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利劍泛著冰冷的寒光,直直射進馬車的窗戶。

可周圍卻一片安靜,仿佛沒有任何一個人。

蘇嫵心中燃起劇烈的恐懼,嚇得失聲尖叫。

猛然睜眼,卻發現自己還在馬車中,車窗外明晃晃的什麽也沒有。

綠袖掀開簾子往裏頭看了一眼:“怎麽了公主?”

蘇嫵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額頭上冒著些細密的汗珠。

原來是做夢。

可那個夢境卻這麽真實,讓她此刻都還有些心有餘悸。

綠袖拿來一條帕子,擦拭著蘇嫵臉上的汗珠,忍不住擔心地問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告訴王爺?”

蘇嫵搖搖頭:“不要,無妨。現在是什麽時間了?”

“馬上要到正午了,方才王爺說再過一會兒便紮營休息,吃過午飯之後再繼續上路。”

蘇嫵點點頭:“也好,便等午時再下車透透氣吧。”

沒過多久,馬車便停了下來。

蘇嫵下車後發現他們已經離京都很遠了,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睡了一個上午。

夥夫已經開始就地生火煮湯了,野外條件樸素,白天基本就是肉湯就這饢餅吃。

等晚間落地紮營了才會做幾個菜。

草草吃完午飯後,大家重新開始上路。

因為上午的夢境,蘇嫵心中有些惶惶不安。

直到傍晚,這個大部隊在一處河邊陸地紮營後,她的臉色仍舊有些蒼白。

黑夜離得越來越近,她對那個蒙麵黑衣人的恐懼就逐漸加深。

晚飯時,沈修硯看著蘇嫵蒼白的麵色,微微皺眉。

“是馬車過於顛簸讓你不舒服了?為何麵色如此蒼白?”

蘇嫵搖搖頭,對沈修硯擠出一個微笑:“不是馬車的事情,可能是有些累了。”

“你若是無法堅持,今夜便不再起程。”沈修硯思考了片刻對蘇嫵說道。

原本今夜多休一會兒後便重新上路,第一天大家的精神和士氣高漲勢必可以多趕些路。

如果蘇嫵不舒服,沈修硯便也不差這點時間。

但蘇嫵堅決搖頭拒絕:“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而拖垮進度。”

本身整個隊伍都是為了她,才辛苦走上去往北疆的路途,她如何還能如此嬌弱不堪。

沈修硯麵色沉了沉,最終決定繼續前行。

夜色低垂,整個隊伍開始燃起火把。

遠遠瞧去,蜿蜒的矩陣像是一條火龍。

蘇嫵坐在馬車中,喉嚨裏幹澀的感覺令她越發地難受。

她悄悄掀起簾子的一角,觀察著墨色的山間。

除了幾聲孤狼的嚎叫之外,似乎並沒有其他的異常。

但願,夢境隻是夢境。

她在心裏安慰自己,可心跳的感覺卻越來越劇烈。

可就在這時,她聽見地麵傳來細微地陣裂聲。

馬兒開始嘶叫,馬車外傳來沈修硯嘹亮的聲音:“備戰。”

此刻蘇嫵慌忙伸手掀開車窗的簾子,看到對麵的山間上跑下上百個黑衣人。

然而他們的方向卻隻有一個。

便是向著她的馬車急速而來。

沈修硯和沈懷川首當其衝擋著馬車的側麵。

所有的護衛軍也將馬車圍在中心。

雙方展開了劇烈的廝殺。

綠袖爬到馬車裏,牢牢護在蘇嫵的胸前。

“你放心,要是有人敢動你,便叫他先,先過我這個關。”

瞧著綠袖磕磕巴巴,卻又強撐著勇敢的樣子,蘇嫵倒是寬心了幾分。

她將綠袖拉到一邊。

“傻丫頭,他們的目標是我,就算你死了他們也不會放過我。”

她將手中的匕首掏出,死死握住,來到馬車外。

但雙方力量懸殊,對方黑衣人就是在沒有護衛隊的情況下,光憑沈修硯和沈懷川二人聯手就可以將之消滅。

更何況此刻以百對千,簡直自不量力。

沒過多久,黑衣人便敗下陣來,沈修硯活捉了幾個帶頭的,押到前頭去詢問。

蘇嫵上前,看著幾個一臉赴死的男人開口問道:“可是相國府派來的。”

男人搖頭否認,但那眼中一閃而過的驚異卻被蘇嫵他們三人捕捉到。

“你若承認還能有一絲活命的機會,若不承認恐怕屍骨無存。”

沈懷川上前警告道,將鋒利的劍,抵在男人的喉嚨之處。

可那男人惡狠狠地抬頭,看著蘇嫵冷笑道:“讓她來,我便說,不然你們便殺死我吧。”

沈修硯伸手擋住蘇嫵:“我看你是不見黃泉不落淚,殺了你我同樣能知道真相。”

蘇嫵安撫沈修硯:“沒關係,你們都在,晾他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說著便上前了幾步,站在男人一米遠的地方。

“你說吧。”

可蘇嫵剛說完,那男人嘴巴一張,用力吐出一根銀針向著蘇嫵的麵部直挺挺地刺過來。

蘇嫵像是有先知一般,側身穩準地躲開。

那根銀針直直地刺進她身後的樹樁子上。

眾人驚呼,沈懷川一劍將對方斃命。

沈修硯帶著蘇嫵離開,沈懷川則留下來處理剩下的刺客。

蘇嫵回頭望著身後發出慘叫的幾人,夢境裏的畫麵越發的清楚。

那泛著寒光向她刺過來的不是劍,而是一根放大了幾十倍的銀針。

所以,她才會如此精準地在那一刻躲開。

那幾百人根本沒想突破重圍,他們的目的就是被捕,然後找準機會用嘴裏的毒針刺殺蘇嫵。

不然,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勝算,為何要鋌而走險?

顯然他們也沒有想到蘇嫵會這般機敏地躲開。

蘇嫵將此事細細地想著,不禁感歎這竟然與夢境如此地一致。

沈修硯將她送回到馬車上,緊張地問道:“沒事嗎?有沒有受到驚嚇,有哪裏不舒服嗎?”

蘇嫵搖搖頭:“我們這邊可有人傷亡?”

說來也怪,對方明顯沒有想著盡力一戰,多半都是被護衛軍殺死的。

而護衛軍卻並無一人傷亡。

“他們的目標是你。”

這麽明顯的布局,他在方才蘇嫵躲避銀針時便已經看出來了。

“不過,你似乎知道他們的用意?”

蘇嫵忍不住吐了吐舌頭:“說來也怪,剛才這個畫麵我在今天上午時夢見過。裏麵的場景和今晚的情況幾乎沒有太多的差別。”

聽到這,沈修硯忍不住笑了:“這麽說來,你倒是會未卜先知?”

可這句玩笑話,卻叫蘇嫵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