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在所難免。

可是這樣的觀念也隻有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而你做為旁觀者的時候,你才會冠冕堂皇的說的出來這種話。

因為隻要事情還沒發生在你身上,對你而言就隻是故事,反之,就是厄運了。

司北夜還不確定,蘇沫沫在自己心裏到底擺放在什麽位置,但是他不願意看到她被拋棄,被遺忘,被冷落,更不願意看到她受傷,哭泣。

他也不清楚林曉曉到底有沒有徹底的走出自己的心房,但能意識到蘇沫沫對於自己而言並不是朋友那麽的簡單。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煙,一口氣沒喘過來就被嗆住,咳了好一會兒肺部才舒展開。眼淚都被嗆得聚集到了眼眶,他含著淚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這時候聽到旁邊的中年人抱怨:“年輕人抽不來煙抽什麽,自以為這樣就酷到閃閃發光啦啊?真是的,抽什麽抽,你不知道抽煙對身體有害嗎……”隨之是一大堆數落。

司北夜心裏有事,當然沒有聽進去半句話,隻覺得吵雜至極,於是默默的移了個位置,繼續抽,什麽都不敢想,但是思緒卻不受他的控製,各種各樣的可能都在一瞬間將他淹沒。

外婆外公,爺爺奶奶在他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離世了,父母親還在世,因此司北夜從未經過生離死別,也從未想過那種事情的發生。他知道,蘇沫沫已經失去了母親,若是再這麽一失去了父親,這個世界就再也沒了依靠。

即便她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也隻是用血脈硬綁在一起,跟沒有姐姐相差無幾。

林曉曉好歹還有一個顧辰卓,而蘇沫沫……

司北夜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病房裏,陳悅美的心同樣是痛苦無比的。不論是誰,看到自己的閨蜜陷入這樣的境地都開心不起來,偏偏司北夜還沒有回來,關於這次的事情,她還真的是零星半點的消息都沒有。

她能做的就隻是陪著她?

陳悅美一陣鼻酸,看著蘇本同抖動個不停,還試圖要去摸蘇沫沫的腦袋的手,淚水就劈裏啪啦的掉了出來,嗚咽:“沫沫……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沫沫將埋在**的腦袋抬了起來,雙眼紅的比兔子眼還凶,床單已經被淚水浸濕了一小片,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說出了一句話。

“我爸……好不了了。醫生說,無藥可……”

母親去世的時侯她還很小,但也到了懂得人死不能複生這個道理的年齡。可從母親去世以後,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還會失去父親。

“悅美,你說……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

陳悅美看著傷心欲絕的蘇沫沫,有種心髒被丟進了火爐焚燒的灼痛,淚水肆意橫流。就好像能做的就隻剩下了陪她哭泣。

另一邊。

顧辰卓帶著林曉曉到了醫院裏,又開始各種消毒,上藥等。

為林曉曉上藥的是個心直口快的護士,邊利索的上藥,邊帶著幾分嫌棄:“這種小傷隨便在家裏消消毒,再上個藥就可以了,哪裏用得著這麽興師動眾

。”

林曉曉麵帶微笑,心裏卻恨不得抽這個話多的護士,壓低著聲音在她耳邊說:“護士小姐,你還是忙活你的吧!”

在各種病人間打交道的護士當然聽得懂,這話的言外之意是什麽,她撇嘴,不再多說。

兩人是在急救科處理的傷口,顧辰卓閑的無聊就轉悠,此時,司北夜正抽煙了煙,滿載一身低落的情緒從花園回來。

電梯旁,剛好遇到了顧辰卓。

顧辰卓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禁不住皺眉,以為是他家裏人出了什麽事,攔住了他的去路。

自從那夜在蘇沫沫家裏拌了幾句嘴以後,兩人就沒有再聯係過,也沒有見過。

“北夜。”

司北夜看了他一眼:“哦,你怎麽也在這裏?”

“曉曉被燙傷了,帶曉曉過來上藥。”

自己老婆都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還搖著尾巴圍著林曉曉轉。

司北夜嘲諷一笑,沒說話,作勢要走,顧辰卓又攬住了他。

“你呢?”他問。

司北夜心裏本就替蘇沫沫感到不爽,現下他一說話就毛了,反問:“你什麽時候也開始愛管閑事了?”

“能不能好好說話。”

司北夜推開了他的手:“我跟你沒什麽好話可以說,別擋道。”

顧辰卓黑了半張臉:“明明該生氣的是我吧?你上次光著膀子在我家裏出現,還沒跟你好好說道說道呢!”

