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光明沉默以對,他有意見又能怎樣呢?還不是要聽從他的安排行事。

薛雷見他沒有答話,生硬地道:“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決的,看在同門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點時間解決,但是你絕對不能離開我的視線,而且時間上會有限製。”“我想見見師姐。”

聶光明輕聲吐出了幾個字,臉上的表情平靜地可怕。

“這個……”

沒想到他提出的會是這種請求,薛雷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從本心上來講,他巴不得斷絕聶光明與穆嵐的任何聯係,反正從此兩人天各一方,再也沒有什麽牽扯。

等過個幾年,說不定小嵐會找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來維持下穆家武館,總比這個麻煩纏身的小子要強的多。

“怎麽?不可以嗎?”

聶光明轉頭望他,用目光質問對方。

薛雷遲疑半響,最終還是認為小師妹的幸福,要比他的臉麵重要的多。於是道:“我覺得你現在見她不是太好,即便你們說了什麽,恐怕……”

說完他把臉轉向另一邊,盯著車窗外的街景,已經不欲再說話了。

聶光明心中升起一股悶氣,喟然長歎一聲,身不由己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本來就很對不起師姐了,如今連道個別的機會都沒有。

或許薛雷說的也有道理,即使我們見了麵又能怎樣呢?隻是徒增悲傷而已。

車子開得並不快,薛雷還不時地用對講機與前後左右的策應車輛溝通,確保此次行動萬無一失。

聶光明忽然想到,如果此時有班德洛那樣的人物突然襲擊,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自己未必不能趁亂脫逃出去。

隻是他的希望隨著行駛地距離愈來越遠,漸漸也變得無比渺茫。

聶光明心情沉悶,也沒注意到過了多久,總是是段不短的時間。

“薛頭,已經進東萊市的範圍了,離機場大概還有二十多公裏。”

路麵上的車子多了起來,馬路兩旁的建築物也繁華許多,開車的司機匯報道。

“別掉以輕心,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馬上停車。”薛雷語氣嚴肅地道。

“知道。”司機點了點頭回應道。

薛雷又看了聶光明一眼,心想這回你總跑不了了吧?若不是顧及那點同門的香火之情,他真想用手銬把聶光明跟自己拷在一起。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他從口袋裏把手機掏了出來,看都不看就想隨手按下。現在是任務最關鍵的時期,不論有什麽事情都不能打擾他。

但是在眼角的餘光掃視到號碼上麵顯示的名字後,薛雷猶豫了下,又按下了接聽鍵。

“師傅,有什麽事嗎?”

原來是穆天雄的電話,怪不得他不敢不接。

聶光明一下子提起了精神,既然那邊說話的是穆天雄,那麽師姐說不定也在旁邊,哪怕能跟她說句話也好。

“小雷啊,你現在在哪兒呢?”

穆天雄說話的時候透著股猶疑不定,讓薛雷一下子緊張起來。

常年與各種惡人打交道,發生任何事情他都願意以最大的惡意去猜測,難道是師傅被人挾持了?

“師傅,你沒事吧?”薛雷沉聲道。

“沒什麽事啊。”

穆天雄語氣輕鬆地回了聲,隨即那邊就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爸,讓我來說吧。”

薛雷的麵色一下子就變了,他大概能猜出穆嵐的目的,而且聶光明也再緊緊盯著他,所以他第一反應就是掛掉電話。

“你要是敢掛,我就撞破車窗跳出去。”

“師兄,你要是掛了電話,我就再也不認你了。”

幾乎是同時,聶光明與穆嵐的威脅聲都傳進了薛雷的耳中,他的手指已經距離屏幕不足五公分了,最終卻沒有按下去。

“算了,你們想說點什麽說點什麽吧,但是我們的行程是不會變的,你自己考慮。”

薛雷把手機遞到聶光明手中,很不情願地道。

聶光明接到手機的時候,右手忍不住微微顫抖。他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因為能聽到師姐的聲音,而激動成這個樣子。

“喂。”

“光明!”

