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吃了個夜宵,腹飽餮足,火月看著剛剛被養出的蟲卵,心情好的不得了,赤紅色的眼睛也眯成了一道縫。

沒白流那麽多血呀,的確有效果,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現在罐子底下的蟲卵看著數目就不少,隻是視覺效果的確很惡心。

若是往日,火月見了也一定會和銀鉤和榷一個反應,但現在有這麽多蟲卵,那她以後就會有好多火甲冰蟲,到時候,給那幾個魔族人一人種上一隻,叫他們威脅她,尤其是那個魔族的小姑娘,就沒見過比她還囂張、可恨的人。

榷這吃貨已然將小妖送來的食物風卷殘雲,正準備抹抹嘴上的油回去睡大覺,被火月叫住了。

“榷,你到地府走一趟吧!”

榷不解:“嗯?主子讓我留在這保護你的。”

火月剛剛也嚐試了進入禹殤的神識,竟還關閉著,她心中越發不安。

“榷,你能感應到他麽?”

弑主隨時可以呼喚弑神,可弑神隻有在弑主危險的時候才會有直接的感應,雖然不知道火月這話什麽意思,但榷還是老老實實的嚐試感應禹殤的狀態。

“我試試。”

榷輕輕閉上眼,火月的目光一瞬都未曾離開過他身上,生怕從他的反應中錯過了什麽細枝末節。

果然,榷閉著眼睛,英挺的眉宇間皺了皺。

他睜開眼睛,低垂著眼瞼,墨綠的眸子瞬間閃過一絲驚恐,但很快就恢複了。

火月見著他皺眉,心下咯噔了一下,可沒見著他眼中的恐懼,又有點僥幸心理,焦急的問他:“怎麽樣了,你感覺到什麽?”

榷哈哈一笑:“女主子,你緊張什麽?主子應該是進入到修煉狀態了。”

火月見著榷這麽說終於鬆了口氣。

“呼,嚇我一跳,我和他鏈接神識,他一點反應都沒有,也是,他若有事,你會有感覺的。”

也不知這話是說給榷聽的,還是安慰自己的,火月心中的焦灼終於平複了點。

“原本還打算讓你回地府看看,看來不用了,你也回去睡吧!”

榷出了火月的帳篷,回手將軍帳的簾子規整好,饒了一圈並未回到自己的帳篷,朝銀鉤的帳篷而來。

“銀鉤哥……”

他喚了銀鉤數次,銀鉤都沒反應,最後將青龍靈力注入銀鉤的結界中,終於見著了銀鉤不耐的冷臉,銀鉤的臉此時不止冷,還像鍋底一樣黑,看來他用冰術雷術養蟲子沒成功,可榷不是來關心這件事的。

“銀鉤哥,我必須回趟地府,主子那邊……總之女主子先交給你了。”

銀鉤僅點了下頭,就又回到帳中。

站在帳外的高大身影一閃身的功夫,一道青色殘影如閃電般消失了,高空之上,青色蟠龍卷著冬季寒冷的夜風朝地府而去。

地府門口,龍未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席卷而來。

“什麽人?”

門外的冥司嚴陣以待,手持夜叉戟,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要森嚴。

榷的巨大青色龍身頓時落地,化出人身。

“原來是青龍大人啊。”

幾個冥司一

見是冥王大人的弑神,立刻放鬆下來。

“怎麽回事?”

榷這二愣子在事情頭上就不向平時那麽傻愣了,他敏銳的察覺到地府的守衛要比幾日前他來送冰棺時還要嚴謹。

冥司們回他:“五殿閻王命屬下們嚴守各個大門,除勾魂使者和剛往生的生魂,其餘人一律不許進出地府。”

“五殿閻王?”

榷在問冥司時,心裏也泛著嘀咕。

“呂大哥呢?”

冥司答:“聽天子包大人說,鬼書生近日過於繁忙,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處理。”

呂秀才能有什麽重要的事,無非就是看守魔族人,之前他嚐試感應禹殤的狀態,發覺他簡直是氣若遊絲,隨時都……看來主子真出事了。

榷也不再跟冥司廢話,閃身而入。

當他來到地宮冥王寢殿大殿外,被幾個小鬼攔住了。

“什麽人?”

地府裏十殿閻羅,榷隻見過兩個資曆最老的,一個是秦廣王、一個是平等王,別說這些小鬼了,他最多能認出幾個地宮中任職的冥司。

“你們是何人?在我主子的寢殿外作甚?”

