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心疼;了

“不好,一點都不好。”玄燁的雙臂緊緊箍著赫舍裏的腰,幾乎要把她的腰扯斷一樣。赫舍裏忍著疼拚命吸氣,一動都不敢動:“皇上……疼……”

話還沒落音,赫舍裏忽然感覺背上有些異樣。為了迎接皇上,連璧特意給她換了一件很薄的外衫。目的不言而喻。

雖然赫舍裏很不齒小丫頭的想法,但還是穿在了身上。就是因為衣服比較薄,讓她感覺出了不對勁。伸手撫上他的雙手,慢慢掰開他的五指,把自己的手指嵌進去。稍微吐出了一口氣,兩人保持姿勢默默無言。

赫舍裏的沉默,是因為她感到背後異樣的濡濕,不用去想,肯定是某人緊繃了這麽多天,一下子放鬆後沒能控製情緒,決堤了。

誰說皇帝無限風光的?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太皇太後當年嚴厲的教導以及這些年的風雨兼程,讓玄燁在人前形成了強勢,嚴謹常常麵無表情的摸樣。可是,摘去麵具,他的內心世界卻一年比一年脆弱。

這次的事情,他明明已經做出了選擇,當眾宣布承認京裏這個吳世璠的身份,封他做王府的法定繼承人,這就表示他要先穩住南邊。

朝臣們一定都已經按照他的思路去做事了,軍機處的兩位額駙一定還很安穩地呆著。禦史衙門的言官們還在努力奮鬥中。

他已經做出了最好的選擇,為什麽還要在這裏跟她說他有多麽猶豫不定,有多麽被動?實在是因為他的本心,衡量過得失的那顆心,正在痛著。

為了達到目的,這次,她要傷害的。都是親人。和外藩蒙古對陣,死傷的都是祖母的族人,不管這一戰結果如何,都將改變蒙古和清皇室原本和和氣氣的睦鄰友好。

打過仗殺過人,不管戰後怎麽修複,都難達到戰前水平,這恐怕就是祖母一直稱病,不肯直接麵對他的原因。玄燁深知這一點,所以才既無奈又傷心,他也委屈。

總不能說。我給了你們好處,把你們的膽子養肥了,導致你們反對我。我還要先給你們道歉,不好意思,是我不好,讓你們吃撐了。完全沒有這個道理啊!

南邊的形勢稍微複雜一點,反清勢力。藩政割據,貪官汙吏,滿漢矛盾等等一係列的問題混合在一起,糾結成了一團亂麻。

如果一根根的理,玄燁估計窮其一生都不一定能理得清楚。這種情況下,隻能借用戰爭這把快刀。來斬斷這團亂麻。隻是,這刀鋒所指,首當其衝的。卻是自己的家人,血緣至親的家人。

人民群眾需要一個穩定祥和的生存環境,大清需要一條至上而下通達無阻的統禦線路。那些問題,都要解決。傷害無法避免。

玄燁可以在朝臣們麵前,甚至在兩個姐夫和姑姑麵前保持冷硬的心腸。但是到了後,宮。見到朝夕相處的自己,還有含辛茹苦撫養他長大的祖母,內心的委屈和無奈,又怎麽能忍得住呢?

這個時候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幾年前,孝康章皇後剛死的時候,他在慈仁宮賴著不肯出來,趴在梳妝台上不停地哭。委屈,心酸,得不到理解,又不能為自己辯護。他的心痛,是痛徹心扉的。

赫舍裏盡量繃直身體,不去驚動他,隻想讓他好好發泄一下情緒。沒想到她的順從讓玄燁忘乎所以。幾分鍾還好,十幾分鍾過去,赫舍裏的腰吃不消了。

掌心在他的手背上摩挲了幾下:“皇上,夜了。”輕輕吐出四個字。玄燁沒反應,赫舍裏隻好用力去掰他的手指:“皇上,鬆一些,皇上?”

玄燁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鬆手。赫舍裏剛想站起來,卻發現腳麻了根本站不起來。伸手在玄燁的膝上想撐一下。沒想到手滑沒撐住,整個人從他膝上滑落下來,一下子倒在地上:“哎呀……”

玄燁嚇了一跳:“赫舍裏,你怎麽樣?摔疼了嗎?來人……”剛想叫太醫,赫舍裏連忙製止:“臣妾沒事,皇上不必勞師動眾,夜深了,還是讓宮人們進來伺候皇上歇息吧!”

“赫舍裏……你真的沒事?你的腳沒有扭到吧?摔得那麽重,怎麽能沒事呢?”玄燁的眼神裏充滿了焦急的情緒。隻是眼眶紅紅的,臉上還有沒有擦幹淨的淚痕,讓這種焦急看上去多了幾分無助。

這樣的玄燁成功激起了赫舍裏的母性,借著玄燁雙臂的力量,重新站起來。還沒站穩就往他身上靠過去。玄燁當然順勢接過:“怎麽了?站不穩嗎?還是叫太太醫來看看吧!”

“不,不是的。”赫舍裏從袖中拿出手帕,抬手給他擦臉:“皇上,一會兒熱水來了,臣妾伺候您敷麵。”“不用了,我扶你過去,讓宮人進來伺候。”玄燁當真摻著赫舍裏的手臂,走了兩步。

赫舍裏卻笑道:“臣妾真的沒事,臣妾想離皇上更近一些。這一個多月,都是宮人服侍的您,今夜重回內廷,怎麽能再讓宮人服侍您呢?”

“那好吧。”玄燁妥協,乖乖滴坐在榻上,宮人們魚貫而入,赫舍裏親自絞毛巾給他洗臉,替他試泡腳的水溫。並且遞上漱口水。

看著赫舍裏在眼前晃來晃去,玄燁的心裏泛起了溫馨和踏實的感覺。一個多月的焦躁不安,壓力山大,終於在今天化為無形。

因此,深深的疲倦和無力感接踵而至。或許是泡腳太舒服了,或者是赫舍裏的肩部按摩太舒服了。放鬆下來的玄燁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赫舍裏看在眼裏,莫名的有些心疼,他才二十出頭,放在現代,二十出頭的富二代們在想什麽?想泡吧飆車玩女人吧?

他卻已經肩負國家元首的重責十多年了,幾乎每天都有這樣那樣的事端惹得他頭疼不已,偌大的一個國家,玉璽重如山嶽,問題多如牛毛。全憑他這幅二十出頭小青年的身板兒扛著,看著就辛酸。

吩咐宮人盡量輕手輕腳,把迷迷糊糊的玄燁安置到**躺好,自己過來重新洗漱。剛把腳放進水桶裏,屏風裏麵玄燁的聲音帶著焦急的情緒傳了出來:“赫舍裏……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