僅僅是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聶光明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他有太多的不想與外人說道的事情,想說給師姐聽。

“師姐……”

聶光明的聲音帶著些許哽咽,感染地另一邊的穆嵐說話也帶著股哭腔。

“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去看你。”

“我現在……”

聶光明馬上看向薛雷,對方卻像沒聽到似的,老僧入定般不聞不問。

其他的陪同人員自是不會多嘴,個個緘口不言,車廂裏一片沉默。

“我快要到東萊市的機場了,我會盡量拖延時間的,如果你沒能趕來見我,記得我在德昌集團的股份,文件全部放在我家裏。今後由你來代持,分紅也全部歸你。要是許文和敢耍花樣的話,我回來收拾他。”

聶光明語速極快的說出了一段話,這些都是他在腦海裏思慮過無數遍的。

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出了什麽意外的話,德昌集團20%的股份無疑是可以留給師姐最有價值的東西。

至於尹月夕那裏,她家裏從來不曾缺過錢,這些對她沒有任何意義。

薛雷忍不住看了過來,對於曾經來武館捧場,現在也是武館金主之一的許文和,他還是有所耳聞的。

雖然不知道聶光明說的股份到底是多少,但是想來不會在少數,也許幾千萬也是有的。

能把這樣一大筆財產托付給小嵐,看來他也不是那種無情無義之人。

聶光明的無情之舉,倒是讓薛雷對他的看法大為改觀。

“你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麽?有什麽用!”

電話的那頭傳來穆嵐略帶怒氣的聲音,隨即她壓下心中的火氣,急道:“我現在就趕去機場,你把電話給大師兄,我來跟他說。”

薛雷顯然已經聽到了穆嵐的話,聶光明也依言把手機遞了過去。

“喏,小嵐有話跟你說。”

或許師姐能有辦法也說不定,聶光明心中充滿了希望。

“小嵐啊,我現在是在執行公務,不能隨意更……”

“飛機場是你家開的嗎?到了機場就能坐上飛機?”

穆嵐不由分說地頂撞,讓薛雷暗生悶氣卻無話可說。

“總之我們的時間是很緊的,你根本來不及趕過來,有什麽話電話裏說說得了。”

“師兄……”

那邊傳來穆嵐懇求地聲音:“從小就是你對我最好了,我要什麽你都買給你。誰敢欺負我你第一個衝上去教訓他,長這麽大你都沒讓我失望過。”

“這件事情不一樣,是公務!公務你明白嗎?”薛雷沒好氣地道。

“師兄,航班晚點很正常的。”

穆嵐連理由都幫他想好了,接下來又是一番懇求一番威脅的,直把薛雷鬧得頭大。

“好了好了,我們預定的航班是下午三點,在那之前我們會待在機場的警務室。你如果……”

“謝謝師兄!”

薛雷的話還沒說完,另一頭穆嵐已經大喜過望地掛斷了電話,想來是去找車去了。“滿意了?”

薛雷收起手機,與聶光明說話也沒那麽客氣了。

“謝謝大師兄。”

聶光明沒在意他的態度,誠心地道。

“不用謝我,要不是看在小嵐的份上,誰來說都沒用。”

“那也謝謝你。”

聶光明再次向他道謝,薛雷卻沒有理會,用手指敲打著車窗的邊沿,目光流連在沿街的景色。

既然碰了釘子,聶光明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致,自顧自地端坐在那裏,思考著與師姐見麵後的說辭。

想來想去,他有太多的話想要說,哪怕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大師兄,現在幾點了?”

聶光明連問了兩次,薛雷才招呼聲司機,對方答道:“一點二十三分。”

“快一點半了嗎?”

聶光明在心中盤算著,師姐需要多久才能趕來,與她見麵的時間又能剩下多少。

“不用想啦,就算小嵐她掛掉電話馬上出發的話,最起碼也要兩點半才能趕到機場,稍微耽擱下的話,兩點五十能到警務室就不錯了。”

薛雷猜到了他的心思,口氣冷淡地道。

“隻有十分鍾嗎?”

聶光明喃喃地念叨著,本來準備好的許多說辭大概都用不上了。

太短了,實在太短了啊!

他一方麵希望師姐的車子能跑的快些,好讓兩人多些相處的時間,另一方麵又怕師姐著急趕路,路上萬一出了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患得患失間,聶光明開口道:“大師兄,麻煩你再打個電話給師姐,就說讓她路上慢點,我們的航班延遲了,時間很充裕。”

薛雷驚訝地道:“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樣的心思,確實是我思慮不周,電話我馬上就打。”

不得不說,薛雷做事情確實有一套,明明是沒影的事情,被他在電話裏說得有模有樣,沒有半分破綻。

放下了手機,他忽然笑道:“你就不怕真的趕不及,見不到小嵐嗎?”

“比起師姐的安全,這些又算不得什麽了。”

聶光明認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