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無量玉璧流淌著點點輝芒,很是迷人,有種神秘的氣機。

應雨將視線從無量玉璧上收回,淩空來到了山崖對麵。

對無量玉璧的體悟就此為止,他已得到了需要的,這已經足夠了。接下來他繼續待在此地也無事可做,便心生離去之意。

他的本意,就是要去北域。

來到山頂,他看見了聶風行的身影,正在山洞的門口徘徊,神色較之前段日子已鎮定了下來,不再浮躁。

至於沈仙,則不知去了何處。

看到應雨,聶風行愣了愣,隨即笑道:“你終於回來了,從無量玉璧上得到了不少好處吧。”

應雨笑道:“的確如此,這對我的修行很有幫助。你如果有空也可以去看看,相信對你隻有益處而不會有害處。”

“有空我會去的。”聶風行道。

兩人來到了山頂的另一頭,迎著夜風坐在斜坡上,仰頭看著清朗的皓月以及璀璨的繁星。

“玉清前輩在不久前已經破關而出。”聶風行緩緩地道。

應雨一怔,刹那間想到了很多,說道:“如此說來,沈仙應當已經和玉清前輩見麵了?”

聶風行點點頭。

“那後麵發生的事,是否如預料的那般?”應雨問道。

聶風行欣慰笑著道:“自然如此。玉清前輩初見沈仙,雙方尚未開口說明身份,他便睜大了眼睛,問沈仙是否認識一位叫沈舒媚的女子。”

“縱使過去二十載,往昔的種種玉清前輩仍沒有忘記,在刹那之間便全部回憶起來。”應雨歎道。

“沒錯,之後的事是理所當然的,父女相認,悲泣中有喜悅,歡笑中帶著淚水,當真是感人肺腑,當時我都不好意思多待下去了。”聶風行失笑道,眼中仿佛還映照著當日的情景。

應雨笑道:“父女相認,那麽尋仙觀和碧海潮聲閣之間的隔閡也理當消減,兩大門派總該和睦了吧。”

寂靜的夜中,微風沙沙拂過,兩人身上衣搖袖擺,長發輕揚。

“未必啊,你知不知道二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聶風行突然說道,神色沉重了下來。

應雨心中一動,明白在昔年定然發生了一件大事,波及到兩大門派的最高層。

“我的確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何事?”他回答道。

聶風行吐出一口氣,道:“二十年前,亦是玄極大會展開的那段世間。玉清前輩代表尋仙觀帶領門中弟子前去觀戰,而碧海潮聲閣中沈舒媚前輩亦是到達……在一次誰都不曾預料到的酒醉之後,玉清前輩不知何故竟出現在了沈舒媚前輩的房間裏,然後……”

應雨的臉色變得極其古怪,道:“居然是這種原因!”

聶風行沉思道:“不過其中定有古怪。玉清前輩是何許人也?縱然在二十年前,依然是破開了天塹的絕代強者,竟會發生酒醉之事,這本身就不合理,有極大的問題。而玉清前輩酒醉後明明被人扶回了自己的房間,可醒來之際卻在沈舒媚前輩的房間,還做出了那等事情,其中處處透露著貓膩啊。”

聶風行越想越古怪。其實兩大門派並非愚笨之人,在當時便明白這件事情透露著古怪。

但這又如何?

沈舒媚是真真正正丟失了清白,盡管是件意外,可依然加劇了兩大門派的隔閡。

若非知道背後理當另有他人的黑手,兩派恐怕早就殺得血流成河了。

“二十載過去,以兩大門派的神通廣大,莫非依舊不知原因?”應雨問道。

聶風行點點頭道:“沒錯,甚至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就好像是玉清前輩真真正正地對沈舒媚前輩心懷不軌,然後行事一般。正因如此,隨著時間的變化,兩派的關係越來越差。”

應雨想了想道:“不過如今沈仙和玉清前輩父女相認,關係應該能改善了吧。”

相對於幫助過自己的碧海潮聲閣,應雨內心存在著不少好感,更何況和沈仙相識。

而尋仙觀,雖說沒有他認識的人,但這段日子接觸下來,莫說無量玉璧對他的幫助讓他無法心生惡感。縱使是舒上清,在最後坦言說出了所有事,亦是讓他覺得對方並非有罪,隻是一心保衛師門,所作所為有點錯誤罷了。

兩派平和,安樂相處,才是他願意看到的畫麵。

聶風行苦笑道:“這個就難說了,要知道沈墨前輩可不是什麽好脾氣。二十年前他剛得知妹妹受辱,當場殺上了尋仙觀,和玉清前輩打得天崩地裂,震驚當世。”

應雨倒吸一口氣,他可以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畫麵,無窮大地化作廢墟。

聶風行繼續道:“正是那一戰使得兩派一直以來都不合,而除了少數當事人,其餘人都不明白兩派是為何而鬥爭,即便是我們天涯樓也無法弄清楚。”

應雨問道:“最終的結果怎麽樣?”

聶風行搖頭道:“玉清前輩理虧,麵對沈墨前輩縱然有實力又怎能去勝?最終理所當然地落敗,於是在謫仙榜上的排行也比沈墨前輩低了一個名次,位列第八名。不過若論真正的實力,驚才絕豔的他未必會在沈墨前輩之下!”

應雨聞言,內心感歎不已,那些都是自身可望不可及的事情,距離還十分遙遠。

天色將亮未亮之際,應雨向聶風行提出了要離開的話語。

聶風行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我早知道你要去往北域,是留不下你的。你能在尋仙觀停留,還是因為無量玉璧的緣故。而今無量玉璧對你的作用已盡,你的確到了離去的時刻。”

應雨笑了笑道:“今日我便要離開。但願你能夠成功追求到沈仙,下次見麵時讓我看看不一樣的畫麵,而不是你追著人家的後頭到處跑。”

聶風行的臉色難得紅了一下,想到那個飄然若仙般的女子,心跳更是在刹那間加速,仿佛就在耳畔響起,聽的一清二楚。

天亮之後,應雨笑著揮別,離開了尋仙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