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旁的人知道沈修硯爺爺在她宮中,天亮前才離去。

不僅自己要大難臨頭,很可能會連累到他。

誰家王爺夜夜進後宮留宿的?

蘇嫵麵色沉靜如水,不帶一絲波瀾。

“蘇嫵謝貴妃娘娘關懷,娘娘也知道蘇嫵從前做慣了奴婢現在也不習慣被人伺候。夜裏人多總是會睡不安穩。

與其留著他們叫人心煩,不如打發他們回去休息。”

蘇嫵在舒貴妃麵前將自己的姿態放得足夠低。

她無意與舒貴妃掙個高低,她隻想安穩的在宮裏等北疆的回信。

舒貴妃笑著揮揮手,示意她坐下。

“陛下將這後宮交到本宮手裏,本宮隻擔心自己是不是會疏忽了你。你若是有什麽需要請粟和姑姑直接上內務府申請便是。”

“謝娘娘。”

蘇嫵坐回到位置上,先生繼續講課。

課堂裏的內容與蘇嫵在藏書閣裏看到的內容差不多。

她無心聽講,想著如何勸沈修硯不要再來宮裏。

可她自己也知道沈修硯的脾氣。

這件事,恐怕是很難勸。

蘇嫵想得入神,連就結束了也不知道。

還是念平喊了她好幾聲,才反應過來。

“你想什麽呢?這麽入神?”念平坐在蘇嫵身邊好奇地問道。

蘇嫵搖搖頭:“在想晚上吃什麽。”

念平忙挽著蘇嫵的胳膊:“你上我那吃,我母妃晚上也過來,她說得好好謝謝你。”

可棋嬪早就在半個月前謝過她了,還送了好些首飾給她。

弄得蘇嫵十分不好意思。

“好吧。”

經過這件事,念平與蘇嫵的關係越發的好。

棋嬪和念平都在心中記下了這個恩情,幾頓飯和那些首飾根本無法表達她們滿心的感恩。

蘇嫵也清楚,現在這皇宮中除了綠袖和粟和姑姑以外,真心對自己的人也隻有念平和棋嬪娘娘。

許是擔心蘇嫵被舒貴妃針對,棋嬪十分自覺,與蘇嫵可以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即便是一塊兒在念平宮中用膳也是匆匆的來,吃完便匆匆的回去。

今夜同樣,棋嬪回去後蘇嫵也沒有久留回到蘭心閣中等沈修硯。

她坐在平日裏沈修硯坐的那張書台桌上。

伸手拂過他執過的筆。

他每回離去,便會將自己的痕跡盡數抹去,好似從未來過一樣。

等了許久,蘇嫵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直到她醒來時,發現沈修硯已經來了靜靜地坐在他旁邊看書。

蘇嫵揉著惺忪的睡眼,一時間忘了兩人已經足足半月不說話了。

“你來了。”

這句你來了,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之前那般自然。

兩人一時間被這三個字都弄得愣住。

沈修硯合上書本,語氣冷得像是外邊的天。

“你怎麽不上**去睡?”

蘇嫵鬆動著手臂道:“我等你呢,想跟你說件事情。”

她沒有察覺到,自己說這話時,沈修硯眉間微動。

“何事?”

“今日舒貴妃問我為何夜夜將宮人遣散,我想她是不是發現你......”

沈修硯打斷她的話。

“然後呢?你想說什麽?讓我不要再來是嗎?”

蘇嫵點點頭。

“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不然若是被人發現豈不是太危險了嗎?”

沈修硯將手中的書,丟在桌台上。

書本發出沉悶的敲擊聲。

“你是怕我耽誤你將來許配給皇子,阻礙你的前程是嗎?”

蘇嫵聽出他的嘲諷,忍不住回嘴道:“為什麽要嫁人?我不想嫁人。”

她隻想在完成這些事情後,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然後積攢足夠多的錢去一個漂亮的地方好好生活。

沈修硯盯著蘇嫵,好似在盯著自己的獵物。

他伸手扣住蘇嫵的臉:“這話是這些天裏我聽得最順耳的,希望你不是在騙我。”

“那你的意思是,你這些天天天待在宮中就是為了看著我?白天讓粟和姑姑和綠袖守著,晚上你親自來這監視我?是嗎?”

蘇嫵心中泛起一絲絲憤怒。

難道自己在他心中已經變成這樣的人了嗎?

“不然呢?我早就告訴過你,你已經是我的人,也隻能是我的人。不管你是何種身份。懂嗎?”

沈修硯捏著蘇嫵的臉,微微用力。

蘇嫵推開沈修硯道:“等北疆有回信,陛下便會安排我離開。那時,你我便會分開或許永遠都會再見麵。”

這話到叫沈修硯的眸子在燭光中越發的幽深。

他何曾想過,這個曾在自己手中柔順的女人,竟然想要遠遠地逃離自己。

“你不會以為你到了北疆,我就不能對你怎麽樣了吧?”

沈修硯覺得蘇嫵還是單純:“你以為你真的能輕易走出皇宮,走出京都嗎?”

這話倒是叫蘇嫵微楞,她不太明白沈修硯是什麽意思。

她有些著急道:“不會的,陛下答應我了。隻要北疆皇室回信他就會安排我回去,我相信他不會騙我。”

“我知道你用希爾微瑩家族的藥丸作為條件與陛下交換,他雖答應你卻不相信你。如果你回去直接玩消失,他難道不會擔心嗎?

與其承擔這個風險,陛下為何不能將你困於宮中呢?隻要等到北疆的回信,證明他們的確需要公主回去,那麽你就更走不了。”

沈修硯伸手撥開蘇嫵額間墜下的劉海。

看著她盈盈波光的眼眸,像隻在密林中逃竄卻如何都逃不開的小鹿。

“為什麽......”蘇嫵忍不住反問道:“我不會騙陛下,隻要讓我去到北疆我便一定會信守承偌。”

“我自然信你,可陛下生性多疑如何會信你?豈不是將你留在宮中作為質子,威脅牽絆北疆不是更好嗎?到那時他想要多少藥丸北疆還不是都得乖乖送來?”

沈修硯一頓話,將蘇嫵激醒。

是啊,有個現成的質子,又如何會輕易放她回去呢。

蘇嫵跌坐在椅子上,有些失魂落魄。

她沒想到自己的處心積慮,竟然乖乖地送到皇帝手中成為他的棋子。

沈修硯的手指沿著蘇嫵的額前,一點點下滑。

“與其相信君無戲言,但不如求本王一回。若是我心情好了,也不是不能幫你回到北疆去。”

他的吻一點點落在蘇嫵粉白色的脖間,等待著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