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男子講述自己妻兒的經曆,千光照與李思安都是若有所思。

“昏迷不醒,身體卻沒有任何異樣,大概率是魂魄出了問題。”

“沒錯,那牆壁處凸顯的人臉輪廓,有可能是母子連心之下,孩子向母親的呼救。”

雖然兩人有所結論,但當時的孫紅卻是茫然無措,又被這一幕嚇了一跳。

那人臉也飛速消逝,消失不見。

孫紅驚慌之際圍著牆壁轉了好幾圈也沒看出什麽端詳。

隻好焦急的從醫館出來,準備從另一個角度看看自己孩子是不是在外麵。

不過這一次她雖然沒見到孩子,卻遇到了一名年輕道人。

那年輕道人路過的時候,恰好看到孫紅滿臉焦急的在醫館門外找尋著什麽。

於是便直接上前攀談,說他發現孫紅臉上黴氣極重,印堂發黑,而且眉心有一道並不算清晰的小疤痕。

隨即詢問孫紅是不是有親人遭遇死劫,而且大概率是自己子女。

孫紅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忙將道士請入醫館,見到了依舊昏迷不醒,情況危急的小易。

而當時的那道士便診斷出小易是丟了魂。

於是急忙讓孫紅使用民間流傳的叫魂法,一邊拿著銅盆來敲,一邊呼喊兒子的姓名。

但這樣叫了許久,小易也依舊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

那年輕道士掐算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

“糟了,你兒子的魂是被邪物所困,用普通的叫魂法已經不管用了。”

“那該怎麽辦,道長您發發慈悲,一定要救救我兒子啊。”

“他父親可就他這一個骨肉,若是出現什麽意外,我該怎麽見他爹啊。”

耐不住孫紅百般哀求,那年輕道士隻好帶著女子離開醫館,準備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施法招魂。

於是便在附近不遠處的客棧開了一個房間。

然後年輕道士進入房間,囑咐孫紅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進入屋子之中。

孫紅聞言自然是點頭答應,就守在門口等待招魂結束。

隻聽房間之中傳來各種古怪尖銳的嘟囔聲。

是什麽安達哈之類的,聽的人極為瘮得慌。

李思安聽到男子講述,下意識以為這定然是什麽邪門的異咒。

但千光照卻是直接問道:

“應該是‘唵達咧都,達咧都咧莎哈’吧。”

“對,好像是這個。”男子驚訝的點點頭。

千光照隨即說道:

“這並非是邪門咒術,卻也不是道門的術法,而是佛門支流極為罕見的一種異咒。”

“名曰綠度母心咒,能斷輪回病苦之根源,免除一切魔障,也能去除種種病苦,消災解難。”

“不過這這人來曆也著實奇怪,這種異咒極為隱蔽少見。從百年之前便幾乎不再流傳,除了一些年紀極高的老僧之外,幾乎無人能知曉這異咒的念法。”

“從一個年輕人口中念出,著實是稀奇無比。這異咒連師傅應該都不會傳給弟子,他又是從哪裏學到的……”

李思安更是古怪的看著千光照。

她一個年輕女子不也是會念這咒嗎,還說別的年輕人不可能學會……

言歸正傳,男子繼續說出當時的情形。

當時那年輕道士口中誦念異咒,手上還極為迅速的掐出各種法決,速度奇快無比,孫紅透過窗戶縫隙也看不真切。

這種一心二用也絕不是類似李思安這種擁有兩個靈魂的作弊之法。

也隻有將異咒和指訣都極為熟絡,銘刻於心,才能同時一人施展兩法,互不幹擾,嫻熟無比。

就在此時,孫紅突然聽到外麵再次傳來了喊聲:

“娘。”

隻見客棧窗外有一道黑影爬過,那聲音正是從那黑影處發出的。

孫紅急忙衝到窗邊,將窗戶打開。

隻見那黑影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兒子。

隻不過此時他的小易的模樣極為古怪,不依靠任何借力點,僅憑四肢就輕鬆吸附在了牆壁之上。

以極快的速度圍繞著客棧外圍攀爬來去,如同一隻……壁虎。

小易引開孫紅之後,便以極快的速度從另一麵的窗戶爬入了房間之中。

孫紅急忙想要打開房間大門,衝入其中。

但卻聽到那年輕道士的喊聲:

“不可進入!”

孫紅驚的停住腳步,心中哪怕萬分焦急,也不敢隨意進入房中。

約莫過了一段時間,孫紅終於聽到自己孩子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和啼哭聲。

“終於成功了。”

聽到裏麵年輕道士放鬆的語氣,孫紅如蒙大赦,急忙第一時間進入房間。

果然看到已經從昏迷中蘇醒的小易。

剛剛安慰了幾句小易,孫紅便急忙對著那年輕道士千恩萬謝,感謝他救下了自己的兒子。

此時她才想起來,自己隻顧著救自己的兒子,連這名道長的名諱都來不及問。

而那年輕道士也不以為意,笑嗬嗬的稱自己姓白,還沒有資格擁有道號。

就在孫紅再三感謝白道長,盛情邀請他到自己家中,讓自己相公與她一同酬謝道長的救子大恩。

可就在這時,剛剛蘇醒過來的小易卻突然兩眼發直。

猛地嘔出大口的黑色濃煙,淒厲模樣嚇得連白道長都是吃了一驚。“怎麽會這樣!”

