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過去之前,東方透隻覺身體頓在半空,腰上有鼓勵道緊緊勒著不放。他麽,窒息加腰斬,要不要這麽殘忍啊?!她不就是殺過幾個殺手嗎,至於讓她分屍致死麽?

忍痛強撐眼皮,就見一模糊人影奇跡般的淩駕一朵青雲之上,手中的白綢正纏在她腰間。看到他嘴邊的笑意仿似這些對於他來說不費吹灰之力,素手緊握白綢另一頭,立身氣流漩渦正中,黑發飛揚白衣翻飛滾動。

如仙之姿,意氣風發!

這是她昏過去之前腦海裏對這沒看清男女之人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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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我說琥珀小子,他們兩個是不是說好一起暈的?”

半夢半醒,是誰在說話?

眼睫顫動,處於神識混沌的東方透聽到了這麽一句似夢是真的牢騷。撐開眼皮,刺目的熒光炫花了她的眼。皺眉扭頭,揮手不悅道:“拿開!”

感覺視線適應了現在的亮光,東方透看清頭頂蒼穹,夜色正濃。身上蓋著厚鬥篷,很舒服,就是躺著的地方咯得整個背部生疼。最後實在受不了這種感覺便起身。

噝!

“我的腰,我的背,我的骨頭……我全身都疼……”這是怎麽了?!

突然的起身,扯到早些時候後險些被‘腰斬’的痛處,太過突然的酸疼讓她整個人慣性鬆了手,沒了支撐筆直往後倒,還好被龍遺從身後攙住。

“丫頭,小心些!”拉過東方透的手把了脈之後,龍遺神情才微鬆:“沒事,雖然被就突然導致腰部輕微扭傷,沒大礙。”

“不需要修養個十天半月?”顯然,這是她目前想聽到的。

龍遺很不配合,拿出一些瓶罐,搖頭:“這個內服,這個外用,雙管齊下,保你明天生龍活虎……”

伸手打住龍遺拉讚助商的口吻,東風那構圖一手扶腰一手撐地,別扭咬牙起身,原地轉了一圈看了一眼這因為夜太黑完全不摸不清東南西北的落腳之地。

一陣陰涼的風襲來,緊了緊身上的鬥篷。良久,才開口:“這哪啊?”還有袋子人呢?

看著自顧左顧右盼的人,不甘心被無視的雲錦終於耐著性子問她:“姑娘可是找什麽?”

“找人!”東方透頭也不抬,語氣生硬。

“找……”什麽人?

“一個男孩子,跟我差不多年紀,比我高一個頭,穿白色衣服,長得很好看,哦。對了,他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征。”

“是不是右耳上的一顆閃亮的耳飾?”

“你怎麽知道?”抬頭,滿是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這個陌生的男子,那笑起來的樣子,跟琥珀一樣,欠**!

而龍遺和琥珀卻用白癡的眼神看著問白癡問題的東方透,一致指著她腳邊蓋著鬥篷的人,麵色陰沉:“在那。”

看著被鬥篷遮了口鼻部分的東方吟,東方透心中一咯噔!這……看著呆子此時安靜的睡顏,蹲身緩緩伸出顫抖的手,眼淚在框裏打轉,抖唇:“他……”

“好好的你哭什麽?”龍遺不解。

見他剛說完,東方透也剛好探到呆子的鼻息……

原來,咳咳!!

憋回淚眼,故作無事起身,清桑:“風大,吹得眼睛生疼,估計感冒了。”

龍遺點頭,明白她說的感冒是什麽意思。可有人不明白啊,比如這位。

“感冒什麽?”雲錦搔頭。

“風寒。”

“…哦。”風寒什麽時候有另一種說法?

一把扯下雲錦身上的鬥篷,東方透二話沒說找了一處平整的地方指著地上的鬥篷,朝他們比劃著:“把呆子扶這裏來,大半夜就這麽照顧人,要是他生病了,你們賠得起?”

“……”女俠,他們可都守你二人好幾個時辰了。老是不醒,那就隻能陪你們吹夜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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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領域,一望無際的黑。一抹白顯得尤為晃眼,原地輕旋的衣擺,昭示主人的憂心,卻在開口那一刻,打破憂心這一詞!

“饕餮!”

黑暗裏,銅鈴大眼怒睜,聲如鍾!

“小子,安敢直呼吾輩名諱?!”看著眼下熟悉的小男孩,饕餮卻發覺異樣,所以雖是怒聲斥問,卻沒見任何動作。反而有著一絲期待之意,想看看不知是不是作假,或者真的出了什麽問題?

哼!

輕哼,單手負於身後,另一手垂立在側。霸氣狂放間不失冷靜自持之態,就這麽靜靜站著,眉眼間有著一絲不符年紀的沉穩笑意。

“你這是在質問孤?”

一句平淡含著笑意的反問,饕餮原本怒睜的雙眼越發暴突,孤?!

“小子,嫌吾輩對你太仁慈?”話落,安靜的可怕的黑暗一陣暗流湧動。可惡的小子,竟敢在它麵前自稱直呼自己為:孤!

他可知,為了這個自稱自己“孤”的男人,它忍受了多少年日複一日的孤苦,久到它都忘了那個男人叫什麽,隻依稀記得他總在自己身邊輕撫著自己的皮毛輕聲說著什麽。

那時的它,不懂孤是什麽意思,隻知道他很喜歡。

它不過他坐下一騎,每天要做的便是載著他去殺生,它不懂為什麽而殺為什麽要殺,隻是想跟著他。直到某日他出去沒有帶著它,它初化人形,在那與他一手創建起來的宮殿裏靜靜等待那男子歸來的身影。

熟料,最後等來的是不是男子含著沉穩笑意眉眼,而是陌生又熟悉殺意。隻不過這一次,換成別人來殺它。

此時,神獸又如何。麵對如潮湧的殺意,它一己之力終究擋不住殺紅眼的恨意狠意!更擋不住,隻有它和男子一手建造起來的宮殿,瘋湧的人群,似是沒有人性,一如當初它和他。

沒命的往宮殿裏衝擠。耳邊不時充斥著從他們嘴裏聽到那個自己希冀出現的人的名字。

白染!

白染!!

聽著聽著,它笑了。

是了,從沒有哪一刻這麽憤怒,似要燎了它的心髒,燒了它初化人形的欣喜雀躍和它的希冀……

從沒有哪一次這麽真切的聽著你的名字,才發現竟是這麽殘忍,一如才發現,你的笑意隻存在眉眼卻從未停留在唇邊……

它笑,它怒,它怨……它反抗。

最後被擒,卻不是就地格殺或是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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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對麵一處山上,峭壁深澗。而它,就是在這麽一處美麗卻充滿詭異的山峰上被淩遲致死。

極緩慢極粗暴疼痛,它一遍遍忍受,卻從未正眼看過一眼這殘破的身體。這個自己第一時間想要白染看到的人形身體,此時又是如此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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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染,你說要出去一趟,不能帶上我……

我深信,你有自己的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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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哪怕身死,我還是會守著你的宮殿,隻要死死看著那裏,就能第一時間知道你回來的身影……

此時,我慶幸,這些來複仇的人類,將我綁在宮殿對麵……

轟隆隆!!!

笑意未及眼底,我的眼裏的宮殿,隻屬於你和我的宮殿,在我眼中坍塌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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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有些明白,你為什麽總是笑得那麽沉穩溫暖卻沒溫度了……

原來,在我不了解的某些時候,你已經在承受這種無奈的淩遲……

我不怨不怒。笑意,彌漫眉眼舒張開,一如你當初。

我的主人!

請允許我用這種方式向你,問最後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