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鉤的坐騎是火麒麟,他獨自一人乘坐,那潑墨般的黑發和冷峻的氣質配上那赤炎烈火般的火麒麟,在這夜色裏顯得豔魅非常。

玉鼠載著牛二坐在應召上。

剩下銀梢和火月,隻能共乘一騎,坐於飛廉上。

火月第一次坐在飛廉上時,銀梢對火月無微不至,這一次,銀梢把她忘了,再沒有那紅衫廣袖替她遮擋風寒。

火月憶起往日種種,難免傷感心痛,她輕吐一口氣,喃喃自語:“銀梢你把我忘了,對你來說是件好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遠別別記起我。”

那冰藍色的眼眸在聽到火月這句話後,瞳孔猛的收縮,心揪痛了一下,可終究沒想起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誰,語氣冰冷的問:“以前我們很熟麽?”

火月扯起一抹牽強的笑容,迎著風沒有回答他。

沒等到火月的回答,一雙手臂竟情難自禁的想將她禁錮在懷中,看來雖然人憶不起往昔,但身體仍舊舒適的將她包裹如懷。

火月問他:“銀梢,你還記得樊國皇宮麽?”

銀梢懷抱著火月努力的回想,有那麽一瞬間,幾個碎片樣的畫麵闖入他萬千思緒中,但仍難拚湊齊全,隻想起曾被一個老和尚追殺,最後逃進一處宮牆,變成銀色小貓才得以脫身。

恍惚間有個聲音說:“以後你就跟著我,跟著姐有肉吃。”

但是那個將他抱走的人長成什麽樣子,卻十分模糊,想不起來那人的樣子。

這讓他那顆空寂的心久久不能平複,銀梢將環住火月手臂又緊了幾分,冰藍色的眸子凝著她線條流暢的側臉,似乎想從記憶裏尋找這個女人的影子,可無論他怎麽努力也是徒勞的,反而讓思緒更加雜亂。

有牛二的帶路,不消多時,他們就到了一處山巒聳入雲霄之地,不知不覺皓月當空,璀璨的星光已然鋪滿夜空。

深秋的天氣越來越寒涼了,當他們一行人的三頭飛獸降落在這山頂的雲宮之時,虛空中傳來一道聲音,那聲音空靈縹緲的**在山間,渾厚中伴著滄桑:“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這時,一個十幾歲的仙童走上前來:“師尊請這位姑娘進去。”

火月連忙同仙童笑道:“小師傅,我帶來一位朋友,他受了魔族詛咒,可否請示上人,幫他看看。”

仙童沒想到火月來就來唄,還帶來一個,這算得寸進尺麽?仙童當即不悅的皺起眉頭,一張如座上冰蓮的清淡麵龐冷冷的看了火月一眼:“我家師尊可不是什麽人都見的……”

正打算拒絕火月,便又傳來那道滄桑的聲音:“帶他們進來吧!”

仙童微微驚愕,師尊這是破了平日的規矩啊,別說外人想見到他老人家,就是上山前來求仙問道的弟子都沒有幾個見過他老人家的,今日破例見了火月,卻還同意她將擅自帶來的人也一並見了,足見逍遙上人對這火月的態度多麽不同尋常。

聞此,仙童也不敢怠慢,連忙引了二人朝雲宮中走去。

牛二曾來過這裏,對這裏的規矩還算了解,便帶著玉鼠和銀鉤一

同朝山腰處接待外來客人的邀月閣走去。

火月同銀梢走進了雲宮,仙童並未帶著他們進到雲宮裏的任何處房間,而是帶著他們穿過雲宮來到一處蓮花池,池中蓮花長得極其茂密高大。

站在其中才發現這裏是個五行聚氣之地,五座山峰如同五指般托著這一池潭水,仙童早已踏水而行引著他們朝池中而去。

火月和銀梢都能禦空而行,但也入鄉隨俗隨著仙童,原本如鏡麵的水麵被他們的到來攪起一波接一波的漣漪,讓水中蓮花輕輕搖曳,帶起一股清淺的靈動。

行至深處,一個漂浮在水麵之上的樓閣預示著他們的目的地到了。

仙童將他們二人代至此處便回去了。

火月和銀梢踏上樓閣,火月謙恭的朝屋內的逍遙上人問候道:“驅魔人樊火月,協同友人靈貓族王子前來叨擾。”

頓時,整個樓宇無論室內還是室外的廊架台柱頓時都亮起了暖暖的燭光,就連潭水中一朵朵碩大的粉白色蓮花也一並亮起,在這空寂的夜空中美得讓人忘記了呼吸。

火月環視一圈最後落到了身邊人那冰藍色的眸光上,不覺心底顫了一下,不知道這眸光也是剛巧同她碰上的,還是從一開始就沒移開過。

火月對銀梢柔柔一笑:“走吧,別讓逍遙上人等久了。”

便主動牽起銀梢的玉色長指。

曾經都是銀梢賤兮兮的牽起她,現在輪到她來牽他,曾經她不希望成為銀梢眼裏的唯一,可現在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她卻怕把他弄丟了,不知不覺手也跟著緊了緊。

