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稍稍平複了彼此的情緒,竟有幾分不太好意思。
沈修硯將她的傷口上好藥,重新包紮好。
“不消幾日,便可以痊愈。不過就算回宮了也得多養幾日才行。”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這個不可以吃,那個不可以碰,蘇嫵聽得耳朵快要起繭子。
沈修硯也發覺自己越發像個過度操心的老父親。
呸!誰要做她父親。
心裏抗拒著,手上卻拿起蘇嫵的衣裳替她一件件地穿好。
蘇嫵奪過衣服道:“沒這麽嚴重,我自己能穿。”
兩人還在你爭我奪的,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是綠袖。
“王爺,公主,是念平公主來了,現在在行宮外等你鬆口放行。”
蘇嫵高興極了,忙對著綠袖喊道:“還等什麽,快些放她進來。”
眼看著她便要衝出門外去,沈修硯一把將她拽回自己懷中。
“你怕不是要這番衣衫半褪的模樣出去吧。”
蘇嫵這才發現自己高興得昏了頭,趕緊將衣服穿好去找念平。
沈修硯在房內有些無奈,念平這丫頭來就有這般高興嗎?難道自己這樣日夜陪著她還不夠嗎?
轉念一想,沈修硯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竟連念平的醋都要吃。
趁著此刻蘇嫵有人陪著,沈修硯便回到書房去處理公務。
看著窗外蘇嫵與念平兩人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昨日在刑部聽到的那些話。
經過緊鑼密鼓的一番查證,已經能夠確定刺殺蘇嫵的人與殺害希爾微瑩的屬於同一撥人。
刑部的人對比了這兩撥刺客的背景,發現他們都是在十三年前在京都以商人的身份生活。
並非突然來到境內的。
並且他們商鋪的位置也頗為規律,間隔的距離都不太遠。
沈修硯做了一個假設,將蘇嫵舅母家的位置劃入其中,竟驚奇地發現,他們圍繞的方向正是蘇嫵一直居住長大的地方。
這看起來絕對不是巧合,可沈修硯卻無法想通這到底是為什麽。
如果他們的目標真的是蘇嫵,那十幾年的時間裏殺害一個小女孩不是易如反掌嗎?
可他們若是沒有殺她的打算,那為何現在又要進宮刺殺她?
還是說,刺殺的隻是成為北疆公主之後的蘇嫵?
又或許,一切隻是個巧合。
總之,這一切均與北疆產生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沈修硯看著門外的蘇嫵,那隻骨節分明的手緊緊地握拳。
北疆像是一個謎團,讓他撥散不開。
五年前他在那失去了最重要的父親,現在他不想讓自己最愛的女人再涉足這樣的危險。
如果蘇嫵可以不回北疆,往後待在玄幽王府,他可以保證蘇嫵今生今世安全無虞。
可蘇嫵又如何會因為這點危險而放棄心中所想呢。
為了減少蘇嫵的擔心,沈修硯決定先行隱瞞此事。
院子裏,蘇嫵與念平的嬉鬧聲不絕於耳。
“我跟你說,我早就想來看你了,是小皇叔他一直不讓我來。說怕我太過於鬧騰會影響你養傷。”
蘇嫵連連搖頭:“怎麽會,你能看我,我可開心了。你是不知道待在這有多無聊,本來是我一個人無聊的,綠袖過來以後就是我們兩個人一起無聊。”
念平和綠袖聽完,都在院子裏哈哈大笑。
“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
念平命人搬進來兩個箱子。
“我聽說你得元宵結束後才能回來,我就給你帶了好些東西解解悶。這盒子吃食和補品是我母妃托我帶來給你的,你之前幫了我,她一直惦記著你呢。”
兩個精致的食盒抵在蘇嫵手中,蘇嫵十分驚喜:“那你回去可得替我謝謝棋嬪娘娘。”
“還有這個,布料和針線。你不是手藝好嘛,你若是胳膊不疼了就替我繡兩個荷包,我想等元宵的時候偷偷溜出來,到時候好送給柳如風。”
蘇嫵接過針線交給綠袖:“繡荷包是可以,但你要是偷偷出宮被發現了會不會受苛責?”
念平朝著書房內擠眉弄眼的:“無妨,隻要小皇叔替我打掩護,說我是來看你的就行。”
“好吧,不過到時候街上人多你可得注意安全,別出了什麽事情。”
念平大大咧咧慣了,私自出宮的話,蘇嫵還是挺不放心的。
“哎呀我都這麽大了,沒事的。你過來看,我給你帶了壓箱底的好東西。”
念平將蘇嫵拉到一邊,聲音也逐漸變小了。
蘇嫵不禁納悶,什麽東西還得躲著藏著看。
但當她看清箱子內厚厚幾疊的畫冊後,不免大驚失色。
“這,這,你這從何處弄來的?”
蘇嫵麵色通紅,隻想叫念平將這些都給帶回去。
那些圖集書冊,均是描繪著男男女女的閨房之事,叫人多看兩人便能熱氣橫生。
她如何能看這書,簡直是要羞死人了。
“你可得好好看,這可是我壓箱底的寶貝,等你看完了我還得要問你要回來呢。”
念平卻不以為然,這些東西是她費了老大的勁兒弄來的,平日裏都是偷著看的。
今日不是為了蘇嫵,斷然是不會這般帶出宮的。
“那你還是帶回去吧,我,我才不看呢。”
蘇嫵麵上燥紅,還是抗拒著。
這秘戲圖是女子成婚時候的嫁妝,用於洞房花燭夜的。
她還沒到成親的時候,如何用得上。
可念平卻不管不顧將那幾本秘戲圖丟給了她。
蘇嫵捏著這幾本秘戲圖,就像手中捧著一堆火,生怕沈修硯瞧見了來問她這是什麽。
思來想去,她覺得床墊底下是最安全的地方,便偷偷將這秘戲圖塞到被褥底下,等日後再還給念平就行了。
夜裏,蘇嫵洗浴後便早早上床。
主要是心裏惦記著這幾本書,擔心會被沈修硯發現,這才提前上床占好位置,用自己的身子去壓著那塊位置。
不過她反常的舉動還是引起了沈修硯的關注。
“今日這麽早上床休息,是哪裏不舒服嗎?”
沈修硯坐在床邊細細觀察她的臉色。
自傍晚念平離去後,蘇嫵就有點奇奇怪怪的。
“沒有。”蘇嫵搖著頭,那張小臉漲得發紅,視線也遊移著。
沈修硯在審訊室中見慣了說謊的犯人,自然清楚她在說謊。
他伸手探上蘇嫵的臉頰,隻是紅,並不熱。
“沒發燒就好,坐過來些讓我抱會兒。”
一整日都叫念平纏著蘇嫵,今日兩人都沒能好好說話,沈修硯早就想將麵前的人揉進自己懷中。
“我,我睡覺了。”蘇嫵不自然地拒絕著,身子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沈修硯心生疑惑,脫去外衣爬上床鋪,一把將她身下壓著的書掏了出來。
蘇嫵大驚失色:“王爺,不要。”
“藏了什麽好東西,不與本王一起看看嗎?”
可隨著沈修硯翻看了兩頁,他的眉頭卻越皺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