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錚嘴角帶笑,眼神森冷,襯得他右臉那道疤愈加猙獰。

裴霽宣聽出厲錚口中的威脅之意。

“隻要你放了她,什麽都好說。”他語氣柔和了些,目光也不像先前那樣堅定無畏。

不就是要錢麽,給他就是了。

他明白為何厲錚開口就要五個億,這是他欠厲錚的……

三年前的記憶在腦海裏翻湧,一時間,裴霽宣有些分不出現實與回憶的邊界。

厲錚極少看到裴霽宣這麽失魂落魄的模樣。

上一次,似乎還是為了裴汐。

他嘴角泛起一抹譏笑。

不過想到那個女人的天資絕色,似乎也能理解。

“看來那個女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厲錚一邊說著,鬆開了裴霽宣。

裴霽宣動了動生疼的胳膊,很篤定地回答:“很重要,她是我的命。”

“那你盡快把五個億轉到我海外的賬戶上,怎麽操作,你懂的。”厲錚向來直接。

“……”裴霽宣咬緊了牙,眼裏有不甘。

“什麽時候資金到位了,我就什麽時候放人。”厲錚盯著裴霽宣的眼睛,“這好像還是裴公子你定下的規矩吧。”

裴霽宣扭開臉,避開厲錚的目光,努力保持鎮定。

“我會去籌錢,但是你必須讓我看到寧月見!”

厲錚哈哈地笑了兩聲,拍了拍裴霽宣的肩膀,隨後,手掌便一直放在他的肩上。

“不愧是裴公子啊,就是上道!”

裴霽宣麵露不悅,抖落厲錚的手。

厲錚淡淡地吹了一口氣,語氣忽地轉冷,“別想耍什麽花招!千萬別以為我還會像三年前那樣天真……

“當然……”裴霽宣無奈苦笑。

兩人之間的氣氛由劍拔弩張緩和下來。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

厲錚還沒看清,就重重地挨了一拳。

頭暈目眩,他捂著左眼,直挺挺地往後倒去,發出“嗵”的一聲巨響。

事情發生得太快。

直到厲錚倒地不起後,裴霽宣才驚訝地扭過頭,看到了暴怒狀態下的盛以承,頓時膽寒,低頭避開了他凶厲的目光。

“盛以承,你跟蹤我?”

他能這麽快地找到這裏來,肯定是跟蹤自己了。

盛以承沒理會他的指責,沉聲命令道:“愣著幹嘛!快把月見找出來!”

他說完這句話,就跨過地上的厲錚,往裏麵跑去。

別墅很大,如果厲錚把寧月見藏起來,估計他們要花不少時間才能找到。

此時此刻,距離寧月見失蹤已經過了六個小時。

天都黑了。

雪也下得越來越大。

地麵積起了厚厚的雪。

盛以承隻想快點把寧月見找到。

裴霽宣看了看盛以承的背影,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厲錚。

先是驚恐擔憂,生怕厲錚被一拳打死了。

用腳尖輕輕踢了踢,厲錚沒有反應。

他蹲下身,手指放在厲錚的人中處試探鼻息。

好在,人還活著。

一樓沒有找到寧月見的蹤影,盛以承馬不停蹄雷厲風行地跑上了二樓。

聽著沉重的腳步聲,裴霽宣的心陷入了沉思與掙紮。

三年前的真相……隻有厲錚知道。

他這次利用寧月見,獅子大開口,但如果那五個億沒能滿足他的胃口呢?

以後他還會不會故技重施,利用那個秘密,一直敲詐自己?

裴霽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手抖得厲害。

可就是這雙顫抖的手,正不受控製地朝著厲錚的脖子而去。

反正……反正是盛以承幹的……

他那麽用力的一拳,是有可能打死人的……

就在裴霽宣的雙手離厲錚的脖子僅剩幾厘米的距離時,厲錚猛然睜眼。

那雙犀利的眼眸滿含惡毒,像是地獄裏受盡了折磨的惡魔。

裴霽宣對上那一雙眼睛後,也猛然回過神來。

“好哇你!你想殺了我?”厲錚一聲暴喝後,挺身而起。

裴霽宣隻是一個猶豫,便被憤怒的厲錚反壓在來身下。

“裴霽宣!你敢打老子!”厲錚的左眼紅腫一片,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讓他本就凶悍的一張臉顯得更加可怖。

“不……不是我……”裴霽宣想解釋。

然而他的胸口被厲錚死死壓著,想喘氣都難,更別提說話了。

“好,這一拳我記著了,我會還到你心愛的情妹妹身上的!”

厲錚唾了一口,並不戀戰,捂著疼痛的左眼,搖搖晃晃地跑進了濃厚的雪夜中。

裴霽宣躺在地上,看著上前方巨大的水晶吊燈,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思緒渙散。

盛以承將別墅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翻找了一遍,衣櫃,雜物間,窗台,甚至連床墊都掀開看過。

沒有找到寧月見。

肯定就是那個人,不然裴霽宣不會同他說那麽久的話。

盛以承連忙跑下樓去,想審問一下那個男人。

然而,當他回到一樓大廳時,本應是那個男人躺的地方,反倒躺了一個裴霽宣。

心感不妙。

盛以承快步跑過去,揪起裴霽宣狠聲質問:“你居然讓他跑了?”

一個被他一拳卸去大半戰鬥力的人都看不住?

裴霽宣神情麻木,目光渙散沒有焦點。

盛以承氣得想照著裴霽宣的左眼再來一拳。

但是他克製住了情緒。

給他一拳除了泄憤什麽幫助都沒有,現在隻有他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裴霽宣!那究竟是什麽人,有什麽來曆?他為什麽要綁架月見!”盛以承接連問出了幾個問題。

“我……”裴霽宣隻說出一個字,便抿緊了嘴唇。

何必跟盛以承解釋呢。

“你!”盛以承氣不打一處來,臉色鐵青。

他甩開裴霽宣,站起身,神色萬分焦急,但保持著基本的鎮定。

事到如今,隻有報警加上通知裴國忠。

警方加上裴家的力量,足以把裕北掘地三尺,就不信找不到寧月見!

看出了盛以承的意圖,裴霽宣慌亂地起身,奪走他的手機。

“不能報警!”

“你……”盛以承的牙齒都快被咬碎。

“你想收到月見的屍體就盡管報!”裴霽宣吼道。

盛以承怔了幾秒,眯起眸子,目光沉冷,“那我們就在這裏幹等著嗎!”

“他……他要錢!”裴霽宣抬眸,看著盛以承那雙深邃的幽瞳,“盛以承,你不是很在乎她嗎?籌錢吧,五個億。”

“這點錢對裴家來說不痛不癢吧!”

“不能讓裴家知道。”裴霽宣嚴肅地說道,“那個人對爺爺恨之入骨,如果讓他知道月見和爺爺的關係,他會毫不猶豫地撕票。”

“他是誰?”盛以承問。

“厲錚。”

聽到這個名字,盛以承的心跳驀地加快,血氣上湧,額角的青筋暴起。

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