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聽了魏征的話,不至於那麽擔心,但是卻還得去看一趟兒子。

門外的職官是隨李勣征戰多年的老卒,一樣就看出了,來者是羅鐵錘的夫人,當年也是戰場上彪悍之極的母老虎,根本不敢阻攔,直接將羅氏迎入刑部大牢。

別人來他探監不許進,但是這一位,便是聖人的旨意都未必管用。

進入刑部大牢之後,羅夫人瞬間愣住了,裏麵一大堆人圍著自己兒子,嘴裏喊著,“選擇大於努力!”

“拚搏不等於奮鬥!”

“祗辱於奴隸人之手,駢死於槽櫪之間!”

“大丈夫,要跟對的人,做對的事。”

“今日投資一百錢,明日收回一百緍。”

“這,這,這是怎麽回事兒?這群人怎麽跟瘋了一樣?”羅氏震驚的跟刑部的官員問了起來。

“回羅夫人的話,這些都是被羅縣男的風姿所傾倒的,說是隻要跟著羅縣男幹,就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孩子有機會讀書中舉,夫人也可以穿戴綾羅綢緞。”刑部的官員跟著羅氏說道。

其實若不是他需要在門外鎮守,他也想跟著聽一聽縣男的課程。

因為現在的話,並不是如何慷慨激昂,但是卻沁入人心。

總是給人家財富就在我手邊兒,就看我取不取的感覺。

自己若是追隨縣男,才不會跟他們一樣發了瘋一樣的大吼大叫,要做一個跟縣男一樣淡定的男人。

“你們就不管管嗎?”羅氏再次震驚的問了起來。

“怎麽管?人家也沒耽誤職責,而且跟上麵也都打好招呼,等縣男出獄那天,他們就辭去職務,”刑部官員對羅氏說道。

“這小子活該被聖人拿下大獄,都到了刑部大牢了,還不老實。”羅氏非常惱火的說道,這小子就不是讓人省心的人。

羅雲生在那一直默默的看著一群被打了雞血的獄卒,感覺異常良好,他覺得自己的成功學早晚可以推廣出去。

就感覺牢房忽然一陣搖晃,就見一隻天足踹中了牢房的柵欄,整個牢房似乎都開始搖晃。

這個感覺,莫非是……

羅雲生有些慌張,像極了放學去網吧打俄羅斯方塊被父母活捉的小學生,聲音顯得怯怯道:

“娘。”

“臭小子,你整天瞎折騰什麽?一把年紀了,還整日讓娘親擔驚受怕,我聽老魏說了,你這一次是替聖人做了馬前卒,要跟世家作對,那世家豈是好想與的?你能是人家的對手?你聽為娘的話,在裏麵老老實實的呆上些日子,出來以後可別摻合這種朝堂糾紛了,咱小門小戶的折騰不起。”

一群獄卒聽到這彪悍的女人說話這般口吻,便知道是羅縣男的長輩父母來了,不敢多呆,都老老實實的退去。

“娘,你消消火,你這麽殘暴,把我的徒子徒孫都嚇壞了,我還怎麽發展我的成功學!”羅雲生沒心沒肺的翻了個白眼道。

“還發展你的狗屁成功學?你腦袋都快沒了,你心裏不清楚嗎?這一次,若不是你進了刑部大牢,單單是世家的暗殺,你都未必躲得過!”羅氏見兒子那麽不上心,氣的咬牙切齒道。

“放屁!就他們一群廢物,也敢刺殺我?”羅雲生不信道。

“你不信?為了某位連他兄長都敢殺,那世家為什麽不敢為了權力和利益,殺了你?這權力和財富的鬥爭,素來都是極其殘酷的。你之前掙錢不是挺穩當的嗎?為何非要趟這趟渾水?”老娘皺眉道。

“這次不一樣啊娘親,企業家要有社會責任感。”羅雲生晃了晃腦袋,很認真道。

“狗屁社會責任感,你要是沒了,就剩下老娘我一個,你就有社會責任感了?你要是沒有了,咱們羅家莊肯定讓那些世家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聽為娘的話吧,等出了刑部大牢,就把煤炭生意交出去,別跟世家作對了,聖人也不是人家的對手,不然這些年不早贏了,何必等到今天?”羅氏繼續開口,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對了,娘已經托人給你尋親了,這一次出獄之後,娘一定抓緊時間給你操辦婚事,省的你哪天犯渾,丟了性命,咱們老羅家連個後都沒有。”

