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大凶之地的徐柯,卻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聯係通過李思平而來。
“噢?”
輕笑一聲,徐柯隨手一抓,便讓那道聯係被投身於枯井之中。
已經基本馴化枯井的徐柯,也擁有了‘不可知’的基本特性。
不可知曉,不可言於口,不可想於心,不可留於筆墨之間。
隨著那鳳采兒直視李思平記憶中的大凶之地。
產生的某種神秘聯係讓鳳采兒的一部分意識直接被帶入了枯井之中。
此時的鳳采兒也已經被驚詫的情緒所籠罩,拚命想要從枯井之中離開。
但任她如何飛行,哪怕飛出去百裏千裏,距離井口的距離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始終都是咫尺之間,方寸天涯。
就在鳳采兒不信邪,準備將這枯井直接震踏毀滅之時。
卻看到井口之上那天邊的月亮竟然動了起來。
不對,那不是月亮!
是一顆眼睛!
在意識境內,徐柯化身的吞日大魔不需要消耗陰氣化形,自然而然的便是那擎天撼地的巨大法相。
僅僅一隻眼睛,在鳳采兒眼中便是足以與日月比擬的偉岸存在。
擁有鳳凰血脈的鳳采兒向來自詡未來驕陽,終有一日要證道大日,普照天下。
但與那吞日大魔相比,些許光芒卻如螢燭之光,竟與皓月爭輝。
與此同時,一部分意識被困於那虛幻的大凶之地中的鳳采兒,在外人看來就好像站在原地愣了一瞬。
下一刻,鳳采兒滿頭大汗的看了兩人一眼,隨即便急匆匆的帶著身旁的黑袍人直接離去。
那黑袍人似乎還想說些什麽,要求鳳采兒幫他解決掉李思平。
但鳳采兒卻是顯得脾氣十分暴躁,瞪了那黑袍人一眼,才讓他不再多言,乖乖的隨著鳳采兒一同離去。
李思平明白,鳳采兒因為直視了自己記憶中的大凶之地,導致她魂魄意識受了極嚴重的傷。
就好像當年被枯井故事所迷惑的那些人一樣,接下來幾天她怕是都要睡不好覺,夜夜都在夢中與枯井相伴。
若非她修為高深,相隔大凶之地又有足夠遠的距離。
否則她怕是也將在七日之期後葬身枯井之下,死於非命。
不過就算如此,如果青竹願意趁她病要她命,她也決計活不下去。
不過青竹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自然沒有興趣陪著對方同歸於盡。
青竹雖然吃驚於李思平竟然能傷到鳳采兒,但她明白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於是還是帶著李思平換了個住所,在山上挑了一間比之前絲毫不差的豪宅住下。
這便是百仙山的底蘊,凡間金銀對他們而言不過是一串數字。
數百年、近千年積攢下來的底蘊,隨便流出來一些都足以再置辦幾百所豪宅。
兩人回到宅子之後,李思平還忍不住問道:
“那黑袍人身上沒有半點妖氣,反而是陰風陣陣,鬼氣逼人……”
“沒錯。”青竹屏退剛剛領來的一批侍女之後,麵無表情的說道:
“那是陰司的使者,代號‘崔判’。”
“這些年來,陰司與百仙山有過幾次合作,宗主也覺得未來大勢是邪勝正,因此提前與陰司建立同盟才是長久之策。”
從青竹的口中,李思平大概清楚了。
原來百仙山一直以來都是屬於中立的陣營。
既不會依附於朝廷,遵守朝廷的法令。
平日裏也會做一些殺人劫財,掠奪根骨不錯的嬰兒上山充當弟子,甚至動輒劫掠一個縣數百人口上山為奴為仆。
但從另一方麵來看,百仙山辦事也的確有些底線。
雖然底線很低,但也不會做出動輒血祭一縣一府的事情。
有些禦下不嚴,但門下也極少出現立誌屠盡天下的魔頭。
所以在官方角度,平時危害不算太大的百仙山也就被聽之任之。
百仙山也懂得平日裏遮掩一些,甚至會自詡名門正派,動手鏟除一些真正意義上的魔門,類似於之前為禍數十年的蟲宗。
“不過在我看來,蟲宗和百仙山也沒什麽差距,都是視人命如草芥。”李思平聽到這裏,忍不住吐槽道。
而青竹卻是搖頭道:
“那蟲宗可不像你看的那麽簡單,他們是依附天地異變而生的‘魔道’,本質上已經不屬於正常的生物。”
“連我等妖物也與他們格格不入,難以相容。”
李思平也明白青竹的意思,從那蟲宗宗主的蟲卵之中,李思平也大概知曉了一些他們修行之法的特殊之處。
那便是順應天地異變,甚至追求改造自身,將自己改造為以畸變扭曲汙染為生的生物。
而且修煉了那蟲宗之法,便會徹底心性大變,不是被異蟲奪舍,便是身化異蟲,變得不人不蟲。
更直白的來說,百仙山與蟲宗的區別,就是強盜小偷和反人類之間的區別。當然,青竹實際上也同樣對陰司十分排斥。
覺得陰司雖然不過是一群竊據寶藏的邪鬼,既上不得台麵,又唯恐天下不亂。
與他們合作無異於火中取栗,稍有不慎便會為他們所噬。
但可惜以宗主為主的一派勢力卻是更側重於與他們合作。
期待未來天下大亂,環境更利於陰司的時候,能借此保佑百仙山度過這天地災劫。
思索了一下,李思平突然說道:
“話說回來,你身上的傷還好吧。”
青竹掃了李思平一眼,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怎麽,現在終於改主意了,知道在百仙山找一個好靠山的重要性了?”
