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頓住了吹氣的動作,笑了,有點苦澀。

一個正常人看到這個模樣,大概會覺得林曉曉很不可理喻,為了一個男人竟然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顧辰卓心裏有點著急,卻並不慌亂,很快就來到了林曉曉這邊,他有她家裏的備用鑰匙,於是就直接推門而入。

林曉曉聽到動靜,抬起了頭:“辰卓?是你嗎?”

顧辰卓走進廚房,看到林曉曉正坐在椅子上,手輕輕地在被燙傷了一層皮的腳上扇著風。

他急促走到了她麵前,問:“你怎麽樣了?醫藥箱在哪裏?你先坐著不要動。”

林曉曉搖頭:“家裏沒有備用的醫藥箱。”

“怎麽這麽不小心。”

她看到他眼底的心疼與慌亂,心理好受了很多很多,慶幸他的心還在自己心上。

“本來想熱點兒水,但是慌慌張張的,不小心就灑到了腳上。”

腳上還在傳來陣陣的辣疼,痛的無言。

顧辰卓看著她帶著幾分強顏歡笑的神色,心疼:“我知道你向來怕疼,何況是燙傷。”

他把她背了起來:“我帶你去近處的醫院簡單的處理一下。”

林曉曉點頭,沒有拒絕。

在顧辰卓的背上,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薄荷香,微微垂目道:“我看到了微博上的新聞。”

“嗯。”

見他隻是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沒有解釋的打算,她有點沉不住氣:“那個……說的是真的嗎?”

“那個指的是哪個?離婚?還是隻有蘇沫沫一個妻子這件事情?”

這些事情,林曉曉不好直接問,隻能側旁敲擊一下,顧辰卓說的這麽直白,她倒不好再往下問了,搖了搖頭:“也沒什麽。”

過了一會兒,她在心裏想好了對策,昧著良心繼續道:“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介意有沒有名分。”

顧辰卓沒聲了,林曉曉並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不由的失落了起來,又開始猜測。

為什麽不說話?

蘇沫沫與他是不是已經有了感情?

是覺得心虛了?還是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了?舍不得離婚嗎?

林曉曉不知道他說的那些話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但是她知道,顧辰卓向來是個說話算話的人。

正因此,她才會如此害怕,如此慌亂。

林曉曉忽然發現,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了解顧辰卓。

顧辰卓將她帶上了車,然後開始遠去,向附近最近的醫院出發。

看到林曉曉一直苦著臉,他以為是疼的厲害,開口道:“你先忍一會兒,很快就到。”

她點頭,“我沒事,並沒有多疼的。”

為了移開林曉曉的注意力,讓她對疼痛不那麽敏感,顧辰卓找話題跟她聊天,好讓她放鬆放鬆。

“你今天怎麽還在家裏?沒有去參加安總辦理的舞會嗎?”

一問一答,林曉曉心不在焉的應著,敷衍之意倒占多數,任由他載去醫院之中。

G市第一人民中

心醫院裏。

蘇沫沫在有濃烈的消毒水飄散的走廊裏坐了良久,周圍沒有人,她的眼眶也有點紅,雙手被她攥的有點緊。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陳悅美於司北夜慌慌張張的走了過來。

本來蘇沫沫從舞會回來以後就睡著了的,醒來的時候是被家裏的電話給吵醒的,顧辰卓也不見蹤影。

李嫂打電話說“小姐,你快回來,老爺生病了。”她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就匆忙地回了家,與李嫂將一起蘇本同送到了醫院。

李嫂很給擔心自家小姐一個人扛不住,於是又偏偏地給陳悅美打了個電話,然後陳悅美又帶了一個司北夜姍姍來遲。

“沫沫,伯父怎麽樣了?”

蘇沫沫處於呆愣的狀態,腦海裏隻有醫生那一席像惡毒的咒語一樣的話,不斷地不斷地在腦海裏回響個不停,盤旋在她的世界裏,轉個不停。

由於注意力完全從自己的世界裏抽不出來,自動隔絕了外麵的世界,並沒有聽到陳悅美慌亂焦急的聲音,視線也是一片迷離。

見蘇沫沫沒有反應,陳悅美心裏猛地漏了一拍,雙手‘噌’地搭在了她的身上,叫她。

“沫沫,沫沫。”

蘇沫沫看到陳悅美的那一刻有點忙然,過了一兩秒才反應過來,說話有點淡漠:“你……你怎麽來了?”

陳悅美自動忽略掉了她的傻逼問題,切入正題。

“伯父怎麽樣了?”

