事情,一顆心卻無端擰緊了起來。
她淡然一笑,遲疑了好一會才終於低聲道:“夜,不管怎麽樣,我既然選擇了與慕瑾離開這裏,便不會回頭了。”
“本王不是想聽你說這些,本王也沒有這個時間與你敘舊。”
“那好,我們來談這件案子。”側頭看了一眼一旁的茶幾,她細聲問道:“我可以先到那邊坐下嗎?”
風辰夜站了起來,與她一道在茶幾旁坐下,甚至親自為兩人倒上清茶。
九音握著這杯尚有餘熱的茶水,暖了暖剛才因為寒氣而被凍到的小手,剛要開口說話,風辰夜卻朝門外低喊了一聲:“來人,送兩個暖爐進來。”
房內的溫度確實不高,但他根本沒在意這些細節,哪怕寒冬臘月他也感覺不到半點寒意,但九音不一樣。
他的書房不比他們的寢房,進來了與在外頭根本沒太大的區別,尤其,他連窗戶也開著……
視線不經意掃過那些大開的窗戶,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把窗戶給關上,外頭的寒風一股一股吹送進來,吹到她臉上,冰冷冰冷的,讓她差點忍不住打起了寒顫。
這家夥,連工作的地方都弄得這般寒冷,怪不得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寒氣,他身體就是再強悍,也不能如此折騰自己。
“以後該讓他們在書房裏點上兩個暖爐,萬一得了風寒……”
風辰夜忽然站了起來,走到窗邊親自把窗欞放了下去。
九音知道他不想聽自己說這種話,若是想聽又何必親自過去關窗戶?隻需隨手一揚,以他的內功修為,要關窗根本費不了太大的力氣。
她抿著唇不再說話了,待他回到茶幾旁坐下時,下人已經捧了兩個暖爐來,把暖爐安置好便匆匆退了出去。
下人們一走,整個房間又隻剩下他們兩人。
“如果你再繼續逼怡妃,最終隻會把她給逼死。”片刻之後,九音又舊事重提,看著坐在一旁安靜品茗的風辰夜,溫言道:“她是無辜的,她丟了一個孩兒已經很可憐了,夜,不要再去逼她。”
“你不也丟過一個孩兒?”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沒有半點溫度,語氣也沒有半點起伏。
九音握緊手中的玉杯,和他談話總覺得傷心傷肺的,更傷的是他分明說著讓人難以承受的話語,可聲音卻不帶任何情緒,目光更是不帶任何波瀾,如同和一個陌生人說話那般。
她一次又一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既然選擇了慕瑾就不要再去在意這個男子對自己的看法,她今日過來不是為了與他敘舊情的。
“我隻是想求你放怡妃一條生路,至於其他人,你看著辦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與怡妃有緣,對她總是會多幾分憐惜。
風辰夜不說話,他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至於要不要放過怡妃,他還沒有考慮好。
知道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九音也不想再強迫於他,她來這裏還有別的事情:
“等明年我和慕瑾回來之後,我打算與慕瑾去滄都……”
“你知道滄都是什麽地方!”他擱下杯子,力氣有點重,杯子與桌麵相接觸發出了“砰”的一聲,不大不小的響聲。
他側頭看著她,冷哼道:“就憑你們倆,如何能進得了滄都?”
“我想滄海會跟著我們去的,他是滄族的人要,帶我們進滄都應該不難。”
“他是要和你一起去,還是想要利用你?”
九音心裏微微涼了涼,一點都不奇怪他為何會知道她與滄海之間的事情,不過,她想他知道的還不算多,隻知道滄海確實一直想要利用她。
對他來說是利用,但對她自己來說,滄海卻是在幫她,不管願不願意承認,事實都是如此。
“隻要能救慕瑾,什麽方法我都要嚐試,夜,你不要管這件事情……”
“那你來找本王還有什麽事情?”既然不用他管,就不要來尋他,把事情告訴他有什麽意義?
看到他眼底的不屑,九音忙道:“隻是想請你代為照顧一下母妃,她現在在宮裏勢單力薄的,鳳盟又陷入了危機,要散不散的,連半點實力都沒有,一旦我和慕瑾離開,我怕她……”
“什麽時候回來?”他忽然問道。
“不知道。”他們這次去滄都前景會如何,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又或者說有沒有命回來,誰能給她一個答案?
“還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她道。
“關於戰傾城嗎?”她倒是一直忘不了那男人,他淺淺一笑。
九音看不出他笑意裏頭潛藏著什麽,她點頭道:“我隻是想說,他很有可能是你們東楚的王爺。”
風辰夜沒有說話,大掌緊握,臉容依然平靜,但九音聽得出他呼吸亂了。
“我曾經讓畫扇樓的人打聽當年的事情,夜,我不打算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畫扇樓的人也答應了不會把幫我查到的消息轉賣給旁人,你沒必要再去找他們。”
“笑話,本王都查不出來的消息,區區一個畫扇樓能做些什麽?”或許當年的事情他已經有幾分眉目,但始終找不到任何證據。
“夜,當初你母後離開皇宮的時候已經懷著傾城,這孩子極有可能是你父皇的骨肉。”她認真道,“你不該恨他,他是最無辜的。”
“為何就不可能是戰昊天的兒子?”
“你就如此不相信你母後嗎?”
“本王不是懷疑母後,本王的母後是什麽人,本王比誰都清楚。”他冷冷一哼,再次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一口飲盡:
“本王隻是不相信戰昊天,母後心軟,隻要戰昊天有事母後一定不會置之不顧,又有誰能證明當初不是戰昊天強迫了她?”
“夜,你不是這樣想的,為什麽就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歪曲成這般?”這家夥根本是在賭氣,事情都過了這麽多年了,就算他有怨氣,也該隨著時間的過去而煙消雲散了。
“還有其他事嗎?”風辰夜忽然看著她,淩厲的目光驚得她驀地住了嘴。
他不願意與她再談這件事,若是她再繼續說下去,他說不定會立即拂袖而去。
她無奈歎息著,垂眸看著被自己捏在手裏的杯子,半響才道:“沒有其他事情了,隻是想讓你放傾城回西楚。”
“你是不是太瞧得起本王了?”丟下杯子,他笑得不屑:“戰神什麽時候要走,本王自不會阻攔他,區區三枚透骨釘也封不住他的命脈,想要讓人解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是他自己不願意走,與本王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