“放心,隻要你乖乖聽話,師姐一定會讓你在百仙山無人敢惹……”
話音未落,李思平便直接說道:
“你體內的怨毒詛咒若不想辦法排出,隻會不斷折損你的真元和精血,起碼要花上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徹底痊愈。”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你還會一直處於虛弱期,必須避免與人動手,避免被人識破你的底細。”
青竹聞言一怔,沒想到李思平竟然不隻對妖物的習性了解,竟然在醫術方麵也有如此造詣?
“詛咒不除,你隻能憑借療傷的丹藥慢慢消磨那股怨毒,終究還是下下之策。”
李思平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
“給我一根銀針,我幫你刺入百會穴內,幫助你將那詛咒化為實質。”
“你隻要能在夢中撐過那詛咒所化的怪物攻擊,就能消弭那詛咒的怨毒。剩下的傷勢憑你的恢複力,隻需數日就能再無大礙。”
看著青竹默不作聲的模樣,李思平反客為主的笑道:
“怎麽,你不相信我?”
青竹搖搖頭,隨即說道:
“好,我自然相信你……不,應該說我更相信人類的理性。”
說罷,便親自取出了一枚銀針,遞給了李思平。
“聰明的選擇。”
李思平話音未落,一根銀針便悄無聲息的沒入了青竹的頭頂。
隨即,原本遊走於青竹周身的怨毒詛咒便在此刻爆發。
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盡數朝著青竹神識攻來。
這就相當於誘敵深入,聚而殲之。
雖然看起來來勢洶洶,但總比那些詛咒淤積在體內不時進行破壞更好。
看著青竹陷入昏睡,專心的閉目應對那化為實質的詛咒之時。
李思平也取來四炷清香,點燃之後向徐柯匯報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嗯?想不到陰司的手伸的這麽長。”
連百仙山這種真正意義上的修行宗門,都生起了與之交好,圖謀度過未來大劫的打算。
從李思平口中得知了百仙山的規模和實力,徐柯也明白自己絕不能坐視陰司的計劃順利實施。
陰司以秦州為根基,唯恐天下不亂。
一旦讓他們得勢,且不說秦州如何。
單說他們天湖縣怕是都要成為一片廢墟,重新踏上在數年前被勉強躲避過去的命運。
況且徐柯當初阻止了陰司的計劃,從它們手上奪回自己的屍體,便已經得罪死了陰司。
從另一方麵來說,陰司的人也是殺死徐柯的凶手,將他的屍體埋入天湖縣進行邪惡祭祀。
使得他如今隻能化身地靈,以一片土地的身份活著。
雙方的深仇大恨,自然不能用一兩句話輕易化解。
“你當前的第一目標還是保全自己。”徐柯吩咐李思平道:
“不過若是有機會,倒是可以試試能否破壞百仙山與陰司的合作。”
李思平聞言一怔,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我?”
“當然,在陰司聯合一批人的同時,自然會相應得罪另一批人。”徐柯笑道:
“若是你能想辦法集合百仙山另一批反對陰司的人,自然能有所收獲。”
李思平針對邪物異類的醫術放在天湖縣未免太過浪費。
伴隨陣法開啟,李思平的醫館已經一段時間未曾有客人前來。
但如今將他放到妖多人少的百仙山,正好是他發揮能力的好地方。
“況且我已經替你將那蟲宗宗主的蟲卵逐步煉化,你可以嚐試從他的記憶中尋找取代異蟲修行的辦法。”
蟲宗之法益處多多,僅僅一群沒有任何根基的散修,能在幾十年間發展到與百仙山有一搏之力的階段。
證明他們的功法也的確有其優越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