蘇沫沫的表情又涼了幾分,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滄桑盡顯,一旁的司北夜也看不下去了。

“沫沫,你別太傷感了,什麽問題都會迎麵而解的。”

聞言,蘇沫沫心裏有一股子的酸意湧來,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嚨裏,話全部都被鎖在了裏麵,咽不下去,也說不出來,眼眶紅的更甚。

蘇沫沫什麽都沒有說,這就讓兩人有點兒為難了,相互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焦慮。兩人心裏多多少少都知道了蘇本同的病,比她們想象中的要麻煩許多。

陳悅美更是不敢想象,如果李嫂沒有通知她,蘇沫沫獨自在醫院裏傷神,而她肯定還宅在寢室裏打遊戲啃小說。

蘇沫沫正想要開口,病房裏麵的李嫂走了出來,麵泛無奈悲色與心疼。

“小姐,老爺醒了。”

幾人進了病房。

房內,蘇本同的四肢已經用醫用約束帶綁在了**,四肢與身體還在抽搐,麵部表情幾近猙獰,人也已經消瘦了一大圈,不過也還沒有到達骨瘦如柴的地步。

“沫沫……我…沒事…別擔心…”

看到幾人隻是吞吞吐吐的說出了幾個字,廢了很大的勁兒才將一句話給說清楚,蘇沫沫一聽,眼眶更紅,坐在了床旁椅上,低低地喚了一句:“爸。”

言罷,她將頭埋在了病**,雙手緊緊地攥著,顯得格外無助。沒有哭,讓人看了卻有種將近致命的心疼。

見狀,陳悅美與司北夜的麵色都同時沉了下來,她給司北夜使了個眼色,司北夜莫名地就懂了她眼中的意思,走出了病房。

“沫沫……”

陳悅美想說點兒什麽,但是卻又找不到什麽話來說,喚了她一聲,靜靜地在床旁陪著她。

司北夜出了病房直奔蘇本同的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辦公室在長廊的盡頭,隔的並不算太遠。

“叩叩。”

他敲門。

“請進。”

“打擾一下,郝醫生在嗎?”

聽到有人找,醫生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是個俊俏的年輕人,隨即笑了笑:“我就是。”

“你好,郝醫生,我是蘇本同的家屬,能否跟我講說講說他的病情?”頓了頓,司北夜又道:“沫……我媳婦她情緒有點激動,我剛剛來到醫院。”

“原來是蘇小姐的先生,進來坐。”醫生放下了手裏的活,兩手並攏,表情嚴肅了起來。

司北夜來到了醫生對麵,坐下,醫生開始講述了起來。

“是這樣的,蘇先生他患上了比較罕見的病。”醫生麵泛難色,繼續道:“這個病全名稱叫做亨丁頓氏舞蹈病。”

司北夜皺了皺眉,根本就沒有聽到過這樣的病,神情變得沉重了起來。

即便醫生見慣了生離死別,他還是止不住歎了一口氣:“先生,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解釋:“亨丁頓氏舞蹈病,顧名思義就是身體手腳不停的動的意思。早期的時侯症狀比較輕。中期的時侯,肌肉收縮會引起麵部表情異位,無法做靈活的動作,說話也開始變得困難,全身抽搐,身體扭曲等。到了晚期的時候,無法說話,無法動彈,生活變得不能自理。”

“20歲以後發病幾率就被隨著年齡慢慢的增加起來。以目前的醫療技術,連美國那邊都解決不了。”

聞言,司北夜大驚。

這樣的病例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心裏那點兒僥幸心理被這一番話清掃的一幹二淨。

“令堂的病,如今已經處於了中期。”

醫生看了他一眼,有點猶豫,但還是將剩下的那點兒內容給說了出來。

“這是個家族性遺傳病,代代相傳得病率是二分之一,並且伴隨著智力慢性衰竭,無藥可醫。”

聞言,司北夜麵色煞白,猶如晴天霹靂,他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艱難地問:“家族遺傳性?無藥可醫?”

代代相傳得病率是二分之一,這代表著什麽他怎麽會不知道!

從天堂被打入地獄,大概也莫過於禍從天降。

司北夜神色恍惚,但還是跟醫生道了謝,起身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差點因為一個踉蹌就倒地。

他的腦海裏全然都是蘇沫沫與林曉曉的模樣,站在他的立場來說,不論是誰得這個病,他都不想。

司北夜走出主治醫生辦公室的時候,隱約聽見了一聲歎氣聲。

一小段長廊走到了半截,他就再也走不下去了,身體變得前所未有的沉重,剛好電梯就在他的身旁停下,裏麵走出來一堆人,他挪步走進了電梯之中,來到了樓底下,在商店裏買了一包煙,還有一隻打火機,來到了小型花園裏抽起煙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