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老這個舉動,把在場的眾人都整懵了。
“難道說,這字畫真的是假的?我看著並不像啊!”魏宏放試探性的問道。
畢竟,魏宏放雖說算不上專業級的鑒定水準,但是眼光並不差,大多情況下他都能看準。
這時,湯老開口了,點頭卻又搖頭。
“這字畫的確是好是妙!但隻是說它仿的好,仿的妙!”
“不要說宏放你了,就是一般專業級的鑒定人才都未必能看準。”
“這幅仿宋徽宗的筆陣圖,仿真的手段特別高明,用得的確是宋代的皇家用紙,還用了特殊的手法處理墨水。字跡神韻非常接近,一般人一時不查確實會看走眼,不過老夫在鑒定字畫界這麽多年的見聞也不是白看的。”
“別的就不說了,你看這一處,還有這一處,這兩筆陣圖的畫意勾筆是雙勾複筆!所謂雙勾複筆,就是在同一個地方下筆兩次覆蓋修改!要知道,宋徽宗是大師級的字畫家,又是一代帝王,雖然政績不理想,但卻十足的九五之尊!”
“名家作畫時候都講求一氣嗬成,而且宋徽宗還是瘦金體的發明者,他對自己的字畫也都相當之自信,複筆的習慣肯定很少,因為一般大師名家都不屑於複筆修改自己已經畫好的內容,想必這樣,他們更寧願撕掉重新再畫一幅。何況是宋徽宗,他家有的是錢來買畫筆和畫布,絕不會留下一幅自己認為有毛病需要反複修改的畫作。”
“你看這個筆陣圖中,至少有三處雙勾複筆來反修改已經畫成型的東西,這顯然隻有刻意模仿的人才會如此修改已經成型的內容,而且這字體看似得其形神,實際還差了很多功夫。”
“所以說這筆陣圖就是假的,錯不了,即使做的很像真的一樣了!不過假的就是假的,在怎麽仿都不可能變成真的。”
湯老這一番話一出,有理有據,在座的都很信服。
而湯老的言論也等於就是直接將這一幅字畫給蓋棺定論了——就是假貨。
李茂的臉上一黑,當即知道大事不妙。
張恒說這字畫是假的,他還可以肆無忌憚的說他胡言亂語,可是湯正恩湯老的話他壓根無法反駁。
也沒想其他的,心一狠,衝著著魏宏放砰的一下就跪下去了。
“魏董,這是個意外,是我看走眼了,請您諒啊!”
魏宏放冷笑一聲,說道,“你跟我說意外,昨天晚上電話裏信誓旦旦的說這筆陣圖經過了多少專家的檢驗,百分百的稀世珍品。今天湯老一鑒定就成假的?”
“你一件假貨給我作價三個億?如果不是今天這位小兄弟的提醒,我怕不是吃了一個悶頭虧,被白騙三億,更被所有認識魏某的人一輩子恥笑!”
“而你,怕是拿著錢就從此逃之夭夭銷聲匿跡了吧?”
魏宏放頓時咬牙越說越氣!
“魏董,你放過我吧,這次真是意外,我再也不敢了!”
李茂自然知道魏宏放的手段,對著魏宏放就連連的磕頭。
魏宏放似是想到了些什麽,指著張恒說道,“我的問題先不說,你問問你剛才冤枉的這位兄弟想不想放過你。”
李茂頭一聽,獨生女看向了一邊的張恒。
“叩!”
“叩!”
又是兩個響頭。
“這位兄弟,我就是隻亂咬人的狗,您宰相肚裏能撐船,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李茂跪著挪到張恒的腳下,仰頭看著張恒。
張恒此刻也有些心驚,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麵。
看著剛才還站在自己麵前對自己咄咄逼人的李茂現在跪在自己麵前求饒,張恒心裏還是十分感慨的。
這就是現實!
“我隻是不想魏董蒙受欺騙,至於怎麽懲罰你,還是應該魏董做主,我並不妨礙。”張恒擺擺手,他和李茂並沒其他仇怨,不必繼續追究。
“宏放,字畫界仿真贗品太多,都是利欲熏心之輩,殺之不完的,既然進入沒有受騙,日後小心提防就是,不必做大!”
此時湯老開口說道,他為人比較和善,並不希望魏宏放把事情鬧大。
“既然這位小兄弟不追究,湯老也開口說情,我就放你一次!”
“來人,把李茂給我亂棍打出!以後再見到,必然叫你手腳不能齊全!”
魏宏放皺了皺眉頭,他平生最討厭這種騙自己的人,不過張恒不選擇追究,他也不好駁了張恒的麵子。
“謝謝魏董高抬貴手!”
