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蘭心閣中,蘇嫵還沉浸在剛才沈懷川的那句話中。

“同去北疆。”

“三個人和平相處。”

天呢,按照沈修硯和沈懷川二人之前那些紛爭,難以想象去往北疆的途中該是會多麽的熱鬧。

還沒出門,蘇嫵這便開始擔心上了。

明日便是出行的日子,房間裏擺了好些整理好的箱子。

那些是念平與棋嬪給她準備的東西,吃喝衣物,各種用品一應俱全。

反觀她自己卻隻裝了一個小小的布袋。

或許是對明日出行的有些激動,亦或許是對離開蒼靈的一絲絲不舍。

她在**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殊不知比她更難以入睡的還有另外幾人。

此刻頤和宮中燈火通明。

今日有些失寵的邵安然正坐在頤和宮裏麵上憂愁。

德清則是給邵安然上了一盞好茶。

畢竟她現在又回到了長公主之位,這頤和宮中所用之物盡是這皇宮裏最好的東西。

“安貴人,稍安勿躁。再等些時日父皇定會想起你的好來。”

邵安然聽見這話,心中有些氣惱卻不敢隨意表現出來。

她知道德清看不起自己為了攀附富貴而爬上龍床,但德清不也是為了宮中的榮華而自願嫁去突厥嗎?

她們兩人,誰還能比誰清高呢?

邵安然輕聲咳道:“德清公主怕是想岔了,嬪妾是擔心蘇嫵那個賤人明日便要離宮,可我與她的仇怨卻還未能有個了斷。”

德清抿了一口杯中的熱茶,不屑道:“難不成你想今夜動手?”

“也未嚐不可......”

若是真要今夜動手,邵安然可以傳消息到宮外請父親想想法子。

可德清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安貴人,倒是蠢得隻剩下幾分美貌了。

“安貴人如何這般著急?隻消明日她出宮後,那動手的機會可不比在宮內更容易?就算是失敗了,也好歸咎於那山賊的頭上。

隻要將咱倆的幹係撇個趕緊就行。”

可是邵安然卻不這麽覺得。

“聽聞王爺要同路護送,萬一誤傷到他可怎麽辦?”

邵安然雖然恨沈修硯對自己的不理不睬,恨他對蘇嫵的別有關懷,可心中對他的感情卻仍舊讓自己不住地擔心他。

德清瞥了眼邵安然,麵色有幾分不悅。

站在一旁的畫曇瞧出德清懶得說話,便接口對邵安然說道:“貴人多慮了,如今王爺整個心都掛在了那蘇嫵的身上,我可在行宮時親耳聽見王爺說要取她為妃呢。”

為妃?

這是身為相國府千金小姐的自己不敢肖想的,她蘇嫵一個小小的賤婢有什麽資格可以成為修哥哥的王妃?

想到自己在宮中做貴人,說得好聽是貴人,實際上不就是下等妾室嗎?

還要日日討好,夜夜受折磨。

邵安然麵目有些猙獰:“她憑什麽......”

畫曇趁機繼續說道:“貴人須得明白,如今唯有陛下對您的恩寵,才是您和沈家安身立命的根本。旁的人,不再重要了。”

邵安然的心思有些淩亂,難道真的要讓父親派人對王爺他們斬盡殺絕,下這個死手嗎?

見她動搖,德清與畫曇偷偷對視,相視而笑。

德清沒有外戚,毫無可用之人,想下手也隻能煽動邵安然。

卻沒想到這個蠢笨的女人竟也算是半個情種。

看來是得趕緊暗自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了。

*

天色微亮,宮門口已經鑼鼓喧天,這是在為北疆公主送行。

上千護衛隊與玄幽王和二皇子同時護送。

可想而知,這位公主是如何的重要。

蘇嫵坐在轎子中,沈修硯和沈懷川一前一後在她的馬車附近。

轎子下竟然站著一個身影眼熟的侍女。

蘇嫵細細瞧去,心中微微驚異。

“綠袖,你怎麽來了?”

綠袖笑著福了福身子:“我求王爺帶我前來,他答應了。”

蘇嫵既高興又難過:“你若是與我一起走了,萬一以後回不來,那你母親該怎麽辦?”

綠袖扶著蘇嫵上馬車。

“你放心吧,王爺說護送公主是大功一件,已經將我母親送回老家安置了,不僅送了宅子還有田地,家裏還有父親和兄長能照顧。我不在不妨事。”

蘇嫵望向前麵騎在馬上的矯健身姿,心中暗暗讚歎沈修硯的安排竟如此到位。

“是嗎,那我就能放心了。你快上來與我一起坐裏麵。”

蘇嫵伸手去拉綠袖,卻被綠袖躲開。

“我在下麵走就行,若是累了就在外頭與車夫一起坐著。這裏頭是公主坐的。”

綠袖說得振振有詞,搖頭拒絕。

“什麽公主不公主的,你快上來。”

蘇嫵才不管這些,見綠袖凹著不動卻也沒得法子。

“那你現在便與車夫同坐,你若是不坐我現在便下馬車與你一起走路。”

這下綠袖總算答應,歡歡喜喜地坐在那車夫身旁。

沈修硯下了馬車,帶著些吃食踏進蘇嫵的馬車中。

“你若是餓了,或者是渴了便用這些。路上條件會比宮裏艱苦一些,但你有什麽要求就說出來,我會想盡辦法為你辦到。”

蘇嫵嘴上說著好,可心裏卻想著自己應該與大家一視同仁才是。

沈修硯的視線落在蘇嫵的視線上:“這是昨夜沒睡好?眼下還有些發青。”

有這麽明顯嗎?

蘇嫵揉了揉眼睛點頭:“昨夜的確是後半夜才睡的,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現在倒是有些困了。”

沈修硯將兩個軟枕遞給她:“這馬車足夠大,一會累了,你便躺在這睡一會兒。”

蘇嫵點點頭,外頭的簾子卻被人掀了起來。

沈懷川的腦袋從外頭探進來,若有所思地瞧著兩人,陰陽怪氣道:“小皇叔趕緊下來,難不成你要坐在馬車裏上路嗎?”

沈修硯回頭白了他一眼,摸了摸蘇嫵的頭隨後便下了馬車。

隨著軍令的號角聲響起,前往北疆的征途正式開始了。

蘇嫵的馬車輪子開始滾動起來,她的心卻開始漸漸安定了下來。

在搖晃的馬車上她竟無比安然地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時,卻是被馬車外的廝殺聲給驚醒。

蘇嫵驚慌地坐起身,掀開車窗的簾子向外看去。

卻發現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一個手持利劍的蒙麵黑衣人正向著自己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