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然側了側身子,麵含怒氣問著身邊的侍女:“修哥哥身邊有人了怎麽也沒告訴我?”

侍女小翠順著邵安然的視線望過去,果真看到沈修硯身後站著一個容貌上乘的婢女。

即便站在燭光搖曳的暗夜中,依然璀璨奪目。

小翠心驚,難怪她家小姐要生氣。

“許是這兩天剛招的侍女,前些日子奴婢來打探過,王爺除了一個碰也沒碰過的通房外確實沒有其他女人。”

邵安然橫了小翠一眼:“沒用的東西。”

站起身後又換了一副帶著笑意的容顏走到沈修硯的身邊。

“修哥哥,你怎麽都不去相府找我呀?安然可是天天等著你呢。”

沈修硯沒有抬頭,隨口說道:“忙著。”又繼續跟身邊的人繼續探討公事。

邵安然見沈修硯不理她,便也不自討沒趣,畢竟她此刻的目標是蘇嫵。

“你,過來。”沈安然走到側邊對蘇嫵招招手。

蘇嫵望了沈修硯一眼,走到沈安然麵前:“小姐有何吩咐?”

邵安然打量著蘇嫵,不得不在心中承認,此女確實不俗。

“你是在府上做什麽的?”

蘇嫵見邵安然來勢洶洶,轉念一想還是不要太老實的好。

“奴婢是玉清院裏掃撒的丫鬟。”

玉清院的人?

即便不是貼身伺候沈修硯的,隻是在玉清院中便已經讓邵安然心生不悅。

如此狐媚子般的長相,很難不懷著勾引主子的想法。

今日人多眼雜不好下手,但怎麽的也得給這個死丫頭一個下馬威才行。

邵安然思索片刻撩起裙擺,將那蜀錦做的鞋子亮出來。

“上頭沾了些泥,你不介意幫我擦擦吧?”

蘇嫵在涼風中站的久了,身體的溫度逐漸上升。

眼前的邵安然有些晃動,分裂出兩個身影。

她搖了搖頭,想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些。

可這一舉動落在邵安然眼中,誤以為她在拒絕自己。

邵安然嬌寵慣了,從來沒有哪個下人敢忤逆她。

想到蘇嫵勾引沈修硯的模樣,她抬手便抽了一個耳光在蘇嫵的臉上。

力道不小,蘇嫵沒站穩整個人被掀到了地上,將一盞琉璃花樽撞的稀碎。

“死丫頭,裝什麽柔弱。本小姐不過輕輕扇你一下,裝這死樣給誰心疼?”

說著便抬腳踢了踢蘇嫵。

雖說蘇嫵還未全然暈過去,可此刻也是半分力氣也無。

沈修硯耳朵極靈,花樽破碎的聲音雖被酒桌上喧鬧的聲音掩蓋,但他依舊捕捉到微弱的碎裂聲。

回頭正要找蘇嫵,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沈修硯急急起身,往方才那聲音的方向尋去。

儼然看到眼前邵安然踢著蘇嫵這一幕。

“邵安然!”他怒吼著,將躺在地上的蘇嫵扶起。

蘇嫵渾身滾燙,口中噫語不止。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沈修硯自己都舍不得對蘇嫵動手,不成想在自己府上,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有人敢如此傷他的人。

他的聲音將宴上的人引了過來。

綠袖看到蘇嫵,急急蹲下身去探她的額頭:“呀,怎麽燒的這麽厲害。奴婢下午明明給她煮過湯藥了”

沈修硯一愣,回憶起自己抬手打翻的那碗“避子湯藥”。

難道是自己誤會了她嗎?

“她怎會突然傷寒?”沈修硯問道。

綠袖搖搖頭:“奴婢不知,下午蘇嫵便開始不舒服但是也沒有現在這樣嚴重......”

沈修硯抬頭,狠厲的眸色望向邵安然。

邵安然嚇得搖頭:“修哥哥我,我就輕輕扇了她一下真的沒做什麽。”

邵安然身側的邵時安蹲下身對沈修硯道:“王爺,我可以為家妹作證。午後我來找你時路過池塘邊發現蘇姑娘落水,是我救她上來的。許是那會兒著涼才惹上風寒的。”

沈修硯沒有回答,抱起蘇嫵對綠袖道:“喊府醫上玉清院。”

綠袖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人群給沈修硯讓出一條道。

邵安然縮在靜安夫人的身側,委屈巴巴地看著靜安夫人。

靜安夫人搖搖頭,她自己也拿這個兒子沒辦法。

真是頭疼,邵安然好歹也是相國府家的小姐。

就算打罵一個王府的下人也無可厚非,但為什麽偏偏是這個蘇嫵呢?

她這兒子想來是不會輕易就算了。

*

沈修硯抱著蘇嫵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間。

前腳剛將她放下,府醫後腳便跟著進門。

府醫看過之後開了藥方子遞給綠袖,對沈修硯道:“王爺,天氣微涼是落水造成的傷寒。本是輕症,隻是沒有按時服藥加上在風中站了許久才導致加重。

隻需服藥三日,稍加休養便可痊愈。”

沈修硯點頭,眼神卻沒有離開過蘇嫵。

蘇嫵的額間滲出絲絲冷汗。

他想起自己打翻她藥時,她的不解和疑惑。

“真是愚蠢的女人。”沈修硯命人替蘇嫵換身幹淨的衣服。

自己則是來到門外命江湛去查落水一事。

綠袖熬好了藥,識相地將湯藥擱在房裏的桌上,退身出去時還不忘關好房門。

沈修硯端著藥碗坐在床沿邊上,蘇嫵睜開眼睛有心無力地看著他。

躺了一會兒,她感覺好了些便坐起身。

“先把藥喝了。”沈修硯吹了吹小湯匙裏的湯藥放在蘇嫵的唇邊。

蘇嫵抬手:“奴婢自己來。”

沈修硯眉色微沉:“喝。”

蘇嫵無法,隻得任由著他一勺一勺喂自己喝下。

她偷偷地瞧著沈修硯,他雖然眉頭皺著,看著很生氣的,但手上的動作卻是很溫柔。

“你為什麽會落水?當真笨到這田地了?”

沈修硯將空碗擱在桌上問。

“是有人將布袋子套在奴婢的頭上,拽著奴婢進去的。要是沒有邵公子奴婢現在恐怕正在那池塘上飄著呢。”

蘇嫵小聲說著,回憶起這件事她還是有些害怕。

怕水,更怕那害她的人會再次出手。

“那你為何不與本王說?”

“王爺一回來就是劈頭蓋臉地責怪,您也沒問奴婢也不想說。”

這話從蘇嫵嘴裏軟綿綿地說出來,倒是有幾分嬌嗔的味道。

“你若說了,本王就讓你在房中休息哪裏還有這些事。長著嘴幹嘛用的?”

蘇嫵裹了裹帶著沈修硯的氣息的被子,幽幽道:“奴婢隻想知道王爺知道真相後會不會有一些懊悔,所以才故意不說。”

她眨巴著眼睛問道:“王爺,您心裏對奴婢可有懊悔的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