李茂聽到魏宏放這話,趕忙衝著魏宏放磕了兩個頭,額頭都磕出了血,這才跪著往後挪了兩下,立刻起身轉頭踉蹌的跑出大門外。
“讓這位小兄弟見笑了!”
待得李茂跑出去之後,魏宏放邀請張恒坐下,親自給張恒倒了一杯茶,笑眯眯的說道。
“兄弟進來這麽久,還沒問兄弟尊姓大名,又至何而來啊?”
現在魏宏放感覺眼前的年輕人這種不卑不亢的態勢,特別對他的胃口,畢竟是幫他省了三億,護住了顏麵的人。
魏宏放自然對張恒好感倍增。
“湘市張恒!”張恒淡淡的說了四個字。
“湘市?張恒?你就是來自湘市的張恒!!!”
魏宏放聽到張恒的名字後,竟然有些驚訝。
“哦?魏董聽過我?”
張恒也有些驚訝,畢竟他是剛來省城,魏宏放也是他拜會的第一個客戶,他怎麽會聽過自己的名字!
“哈哈,當然啦!湘市的傳說中的新晉的股神嘛,魏某就算在省城,也有所耳聞啊!”
“今天卻是我魏宏放怠慢了。”
魏宏放根據張恒的名字來曆,以及他手裏的帝王黑卡聯係起來,料定張恒的身份也不難。
畢竟,魏家在湘市也有分公司,對湘市的消息當然清楚的。
張恒在湘市的時候可謂是大紅人,魏宏放有所聽聞也不奇怪。
“哪裏是什麽股神,都是同僚抬愛的虛名,不值一提。”張恒客套了一句。
“哈哈,張恒兄弟客氣了!”
“湯老剛才那句話說的沒錯啊!果然英雄出少年啊,我家那個小子要是有你一半的出息,我做夢都能笑醒哦。”魏宏放歎了一口氣說道。
這時,一個清掃的傭人走了進來,對著魏宏放問道,“家主,這字畫?”
“拿出去燒了吧!這種仿作的存在,都是對真品的褻瀆。”魏宏放還沒開口,一邊的湯老就先開口了。
那傭人擦了擦剛才李茂磕頭留下的血跡,拿著那仿造的筆陣圖走了出去。
“倒是可惜了,本來還想著又收了一副好畫呢。”魏宏放酷愛字畫,原本以為自己的藏品裏麵又能多出一件有分量的真跡,沒想到是件假貨。
“魏董,我今天也帶了個小表,您看看這是否值得一賞呢?”
張恒說著起身攤開自己一直拿在手裏那副《八駿圖》
《八駿圖》是徐悲鴻送給陳納德將軍的一幅巨作。那時陳納德將軍正從戰場上凱旋歸來,畫上那昂首奮蹄的八匹駿馬,顯現的是氣度,那釋放的力量,超越的靈魂,映照著中華民族不屈的精神。
“這,這是?”魏宏放被《八駿圖》的壯闊驚到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是徐悲鴻的《八駿圖》?”湯老的手有些顫抖,死死盯著展開的畫。
“這是真跡嗎?張恒兄弟?”魏宏放激動道。
國畫八駿圖是現代書畫收藏佳選,在書畫收藏還是家居字畫裝飾中,都經常出現,可市麵上那種幾百幾千塊錢一副的大多是現代畫家所畫,有更便宜的,甚至是印刷出來的。
哪裏有真跡的那種神韻。
“對,這就是真的!”張恒不懂畫,但是他相信黃超不會坑自己,再說黃超那種身份也不至於收藏假作。
“早就聽說,徐悲鴻所畫的奔馬,奔騰馳騁,桀驁不凡,自由奔放,歡快振奮,觀之令人驚心動魄。今日能看到真跡,更甚之,雖死無憾啊!”
湯老在旁邊突然放聲大笑。
但張恒能理解湯正恩老前輩此時的心情。
這是對自己喜愛之物的由衷感情。
“揚鞭馳騁行千裏,踏過甜城蹄後香。這畫,絕了!”魏宏放此時也淡定不了,看著這幅《八駿圖》雙眼放光。
“股神還真不愧是股神啊,果真出手不凡!不知道張恒兄弟能否割愛,把這畫賣給我,你說個數,多少我都要了。”
魏宏放此刻有些緊張的盯著張恒。
這畫對於一般商人來說可能也就是價錢問題,但是對於畫癡的愛好者來說,那可是天大的東西。
“這畫是無價的!”張恒擺擺手,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