銀梢看著眼前這個緊緊牽起自己的小手,突然覺得不夠,是不夠緊還是因為什麽?直到他恍惚間與她十指相扣,才終於覺得滿足,這次他拉著火月一步步朝裏走,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還下意識的將火月護在身後,這個小動作就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火月也被他這小小的舉動驚了一下,愣神的跟他走進去。

原來不管記憶是否遺忘,可身體的本能還是無法將刻在心裏的,印在腦海的習慣磨滅。

室內一個滿頭白發,眉須皆白的老者盤坐於蓮花蒲團之上,視線微垂,讓人以為他好像睡著了。

火月協同銀梢上前單膝下跪:“拜見逍遙上人。”

那滄桑的聲音說道:“坐吧!”

這是他那雙微垂的眼瞼才撩了起來,隻是均讓屋裏一個藍眼珠,一個紅眼珠的兩人驚訝了,因為逍遙上人那額發童顏間,鑲嵌的是一對黑金色的眼睛。

這是怎麽回事,看出他們的疑惑,逍遙上人也不多言隻先瞧著銀梢那衣衫外,已經爬向脖頸的咒文,良久才言道:“公子,可否把上衣褪去,讓老朽看看。”

銀梢利落的將外衫退去,露出**白皙如美玉的肌膚,隻是此時這些咒文已經如虎紋般布滿全身,原本的褐色也變成了黑色。

那逍遙上人無奈的搖搖頭:“小丫頭,這是魔族中最邪惡的詛咒,老朽也幫不了你們,恐怕隻有魔族中樞嫡脈才能解開這詛咒,但就怕來不及啊。”

火月

嚇了一跳,驚恐萬分:“上人,難道就沒別的法子了嗎?”

逍遙上人遺憾的指了指包圍在銀梢心髒周圍的咒文,說:“小丫頭,你看,這咒文一旦將心髒覆蓋,就算是施咒之人也救不了他。”

火月內心已經波濤洶湧無法平息,強忍著紅了的眼眶不讓裏麵的濕氣盈出:“那他為什麽將我忘了。”

逍遙上人回答道:“哎,這就是魔族的詛咒邪惡之處,魔族的詛咒會奪取被施咒者最珍貴的東西,可能你就對他來說是最珍貴的人吧,或者同你有關的記憶是他最珍視的時光,這隻有當事人才能知道。”

火月一聽,眼中的晶瑩終是無聲的滑落而下。

逍遙上人又說:“公子,老朽還有些話要同這位姑娘商討,請移步廊外等候。”

銀梢在火月的示意下,穿上衣服,出去等候。

“小丫頭,你這對眼睛是何時變成這番模樣的?”

火月疑惑道:“上人怎麽知道這是變成這樣的?”

逍遙上人莫測一笑:“你看看我這眼睛,不覺得奇怪麽?”說完頓了一下,“我這眼睛並非是原本就如此的,凡人的眼睛怎麽可能這樣呢?這是一對虎眼,正確的來說是寄生在我體內的白虎神獸。你的眼睛也一樣,隻是現在你體內的靈獸還小,看不出是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一定是火係神獸。不信,你可以打開你的眼睛看看,像我們這樣特殊的眼睛是可以看見萬物之靈的。”

火月被逍遙上人所說的話驚到了,每句話都正中她內心,但火月還是打開了靈眼二階,此時她已經能夠將周圍一切的靈體看個清楚,而逍遙上人身後,赫然盤匐著一隻巨大的白虎,而白虎那對黑金色的眼睛同逍遙上人的眼睛是那麽相似。

火月突然明白了為何沒有幾個人見到過逍遙上人了,原來……

“上人,你從不在人前露麵是不是就因為……”

逍遙上人莞爾一笑,代替了回答她的答案。

火月想起地牢中修煉那次發生的異樣,詢問道:“上人,我的弑神說我在修煉時,周身會燃起火焰,這是不是跟我體內寄生的靈獸有關?”

逍遙上人淡淡的道:“嗯,曾經我在練功時也有人這麽說過,當時我還是個初出修煉的小童,據說我在修煉時周圍會掛起劇烈的狂風,小丫頭,不如你趁此修習一番,老朽也好對你在修煉中的問題告知一二。”

火月見此次機會難得,但怕銀梢等太久,要知道對銀梢來說,時間就是生命,便有些猶豫,逍遙上人看出了她的顧慮,出言道:“凡是都有機緣,就算你現在急著離開這裏,以你的修為再遇上施咒的魔族人也是以卵擊石,你可以現在就走,但你的小朋友也沒辦法解開詛咒。”

火月一聽,將心沉了下去,服下五顆妖丹和一顆靈草丹,屏息凝神運轉起冰術。

直到一個周天過去,火月收息後睜開眼,隻見逍遙上人一手輕撚胡稍,那對黑金色的眼睛笑眯眯的看著她:“妙哉妙哉,你體內似乎有種金色的靈元,有它相助,你的修為比老夫當年還要迅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