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均怒視哈迪斯,太極卻不放在心上,道:“黑色太陽成立初期,便以我的思想架構藍圖,各位服從的不光是我的能力,更是我的信仰。

“但凡世人夢寐以求的,我們全視之為糞土。在這的每個人都可以放棄所有,包括生命,但我們絕對不能失去‘刺激’,亦可稱作‘自我實現欲’。它傳達的感受獨特,不習慣的人以為辣椒,品嚐久了就等同鹽巴——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

“該種欲望就是協會的信仰,永久列為第一優先考慮。

“協會成員的成長經曆、性格、能力迥異,也確實存在個別成員間的嫌隙乃至私仇,而我們能凝聚並走到今天,靠的就是這股信仰。

“我們的行為被外界認定為偏差、罪大惡極;我們的思想被世人視作扭曲、負麵。可正邪黑白本無定理,又有誰提出的言論能稱作‘定論’?沒有,我們得以存活至今就證明這點——世上沒有是非,不論對錯,任意妄為。

“框架是屈服者的框架,跟我們無關;教條是迂腐者的教條,遵守就落後,逾越叫先驅。我們把握人生陶土,創造作品隨心所欲,捏爛了不要緊,燒壞了無所謂,失敗多了,才懂得精雕細琢,巧奪天工。隻要太陽還在的一天,我們就生生世世,全心追求極致。

“燒陶的宗旨不可遺忘:同廠即同伴,最能幫忙塑造的是這些人,最易破壞搗亂的同樣是這幫人。同類之間最忌相殘,違者必究!今後不管你們犯了什麽錯,甚至危害到協會,我都可以原諒你們。唯獨‘同類相殘’,我絕不寬恕。

“我的同類啊,讓我們攜力同心,推動黑色太陽無止境的東升、西沉,高掛正空,位居當午,放射信仰之光,普照三界,永不泯滅。”

一席話罷,食堂內僅剩風聲。

諸位成員均回想起加入黑色太陽的經曆。至始至終,他們無不信服這位會長,乃至哈迪斯也不禁動容。盡管它無比憎惡此人,可有時又不得不佩服。

桑菲特市體育中心,著名女歌手妮莎在此舉辦盛大的演唱會。此前,她為好友依蓮父女的慘案悲痛萬分,推辭掉安排好的演出活動,在家閉門不出許久。

近來,她才逐漸地走出陰影,並在唱片公司和經紀人的懇求下複出開唱。

歌迷們久未見偶像公開亮相,對她此次的表演分外期待。這股超越以往的熱情,令演出盛況空前。

炫麗的燈光閃耀,妮莎登上萬眾矚目的舞台,先以一曲悲歌紀念好友,唱到忘情處,仿佛訣別的挽歌。

萬千歌迷為她傷悲而傷悲,因她落淚而落淚,自發性地呐喊,鼓勵偶像:“妮莎加油!加油妮莎……”

當晚演出進行到第三首歌曲,是首膾炙人口的舞曲。歌唱時,妮莎出於職業操守,重拾活力。她為了答謝歌迷,在舞台上高歌熱舞。上空的煙火鳴放,台下觀眾人潮湧動,歡聲如雷!

“一起嗨到爆炸!一起嗨到爆炸!一起……”觀眾隨偶像地歌舞搖滾呐喊,如癡如狂,氣氛鼎沸!情緒高漲,有人甚至昏倒場下。不想,又有更為神奇的“表演”推波助瀾——片片竹葉灑落,一長袍劍客伴葉片空降。

來人身具仙骨、相貌清奇,一束銀發過腰,兩鬢垂肩,背負五尺竹劍,身著束腰白袍,袍上繡有翩翩青竹葉。

青葉飄零,白衣劍客銀發飄逸,於空中吟道:“幕夜蕭瑟孤城破,秋刀斷葉平添惆。花落西廂枝枯瘦,青娥飄飄繞指柔。”

吟詩者乃太陽會十門徒之一,名青鋒,“鋒神會”第九代劍神。

“哇!那人好帥啊……這效果做得未免也太逼真了吧……真的耶!完全感覺不到是在吊鋼絲……”

觀眾盛情讚歎!新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恰似犀牛闖進人群,用近乎高音喇叭的音量插話:“效果是不錯,不過精彩總留在最末。讓壓軸的首席男主角,陪你們爽快地掙脫束縛。”

眾人需仰頭去看,方見此人樣貌:他肌肉虯結,灰色短發,身上隻穿一條皮毛短褲,胸前有道十字形胸毛,如猛鬼般凶悍的臉皮斜劃著兩道延伸至頸部的“X”形疤痕,二疤遍布全臉,使之麵目全非。

人堆裏有個高大黑人撞見壯漢的外表,往後仰倒,又給別的觀眾撐住。出了桑菲特公園,外號“死神”的球痞斯通,淪為孬種。壓迫死神的“怪物”,也是太陽會十門徒之一,名叫坦克。

凡看得見疤臉男的觀眾,皆爭著往外擠,性急的就用推地,巴不得飛過去。

“別怕。讓我們歡樂與共,‘嗨到爆炸’!‘嗨到爆炸’!”坦克大手抓出,扼住斯通的腦袋——砰地一發爆響!焰光後的硝煙淡化,死神不到一秒就給炸成了一具無頭屍。“能在這一瞬間掙脫命運的束縛,是你的萬幸。哈哈哈……”坦克狂笑!