突然一道慵懶的女子聲音傳來:“你們幾個退下吧,這位青龍大人是冥王殿下的弑神。”

榷並不認識麵前這個身材高挑,凹凸有致,手裏還拿著杆細長煙槍的女人。

天子包雖然身材極其曼妙,可是卻喜歡暴露的裝扮,看起來霸道又風塵,然而榷這個保守的傻大個有點接受不了,兩隻墨綠色大眼都不知道往哪放,俊臉上泛著微微紅潤。

榷心中暗道:“這女人也太大膽了,穿成這樣也敢出門。”

天子包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青龍神獸,被他俊俏的臉上浮現的微紅搞得心情極好,不覺哈哈大笑起來。

“哎籲!本閻王在地府裏,好久沒這麽開心了,來小弟弟,叫姐姐疼疼你。”

說著,細長的煙槍就來挑榷棱角有型的下顎。

榷長這麽大頭一次被人調戲,心跳如鼓,可卻不是因為他喜歡天子包,純粹是因為被女人調戲不好意思,還有點怒意。

榷一個閃身,並未讓天子包手裏的煙槍碰到自己。

“你是什麽人?”

麵對榷的正色詢問,天子包終於收起了戲謔的心性,朝院子裏小鬼們專為她搬來的長椅上一歪,點起一袋煙,吞雲吐霧起來。

許久,她示意榷坐在她對麵的石凳上:“坐。”

榷未理,直奔禹殤寢殿。

天子包說:“小青龍,呂大公子在裏麵為你主子護法,你還是別去打擾了。”

榷老高的個子頓在原地:“什麽?”

天子包無所謂的抽了口煙,朝他吐了幾個煙圈說:“坐,我告訴你怎麽回事,隻是,你要瞞著點你們夫人……”

榷心裏咯噔一下:“到底怎麽回事?”

天子包也不打算瞞著他,冥王想要瞞的一是他心尖上的女人,二是他的敵人,其他人知道就知道無所謂。

“你主子正在經曆雙修中的死劫。”

“死劫?”

榷透

過煙霧看著這個美豔的女人,驚恐之情布滿雙眼。

“嗯,雙修既有噬情劫,還有死劫,你家夫人的兵器不是完成終解了麽?人劍合一,但她沒死對吧,至於她為什麽沒死,各種玄機我們就不說了,雙修二人不僅要人達到同階,兵器也要達到同品,你家夫人的兵器是上古神兵,你主子的兵器是老冥王搞來的神兵之魂重新鍛造而成,殺傷力是普通神兵無法比擬的,簡單的說,你家夫人如何完成兵器終解的,你家主子也要按照她的經曆如法炮製,她被人捅了心窩子,你主子也要用同樣的辦法和兵器達到人刀合一。”

天子包起身拍了拍榷的肩膀:“你家女主子要是被自己劍捅了別處還好,可偏是心口,她有辦法保命,可你主子就是縷魂魄,現在三魂七魄無法凝聚,呂秀才正在裏麵給他護法補魂,原本預計五天差不多能出關,現在這樣……”

天子包搖了搖頭。

榷已經被這消息驚得朝後倒退的功夫,跌坐在石凳上。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禹殤那把刀的厲害,之前在北海極北,他和銀鉤已經使盡了渾身解數,都沒能把拴著冰棺的萬年玄寒鐵劈開,可禹殤隻每條鐵鏈給了一刀,就斷了。

天子包睨著榷,眉梢輕抬,神情散漫,隨手將煙灰磕出。

“行啦,這裏有呂秀才,其他事暫時交給我,你還是快些回去,想想怎麽別在你家夫人麵前露陷了,你主子可最看不得他心尖掉淚,凝神補魂最忌動情,否則這死劫他能不能撐過去,就不一定了。”

榷怔愣了一會,起身深深看了眼寢殿大門:“閻王大人,主子就拜托你們了。”

天子包雙目如洗,不似初識般戲虐不正經,正色的朝榷點了點頭。

一道青影在天子包麵前飄過,吹拂起的輕風帶起了天子包穿的黑色長裙,她大紅色短小上衣配上黑色長裙顯得格外豔麗芳華,遠遠看就向一朵彼岸花在迎風搖曳。

她仰天長歎,放聲罵道:“老頭,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把爛攤子一丟,你到逍遙快活了,留兩個徒弟給你擦屁股,你就是這麽當師傅的?”

天子包罵痛快了,高傲挺拔的肩膀一垂。

一旁伺候的小鬼嚇得瑟瑟發抖,看都不敢看天子包一眼。

天子包往自己的專屬轎椅上一坐,翹起二郎兒腿,修長的玉指煩躁的爬了把披散的長發,有氣無力的說:“走吧,去地牢,這年頭閻王真難當,還他麽得去當獄卒。”

榷回到樊國軍營,掀開帳簾,高大的身子戛然頓住。

“女……女主子,你怎麽在這?”

火月一夜未眠,語帶懷疑的說:“這麽晚了你跑哪去了?”

火月臨睡前想連接神識和禹殤說說話,可是他竟依然關閉著神識,絲毫沒有回應她。

火月早就習慣他的陪伴,尤其是入睡前。大半夜火月想禹殤想的睡不著,思忖讓榷悄悄帶她回趟地府,哪怕是在他閉關處,站外麵呆會,讓她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也好。

可意外的榷竟不在帳內。

麵對火月的質問,榷吞了口口水。

“我……我實在思念裳兒,去地府看了她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