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回事?”

易怒易燥的白玉京皇帝,此刻開始慌亂了起來。

龍氣消散,白玉京皇帝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便是他陷入喜怒無常的境地中,也一直覺得隻要他足夠進取,短期內的民怨以及四起的動亂,終究會在他鐵血的手腕下平複下來。

隻要他滅了蠻王朝,那麽白玉京的龍柱吸收了蠻王朝的新生龍柱,他的王朝定然會繁榮昌盛起來。

成為仙朝都將不會是夢!

可正在他做著美夢的時候,卻是有噩夢降臨在了他的麵前。

隻是縱然他如何慌亂,對於正在發生的事情他也隻能束手無策,因為所有的路都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天下沒有後悔藥,錯了便需要承擔錯誤,便是一國皇帝那也是必須承擔的。

因為天子並不是老天,天子也隻是老天爺的兒子,所以做錯事並不能像老天爺那般不用承擔。

那無形的大刀雖然前行的很緩慢,但依舊在動,自然會威脅到白玉京龍柱之上的龍氣。

隨著龍柱之上的龍氣消散的越來越快,九州大地開始有了不尋常的自然災害出現。

最為主要的便是大地開始震動,有地震在九州之地頻繁發生,洪水開始四處泛濫。

一時間,整個九州都陷入到了可怕的天災人禍中。

揚州龜山周圍,便在白玉京與白蓮教的兵馬大戰正酣之時,大地開始震動。

隨後有裂縫出現,那裂縫出現的極為突兀,仿似有一尊站入雲天之中的透明巨人,握著一柄巨大的斧頭,向著大地用力的劈出了一斧子。

裂縫出現後便向著前方蔓延而去,此刻正在裂縫盡頭大戰的雙方,都並未意識到巨大的危險在向他們撲來。

血在飛,頭顱也在滾落。

雙方人馬殺紅了眼,根本估計不到其他。

此刻他們的眼中隻有對手,他們要做的不是四處去看,而是找準對手便用刀將對方的腦袋割下來。

便在一名士卒割下一個對手的腦袋,準備尋找下一個對手再割一個腦袋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幕令他恐懼的景象。

在地平線上一條巨大的裂縫瘋狂的向著他們衝來,他想叫,卻是因為極度的恐懼,而無法發出聲音。

先前在麵臨死境與對手搏命的時候,他都沒有害怕,此刻他卻是真正的怕了起來。

那地平線一條數千裏的裂縫在向他們衝來,大地轟隆隆的震動,不到一刻,裂縫便來到了他們的腳下。

這處戰場上的人足有數百萬,沒有一人逃脫墜入裂縫的命運。

盡數墜入了裂縫中!

像揚州此處如此嚴重的地震,在九州之地很多地方都有發生,一時間人心惶惶。

地震的原因,在王動給那些老百姓科普後已經都十分清楚,現在發生在九州的地震,令他們在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大地陸沉。

“難道大陸要沉了!”

“蠻族當年發生的事現在也要在我們九州發生了麽?”

“老天爺,救救我們這些子民吧!”

九州百姓們深刻的感受到了無助,感受到了天地災害帶給他們的那種恐懼與無力。

人在麵對天地麵前終究顯得極度微渺。

“什麽?”白玉京金鑾大殿上,皇帝被下方各位黃紫勳貴們匯報上來的消息,搞得焦頭爛額,“為什麽會這樣?”

大殿上的大臣一個個都低垂著頭,對於丹樨之上坐於皇座上那位的詢問,無一人應答。

“是誰在動我朝龍柱?”

白玉京皇帝怨毒的聲音在大殿中回旋,令諸位黃紫勳貴雙股戰戰,整個金鑾殿越來越冷,越來越寒。

這些大臣的心也是在這越來越寒的氣氛下變的越來越為寒冷。

“黃磊你可探查到了原因?”

大殿上,那穿著繡著錦雞圖文朝服的三品官員黃磊,聽到皇帝的詢問,不敢有絲毫抵觸,極為順從的走上前匯報著消息。

“微臣前幾日得到揚州方麵傳來的消息,我朝龍柱開始有異變的那日,整個揚州境內白蓮教百萬信徒齊誦《天問》。”

“天問?”

對於黃磊所述天問二字,白玉京皇帝並不清楚到底所為何物,不由出聲詢問道。

“《天問》乃是白蓮教的一部聖典,據說是一部具有溝通天地鬼神,問天責道的一部書!”

“問天責道?”白玉京皇帝咀嚼著這句話中最為重要的四字。

問老天,責誰的道?

這已然不言而喻,這些大逆不道的亂民,竟然要通過老天爺來問罪於他這位天子。

“真是豈有此理!這些亂民真該殺!”

