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醫院看在盛以承的麵上,即使是晚上,也做了加急。
血檢報告出來得最早,第一時間就遞到了盛以承的手中,還帶著些機器的溫度。
盛以承瞟了一眼報告單上的數據,凝眉。
這些密密麻麻的數字代表什麽意思,他完全不懂。
負責血檢季醫生一臉曖昧不明的笑容,目光在盛以承和寧月見之間來回地轉。
“季醫生,我應該沒什麽問題吧?”寧月見有些忐忑地問道。
因為媽媽的病,她和季醫生打過很多交道,算是比較熟了。
季醫生性情爽朗,直來直往,跟誰都說得上幾句。
可是現在她意味深長欲蓋彌彰的笑容,讓寧月見有些心神不定。
“季醫生……”
果然,季醫生沒能將這份神秘感保持多久,她驚喜地喊道:“恭喜你們啊!盛總,你太太懷孕了!月見,恭喜你啊,你總算可以當媽媽了!”
她向來不愛打聽八卦,也不知道盛以承和寧月見婚變的傳聞。
隻知道寧月見曾經問過,她這樣的熊貓血想要懷孕有沒有什麽需要特別注意的。
想來,寧月見還是期盼著有個孩子的,現在終於得償所願了。
能不高興嗎?
懷孕……
寧月見臉色一僵。
盛以承手指攥緊,報告單被狠狠地揉進了手心裏。
季醫生笑得更燦爛,“太激動了是不是?正常正常,當初我懷孕時,我家那口子也是這樣的!”
說著,她一副“懂的懂的”的表情,走出門去,將接待室留給夫妻倆。
寧月見不可置信地緩緩抬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雖然長了些肉,但小腹依然平坦。
但寧月見就是莫名地……仿佛感受得到那裏麵多了一個心跳……
為什麽?為什麽她期待了三年的孩子……要在這個時候出現?
要在她認清真相,和盛以承再無可能的時候出現?
寧月見咬緊下唇,眼淚簌簌地落下,掉在月白色的裙擺上,洇出一片水跡。
該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心慌意亂。
寧月見忍不住抬頭,看盛以承的反應。
那張報告單已經完全被盛以承攥緊在了手心裏,他緊握的拳,顫動著,青筋暴起。
視線向上,寧月見不免一驚。
認識盛以承五年,她從來沒有見他這樣過。
黑沉沉臉寒氣四射,冷硬又凶狠。
寧月見呼出一口帶著水霧的氣,抱緊胳膊,淡淡地說道:“你不用擔心,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打掉。”盛以承聲音沙啞不堪。
他目光幽幽,像是凝視著地獄一般。
“以後不準再見他。”
短短兩句,是命令。
寧月見心裏堵著一口氣。
她站起身,瞪著盛以承,不服氣地喊道:“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是,這孩子是盛以承的。
他們兩人的婚姻目前為止還有法律效力。
於情於理,這個孩子都是與盛以承有關係的。
可寧月見看不慣他那態度。
都這種時候了,還那樣高高在上地試圖掌控自己。
盛以承氣得發抖,一股怒火在他體內亂竄著。
忍無可忍。
他站起身,壓迫感十足,咬牙切齒地從喉嚨裏擠出聲音了來,“寧月見,你不知廉恥!”
“無恥的人是你!”寧月見懟了回去。
話音剛落,就見盛以承右手高高抬起,一個強勁有力的巴掌迎麵而來。
寧月見嚇得閉上了眼。
一陣風撞上她的臉頰,但久久的,沒有緊隨一個響亮的耳光。
寧月見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
隻見盛以承雙手成拳撐在桌上,低垂著頭,眉頭蹙得很緊,依稀能看到泛紅的鼻頭。
“為什麽……為什麽要怎麽對我……”
聲音哽咽沙啞。
寧月見睜大了眼,有些不太相信這樣的聲音竟是從盛以承的喉嚨裏發出來的。
“寧月見,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連孩子都有了……”
“你現在很得意吧……有了這個孩子,你就有資本進裴家了……”
“嗬嗬嗬嗬……”
前言不對後語,牛頭不對馬嘴,字字句句,透著些瘋癲的感覺。
寧月見卻聽明白了。
原來,盛以承以為自己肚裏這個孩子是裴霽宣的。
眼睛有點酸脹,寧月見眨眨眼,又落了兩滴淚。
“孩子是你的,不要問我為什麽這麽肯定,我寧月見這輩子目前為止就睡過你一個男人。”
寧月見眼神倔強。
“但是你放心,這個孩子不用你費心,明天我就去打掉他!”
這句話一說出口,寧月見的心就被刺痛了一下。
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些事,她應該會歡天喜地地迎接這個寶寶的到來……
“你說什麽?”盛以承猛然抬起頭,盯向寧月見的眼。
他眸色烏黑,像是外頭漆黑無垠的夜。
又像是被水洗過的黑曜石一樣,反射著一點光芒。
寧月見這才注意到,盛以承眼眶泛著紅,像是哭過。
她怔了一下,喃喃地應道:“盛以承……我說這個孩子是你的,除了你我沒有別的男人……”
她本可以不解釋這麽多的,可是盛以承那副模樣,讓她的心莫名地墜痛。
理智讓她不要那麽在意他的情緒。
可是……她還是解釋起來。
最後,她微仰起頭,“愛信不信。”
盛以承眉宇舒展,臉上籠罩多時的陰霾似乎一掃而光。
他抬手按住寧月見的肩膀,微微用力,便將寧月見湧入懷裏。
臉埋在她的肩頸,用力地嗅吸著她的體香,盛以承的身體在顫抖。
寧月見愣住了。
她沒料想到盛以承的情緒變化這麽快,剛才還一副想殺了自己的模樣。
現在卻……
男人的身體散發著滾燙,將寧月見包裹著。
她垂下眼眸,鼻間縈繞著熟悉的令她眷戀的氣息。
她瞬間有種抬手抱住他的衝動,但很快又煙消雲散了,雙手僵硬地貼在大腿上。
輕輕歎息後,盛以承低聲說道:“別鬧了,好不好?”
寧月見挑起眉梢,反問一句,“鬧?”
“之前的事情就當你在和我賭氣,我不怪你了……回家吧。”盛以承手臂用力,將寧月見錮得更緊。
思念傾瀉而出。
盛以承從前隻知道自己愛著寧月見,但沒有想到會這麽愛。
愛到骨子裏。
雖然寧月見消失了兩個多月,和另一個男人朝夕相處,可她說自己是她唯一的男人,他就信。
賭氣?寧月見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一時間,腦海裏閃過很多景象,聲音。
許施苒說“把盛太太的位置騰出來吧。”
媽媽憔悴的麵容。
以及盛以承那句——“就抽她的血,這是她欠施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