看著連一向穩重的白道長都如此驚訝,孫紅也是感覺一顆心掉到了穀底。

“不對,我好像招錯魂了,這是邪魔占了你兒子的軀體,才會有如此駭人的怨氣。”

孫紅的心仿佛坐過山車一樣,一會兒是九天雲外,一會兒是十八層地獄。

崩潰的癱坐在地上,看著白道長再次念起各種咒語術法,試圖驅散那霸占身體的邪魔。

折騰到了後半夜,白道長才暫時壓抑了屍體的異變,並且虛弱無比的告知了孫紅:

“你兒子現在的情況萬分凶險,必須要趕緊抱著他前往城南,方才有一線生機。”

“到了城南,便按照我的辦法依次施為,絕不能出現半點疏忽,否則你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兒子了!”

孫紅聞言也不再猶豫,抱起孩子便按照白道長的吩咐,直奔城南而去。

路途中還遇到了自己的丈夫,在趕路的時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述了一遍。

隨後便抵達了白道長所說的那片荒郊之外。

不過在抵達荒郊之時,孫紅卻讓丈夫先回到家中等待消息。

白道長說儀式過程必須要隔絕旁人打擾,否則稍有異動便是前功盡棄。

無奈之下,男子隻好先回到家中,焦急的等待妻子回來的消息。

結果從那之後,他妻兒便全數消失。

男子還不甘心的去那片荒郊附近找了許久,卻壓根找不到自己妻兒的半點下落。

就連指點他妻兒前去進行儀式的那白道長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就在他絕望之際,恰好遇到李思安和千光照兩人前來找他詢問線索。

聽完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後,千光照不由得長長歎了一口氣。

“看樣子,尊夫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聽完全過程,兩人所獲也著實不少。

首先大概知曉他們失蹤的地方應該是城南的那處偏僻荒郊。

其次便是那名神秘的‘白道長’似乎知道不少其中的線索。

從那白道長前後有些對不上的說法可以看出,他似乎比其他人知道更多有關那枯井邪物的信息。

…………

“方先生,你在埋什麽東西呢。”

捕快聽到院子裏傳來挖掘泥土的聲音,擔心是方貌做賊心虛,準備挖地道掏出看守他的院子。

走近一看,發現方貌拿著鏟子,在地麵上不知道埋什麽東西。

方貌被這麽一喊,方才如夢初醒一樣呆愣在原地。

“啊?”

“我什麽都沒埋啊。”

捕快都快被裝傻充愣的方貌逗樂了。

之前他還能解釋什麽有人看錯了、認錯了人。

現在都被自己抓了個正著,方貌竟然還敢說自己什麽都沒埋?

方貌此時也猛地反應過來。

明明前一刻自己還在屋子裏坐著,怎麽下一瞬就已經站在院子裏拿著鏟子。

而且從院中泥土的痕跡,很明顯是剛剛挖掘過的樣子。

不由分說,方貌便被勒令到一邊老實待著。

然後那捕快便喚來其他同伴,眾人一齊在院子裏挖掘。

果然挖出來了什麽……

是一具新鮮的女屍,而且是殘塊。

七零八落,東一塊西一塊的。

模樣血腥殘忍之極,惡心的幾個見多識廣的捕快也連連幹嘔反胃。

當場就將百口莫辯的方貌拷了起來,然後再繼續開始挖掘。

終於將那女子的屍體全部挖了上來,還找到了她的頭顱。

果然是一臉的震驚訝異,臨死都是不敢置信,雙目圓瞪,死不瞑目。

“你還有什麽說的,殺人埋屍,試圖隱瞞自己的罪證。”

“若非我們的人正好撞見你在院子裏埋屍,你還真的要逍遙法外了!”

方貌此時也是欲哭無淚。

他就算再蠢,也不至於當著院子門口看守的捕快,把剛剛殺的屍體埋在院子裏吧。

況且這院子出入都有捕快把守,自己怎麽能把屍體運到院子裏埋下的。

退一萬步說,自己就算真有這麽瞞天過海的本事,還費這麽大勁埋在院子裏自投羅網幹啥。

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一拋,誰會聯想到自己?

此時,捕快們已經確定了屍體的身份。

是一名三十出頭的婦人,名叫孫紅。

其夫昨日報案稱妻子帶著孩子,失蹤在了城南。

而且據說,這孫紅的兒子小易,與之前失蹤的郭望乃是死黨好友。

兩人平時形影不離,經常一齊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