白玉京皇帝的雙眼內戾氣不斷綻放,語氣冰寒而陰毒,已到了如今的地步,這位坐在皇座上的人,竟然還在想著要以殺戮的手段來平息此事。

大殿上那些已經上了年紀的大臣,聽著皇座上坐著的那位說出如此話語,那本來有些佝僂的脊梁越來越佝僂了。

一位留著山羊須,在翰林院做了數十年大學士的官員,聽到皇帝陛下的說辭,終是冒著掉腦袋的危險跪了下來,語氣有些哀求之意道:“陛下!萬萬不可!”

如今的朝堂,這位翰林院大學士的做法,無疑不顯得有些鶴立雞群。

這令本喜怒無常的白玉京皇帝,頓時有了些許新鮮感,這一年多這些大臣對於他已然畏之如虎,今日難得有一個不怕死的,竟然敢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向他諫言。

這令本有些遲暮的朝堂,頓時增添了點點鮮活。

為此白玉京皇帝決定不責罰這位大臣,想聽一聽這位翰林大學士到底會說些什麽。

“此話怎講?”

白玉京皇帝象征性的問了一句這位翰林院大學士,隨後便開始準備聽聽這位大學士,會給自己怎樣一個具有建設性的意見。

已然豁出性命的翰林院大學士,並沒有皇帝陛下的圈圈繞繞。

既然決定了冒死諫言,那麽他便舍棄了生死,因為不懼生死,他便將接下來要說的話,說的極為的理直氣壯:“陛下,揚州的百姓萬萬殺不得,相反還得下罪己詔!”

聽完這位翰林院大學士的話,白玉京皇帝騰地一下從皇座上站了起來,臉色鐵青的寒聲道:“你可知你現在在說什麽?”

這句話白玉京皇帝問的有些白癡,但朝堂上的人沒人笑,相反一個個在白玉京皇帝這一問之下,冰冷的如同一塊寒冰。

皇帝自然外放的殺氣,使這些大臣的背上,一瞬間便爬滿了一層層細密的冷汗。

翰林院大學士雖然也在這股濃烈的殺氣之中,顫抖了身子,但他卻似波濤中的浮萍,雖然處在飄搖之中,卻是始終並未被這股波濤淹沒。

相反,他的雙眸在此刻,綻放出了一股令白玉京皇帝都為之大震的堅定之芒:“微臣知道!”

“皇帝陛下,若真想江山毀於一旦,今日殺了微臣,微臣也無話可說!”

翰林院大學士說的極為的無畏,這句話的潛在意思也極為的明顯,若白玉京皇帝真一意孤行要殺掉揚州境內數百萬民眾,那麽這屬於白玉京皇帝的江山定會頃刻間倒塌。

見這位翰林院大學士,竟然對於自己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無畏,白玉京皇帝也知道這位大學士所言不差,很是憤懣的甩了下袖子,輕哼了一聲,坐了下來,卻是並未下旨殺掉這位大學士。

他知道,若真殺了這位大學士,那麽這朝堂上恐怕真的沒有人,會幫自己出主意了。

“那就下罪己詔吧!”

說出這句話,便表明這位易怒易躁的皇帝陛下終是妥協了。

這是自從朝堂上的一部分大臣投奔蠻王朝以來,第一次向朝堂上的黃紫勳貴妥協。

妥協的感覺很不好,令白玉京皇帝的心底很憋屈,但他卻也隻能忍著。

因為一切都是他自己犯下的錯,縱然是天子,他也沒有能力逃脫那上天加注在他肩膀上的責任。

他必須要承擔那犯了錯後,所需要承擔的責任。

白玉京金鑾殿漢白玉的基座上,皇帝身邊的侍官,持著皇帝陛下親書的罪己詔向全天下,譴責自己所犯下的一條條錯誤。

便在這位白玉京皇帝的貼身侍官,一條條說出白玉京皇帝的錯誤之時,那坐在養心殿內的椅子上的白玉京皇帝,頭發中卻是多出了些許銀白之絲。

本不斷散逸龍氣,卻是在這位侍官的誦讀罪己詔中,緩了下來。

每一條錯誤從侍官嘴裏吐出,那處在大內皇宮上方的龍柱那裂縫出現的速度便減緩一成。

隨著這位侍官收起罪己詔,停下誦讀,那高懸在頭頂上方雲天之中的龍柱,終是有了些許改觀。

並不像之前那般,始終向最壞的情況轉變那般。

其實在罪己詔誦讀時,白玉京皇帝坐在養心殿中,便清楚的感受到了那頭頂上方深處在雲天之中的龍柱,開始有了好的變化。

隻是這也從側麵說明,他之前的諸多作為連老天都覺得是錯的。

“難道朕真的是昏君?”

對於大臣們的否定,以及九州百姓的譴責,他始終覺得是他們不理解他,他始終堅持,是為了更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