有人離奇炸死,眾人反而不跑了?但僅過一秒,又尖叫混亂,好似頂棚垮塌的豬圈。

“你們的恐懼是治療我創口的藥引。”坦克舉拳捶地,爆炸立起!拳擊炸出盆狀爆炎,堆起一朵小型蘑菇雲。拳頭下的地界內凹作焦坑,涉及人眾俱化碎末。

“爆炸交響曲!”坦克瞬身移動,連續狂轟濫炸,仿佛大型交響樂的演奏廳,拿人命換取門票……

曲終人散,塵埃落定,體育中心就像過度開采的礦場,數萬名觀眾遇難。

“都掙脫了…通通掙脫悲哀的束縛了…再也不用受苦了……啊!”坦克站在場中,振奮雙臂怒吼,仿佛一頭撞破柵欄的嗜血猩猩!

爆炸聲、哀嚎聲依猶在耳,妮莎戰栗,幾近崩潰!歌迷們競相殞命,可她卻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屠殺**……

不知何時,劍神青鋒已站在她背後。當妮莎承受不住劇變暈倒,他一手摟住她的細腰,輕盈飛升,攜竹葉**漾。

場內,坦克闊步狂奔,臨近上空的青鋒時,蹬地起跳,改用踏空技法,小跑跟隨:“青鋒,你不殺人,白白讓我占了這麽大的便宜,日後不會索賠吧?”

“他們手中無劍,我從不殺手無寸鐵的平民。”

“真不過癮,所以我才不喜歡和你搭檔。”

“會長說,世界政府目前雇傭了一批陰陽海的殺手,前來獵取我們的人頭。”青鋒言道,“相信過不了多久,你就能夠縱情廝殺了。殺與被殺,總要實力相當才恰當。”

坦克得知此事,激動得捶胸頓足,又問:“會長打算怎麽處置這個女孩?奪走她的能力?”

青鋒答複:“我想不會。我聽說像結界師這類特殊神能者,能力一般都有禁忌,就算是會長也不能肆意奪取。還有,會長私下交代過我,說這少女將來必有大用,下令不許傷她性命。既有‘將來’,就代表她的陽壽未盡。”

“不殺也好。她的歌唱得不錯,尤其是那句‘嗨到爆炸’,正合我心意,無聊時好解悶。”坦克的話聲跟不上他與青鋒驟然提速後的身影,餘音好像洗澡時剩餘的泡沫,等著溶解……

首都王宮,夜梟等人押送司徒小酒歸來。他們已在下飛機時獲知達芙妮公主逃脫的事,當下正要去和撒恩開會商議。

隨行的人質小酒,被戴上輕型手銬腳鐐,眼眶裏含著淚珠。她親咬上唇,舌尖可嚐到淚水的鹹味,沉澱後猶如海水般難以下咽。腳鐐不足一百克,她卻抬腿艱難,克製了一段終歸哭出聲,還邊罵:“你們幾個下流匪類!就算我長得再漂亮,你們也不能用這種手段得到我啊?”

禿鷹摸出皮蛋,旋即打消食欲,改絆了小酒一腳:“自戀狂,吃屎吧。”

小酒跌了個豬犁田,仍倔強回罵:“禿頭怪!”

馬斯高像上回那樣拎起少女,警告:“不想被我捏死,最好別哭。”

“狒狒!”小酒還罵。

“你讓我再度萌生殺你的衝動。”外表最為醜怪的斯卓登,沉聲發言。小酒即刻止住哭泣,眼淚生生回抽。

咳咳咳……夜梟咳嗽急促。他近來病情時好時壞,行動不甚利索,腳跛得愈發明顯了。

小酒不自覺地偷瞄那膚色蒼白的病弱少年,心中既好奇又同情,更有些許感激——隻有他沒罵小酒。

梟咳嗽時,無意地與小酒視線對上,慌張避開。他最怕且最恨女人同情的目光:“假如覺得怪,那就笑;如果覺得賤,大可放膽輕視。

“唯獨,咳咳……千萬別用那種同情的眼神看我,下場會很慘。”夜梟低頭言罷,攤開地手心竟而煥發棉花狀的霧氣。

小酒見狀,眼珠急劇斜視至脫窗,一不小心還咬到舌頭。

“馬斯高,把她帶下去和國王同室關押。”夜梟令下,力士遂如擰貓般抓住小酒的脖子,往國王寢宮走去。

馬斯高跨入王宮走廊,拐角內又走出一名梳西裝頭的男人。此人年齡約莫五十上下,一見麵便向夜梟鞠躬,道:“先生別來無恙。”男人語氣溫文有禮,他是哈多利王國的首相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