“什麽玩意?我還是個孩子,您這就尋思著給我安排成親了?”羅雲生有點不明白的看著老娘。

“那當然,你瞧瞧其他你這年紀的縣男,侯爺的,哪個不是孩子滿地跑了?你再看看你,整日東奔西跑,除了招禍,還有啥?”羅氏對著羅雲生說道。

“娘,再等等吧。”羅雲生覺得在封建社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真不是自己扛得住的,隻能希望老娘理解自己。

“等什麽?等你人頭落地,老娘我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嗎?”老娘瞪了羅雲生一眼道。

“行啊,您看著弄吧,反正我無所謂了!”羅雲生聽他這麽一說,覺得老娘也挺不容易,尤其是此時自己在刑部大牢,老娘心裏不知道有多擔驚受怕呢,讓他開心一下也好。

翌日,羅雲生躺在刑部大牢開開心心的享受著安靜的時光。

“這裏除了陽光不足之外,似乎也不錯。”羅雲生的心情並未因為在大牢裏而變化太多。

“縣男,宮裏有旨意傳達,要您進宮。”外麵有獄卒拍著柵欄說道。

“進宮幹什麽?我是罪犯,也可以隨意進宮嗎?”羅雲生鬱悶的起床,但是李二派人來召見自己,自己還真的不能反抗。

而此時,在望雲閣旁的空地上,李世民已經命人殺了一隻肥羊,綁在架子上,開始烘烤,另外地上還撲了地毯,上麵擺放著酒具。

今日他不僅僅召見了羅雲生,還有長安的一些世家家主。

李世民想通了,有些事情,簡簡單單的再朝堂之上不一定解決,那些代言人,發聲筒能有什麽決策權。隻要解決了這些家主,話事人,長安煤炭推廣的問題,立刻迎風而解。

“父皇,韋家他們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很快就到了。”李承乾低著身子,在李世民耳邊說道。

李世民慵懶的坐在紅毯之上,手裏拿著刀子,正悠閑的一塊塊割著肉,聽李承乾開口,慢悠悠道:“羅雲生那小子從刑部大牢出來了嗎?”

李承乾則有些難為情道:“父皇,這主意是雲生出的,您想用用就是了,何苦為難雲生?”

“你還有臉開口,你若是有讓世家屈服的能力,朕何至於為難雲生這個小子?父皇莫非不知道這樣做,對於雲生過於苛刻?隻是礙於國事,朕也不得不這麽做罷了。世家,貪婪成性,即便是朕也不得不全心應對。雲生此時是朕不可或缺的助力。”李世民對李承乾說道。

“父皇,您這是逼著雲生得罪世家,您能保得住他嗎?”李承乾思索了一番之後,對李世民說道。

“朕要保住的人,誰敢去動?不要命了麽?這一次,事情若是成了,對他的煤炭生意,也有莫大的好處。再說了,他能在大牢裏藏一輩子不成?”李世民對李承乾一臉的嫌棄,總是覺得兒子不僅僅是道行不夠那麽簡單,而是沒有道行。

“如果他願意站出來,他早就再朝堂之上發生了,說到底,我那雲生賢弟,其實就是個憊懶性子,是個披著貴族袍子的安逸小民,從未想過爭權奪利,他不想與那些世家起爭端,哪怕是這一次煤炭的事情,他也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著世家讓步,就是想著哪怕救民,也要保證自己的太平日子,這一次進了刑部大牢,他心裏或許就已經很難受了,父皇再逼他陪您唱戲,怕事真的有些強人所難了。孩兒怕,您這一次對付不了世家不說,甚至有可能讓雲生賢弟寒心,這樣可就因小失大了。”

“嗯。”李世民略微顯得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李承乾,半響之後說道:“朕何嚐不知道,世家難敵,朕又何嚐不知道這小子心中所想,但是他有這份能力,就必須承擔這份責任,這天下不僅僅是朕的,也是你們這些後輩的,該搏浪擊水,就要奮力拚殺,退縮就真的能過好日子了?朕雖然沒有好法子,但是朕看的清楚,這一次不好好的來一出敲山震虎,他羅雲生永無寧日,朕也得向世家低一頭,朕的子民也沒有好日子過。朕不允許天下一直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朕還活著,就要去改變,去拚。而你,若是沒有這個能力,就等朕死了,做個守成之君罷!”

這一次李承乾沒有思索,而是誠懇道:“雲生賢弟為父皇義子,且能隨父皇征戰,兒臣豈能退縮,即便是粉身碎骨,史書也會唱上一筆,我們的光輝。兒臣,願隨父親一戰。”

李世民欣然笑道:“今日父子齊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