“家?”司北夜嘲笑。

“你一門心思都撲在林曉曉身上,林曉曉那個家才是你的家才對。”

顧辰卓在司北夜的話裏,聽到了一層‘你跟蘇沫沫的婚姻遲早完蛋’的意思,不由溫怒,還想說點兒什麽,司北夜一把推開了他,大步流星的走進了電梯,然後緩緩合上了門。

電梯到達一層停一下,顧辰卓不知道他去了哪一層,他也不可能一層一層地跟著找上去。

事後他也沒有查探這一天的事情,也沒有人跟他說過關於蘇本同的事情,因此他就徹徹底底的被蒙在了鼓裏。

林曉曉找到了顧辰卓,一瘸一拐,齜牙咧嘴的,似乎很疼,顧辰卓疾步來到了她麵前的時侯,她像是沒有骨頭一般,整個人都軟在了他的懷裏。

顧辰卓索性橫打抱起了她,往醫院門口走。

林曉曉被他抱在懷裏,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異樣,她問:“你怎麽了。”

似乎是懶得做聲,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僅僅一個動作就將她剩下的話都堵在了肚子裏。

……

病房裏,蘇沫沫的情緒恢複了很多,但仍然處於低位。

“我要帶著爸爸回家。”

“爸爸平日裏最討厭醫院了。”

“自從媽媽進了手術室再也沒有出來過以後,他就一直討厭醫院了。”

蘇沫沫看著父親,含淚自言自語,兩個人聽著都很揪心。

這樣的決定根本就不用她想很久。再者,蘇本同的病無藥可醫,這是最好的做法,陳悅美與司北夜

自然沒有什麽反駁的話可說。

幾人一起將蘇本同連床帶人一起帶回了家,自此,蘇沫沫的生活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蘇家。

將蘇本同運送回了房間以後,蘇沫沫一直不離床的裏照看著他,情緒如何不得而知。

司北夜將陳悅美帶到了客廳之中,見終於可以說話,陳悅美將自己那憋了大半天的話都掏了出來。

“為什麽沫沫會說她爸爸沒有救了?你去問醫生了沒有?醫生怎麽說?難道是惡性癌症?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突然就這樣了?你快說話啊!”

司北夜也覺得惱火,扶額,接著揉眉心:“你先聽我說。”

當下,司北夜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陳悅美愕然,抓住了幾個敏感詞,不可置信地問:“無藥可救?家族性遺傳病?二分之一?”

她嗬嗬了一聲,眼底盡數都是無奈與悲意湧出,拽住了司北夜的衣襟:“司北夜,你告訴我,你在騙我!”

“我也不相信事情會這樣,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明知道的,卻還在自欺欺人。”

陳悅美看到他眼眶紅的厲害,汩汩地放開了他,身體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咽下喉間的酸澀。

司北夜垂眉:“誰也不想事情會變成這樣。”

陳悅美問:“那現在怎麽辦?沫沫還隻是個學生,她爸爸的公司也會處於無人管理的狀態,若是公司裏的人知道了這個情況,斷然會變成一盤散沙。”

陳悅美越說,想到的也越多,各種後果都是蘇沫沫這樣弱不經風的女學生承受不起的。

司北夜同樣陷入了沉思之中,兩人沉默了很久,終是司北夜先一部打破了沉寂。

“不要自亂了陣腳。”這樣的話更像是在他自言自語。

“眼下……我們能做的也隻有竭盡全力幫助沫沫。這樣,先給沫沫辦理休學,讓她在家裏照顧蘇伯父,公司那邊的話……”

司北夜也想不到確切的做法,畢竟他也從未接觸過企業那一塊的事情,停頓了好一會兒,他才道:“能頂多久就是多久吧!用手機給蘇伯父的助理打個電話,找個借口堵住一段時間。”

“若是堵不住了該如何是好?”

司北夜微微歎氣了:“也隻有到時候再看了。”

“事情這麽多,我害怕沫沫一個人扛不住,你幫沫沫辦理休學的時候,也捎上我的那份吧!”

司北夜有點詫異,但還是應了一聲。

“算了,還是我去吧!騎士還在寢室。”

“事情暫時找到了解決的方法,但我擔心的事蘇伯父的病情,畢竟病是因人而異的,我們誰也不知道他會在什麽時候就咽氣。”

陳悅美聽著,心裏難受:“別老把這樣的話掛在嘴邊,我不想聽!就算知道這是遲早的事,也請你不要說出來!”她的語氣慢慢軟了下來,淚水斷線:“更不要在沫沫麵前說出來,若是……若是沒有了蘇伯父,她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