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猶如迷路的小象,重新找到失散的象群:“真的?”
“他想登上神界。”阿密特問,“是不是比你還瘋狂?”
黑娃仰頭看天,望峰息心:“神界啊……遙遠,不可觸摸,但是,酷斃了!”
“我們一樣‘酷’。”一脈笑道,“很高興認識你,可愛的小夢想家。”
黑娃習慣性地伸出右手,意識到不對,又改換左手,說:“我叫韋福,你們叫我小福就行。”
一脈彎腰同他握手:“我叫一脈。”
“阿密特。”
“爺叫無名烈。”阿烈急於顯擺他那不怎麽雄厚的財力,“小鬼,不論你想玩什麽、吃什麽、爽什麽,費用全包在爺身上。”
“謝謝你的好意。”韋福望向遠方那座形似鼻涕的高山,說:“不過我正要穿越這座遊樂園,前往獅子島的鼻涕山,那才是我向往的所在。”
“反正沒……”阿密特欲言又止。一脈心有靈犀,替她講了:“反正沒什麽要事,我們幹脆與他結伴上山——這是你想說的?”阿密特開心地默認。一脈又道:“上山就上山,但得等消逝和小酒他們回來再一起去。”
“我給他們打電話,馬上就。”阿密特撥通電話,聯絡夥伴……
“太好了!”韋福樂於讓一脈他們隨行,兩眼因歡喜眯成一條線,“我也正想邀請你們一同登山,就怕你們沒興趣,沒想到你們會先提出來。”
“事實證明,我們相當契合。”一脈怎麽看怎麽喜歡這個孩子。
約十分鍾左右,眾人集合,組隊上路,去攀登那形狀滑稽的鼻涕山。路上,韋福在閑聊裏提及自己來自金牛島的孤兒院,自幼跟哥哥相依為命。他五歲那年,兄弟分別,各自為夢想奮鬥,多年未曾碰麵。
韋福隻說哥哥想技壓群雄,名列天下第一劍豪,可始終沒提起他的名字,眾人也就不再多問。他們不會想到,韋福的哥哥即是他們要尋找的“坤之結界師”——韋斯特。
寒風凜冽,白雪飄飄,一行人走到山腰,天上的雪愈下愈大,便找起了容身之所。約過20分鍾,他們找到一個山洞避雪,並在洞內生火取暖,順便吃了點事先購買的幹糧充饑。
烤火用的木頭劈啪作響,火光照耀牆壁。查爾斯頭一個覺察,洞中石壁似刻有文字:“你們看,那麵斑駁的牆壁上似有人為書刻的圖紋,形狀偏像文字和符號。”
達芙妮主動拿起一根火把,上前照明。眾人像群蛾子靠過來,圍觀壁上留書。然而,縱使他們看穿了石壁,也無人知曉上麵刻的究竟是何種文字?
阿烈不懷好意地瞥眼,朝一脈咳嗽,暗示對方解答。他無非是想借此考倒博學多識的睡眼軍師。軍師麵有憂色,內心忐忑,似乎從中看出了端倪?阿烈因而住嘴,免得自討沒趣。
一脈也無暇與其抬杠——壁上覆蓋的一層奇形怪狀的刻文,叫他觸目驚心!
人間開元曆918年.仲冬,孤受命於冥王森羅,親率大軍征討人間界,兵鋒所指,擋者披靡。本可在三月之內**平人間,成為一世霸主。無奈時局驟變,哈迪斯於魔界發動叛亂,弑主篡位,更囚禁王子路西法。為此,大軍義憤填膺,誓要殺回魔界鏟除哈迪斯。眾怒難犯,孤隻好班師返程,可依然心存不甘,故在此留書立誓:
有朝一日定當重返人間,血洗一幹下等種族,奴隸微賤的人類以供玩樂。
魔界七大聖——鬼王——別西卜,留字。
一脈憂心忡忡,瞬間的焦慮勝似熱鍋上的螞蟻:冥王——哈迪斯,鬼王——別西卜,——人間界埋下好大的禍根……
“你為何鬱鬱寡歡?莫非你識得上麵的字?”阿密特問一脈。
“我在東方時,曾學過一種源自魔界的文字,與此處的石壁刻文無異。”
“魔界的文字竟刻在了此處,這是為何?”阿密特接著問。
“留字者名為別西卜,乃魔界的鬼王,一個野心勃勃的侵略者。他覬覦我們這個世界,並付諸行動大舉入侵過,時間大概在距今五百年前。”
“切!害人家虛驚一場。”小酒說,“五百年前的家夥就算再厲害,也早死得一幹二淨了。說不定墳頭的草都比樹還高了。”
“這話言之過早。”一脈回答,“傳說,人魔兩界的時間是混亂不定的。或許人間一年,魔界已過百載,又或許魔界一瞬,人間一月……假設傳聞屬實,那刻文的時間根本不能代表什麽。
“人間的常識定理不適用於兩界亂套的時空。況且,魔族的壽命是我們的數倍乃至數十倍,當年入侵的別西卜至今仍活在世上,一點也不足為奇。”
“此事姑且不談,你們可曾發覺,”阿密特說,“刻文內貌似還摻雜別種文字。字分作裏外兩層,字體迥異,相當容易區分。”
阿密特用手給大夥指明差異:裏層的文字圖騰已遭人磨掉大半,又遮蓋一部分,僅存三五個字符,以及一幅不連接的人像。畫像斷斷續續,似個綠眼睛的人,單手高舉類似戰利品的首級。這顆頭顱不像人類,它長著蛇狀頭發。
“禁…忌殺神……”一脈準確地讀出裏層可辨認的幾個字,“這是另一種遠古文字——‘約束文’,又稱‘神的遺珠’,源自禁忌一族。相傳,他們是庫爾族的——”
轟隆……巨響震天!
眾人麵朝洞外:他們談話地音量過大,引發雪崩,堵住了下山的歸路。
眾人均步出洞外,驚見大雪轟塌封住道口,一時無計可施。“可能山神嫌我們太吵,既關門打烊,又不給出去了。”達芙妮打趣自嘲。
小酒眼巴巴地望著那像杉樹一樣高、綿延數裏的崩雪,隨口道:“我們這群人,湯鍋裏煮過、烤箱內待過,不差這一回了——冒險爬上去!”
“雪層鬆動僅聲音就能使其塌陷,何況貿然攀爬?”一脈否決議題,“你這不是冒險,是給自己‘挖墳’。”
以往碰上困境,韋福總會想起哥哥說過的話:
當你麵對著洶湧而來的現實覺得自己渺小無力時,不要灰心,不要放棄。這隻是生命的一段篇章。做好你能做的,然後,一切都會好的。我們都將孤獨地長大,不要害怕。
這段話係他哥哥從桃色網站的論壇上抄襲來的。至於那種充斥愛欲的下流論壇怎會留下如此高明的足跡?不得而知。隻能說,此般情況跟有人在茅坑裏掏出金戒指是一個道理。
阿密特瞧韋福麵色鎮定,便問:“小登山客,看你的了,幫忙想個辦法解決,眼下就屬你最有經驗了。”
“不要灰心,不要放棄。這隻是生命的一段篇章。做好你能做的,然後一切都會好的!”韋福自信滿滿地說。
“問題是我們此刻該做什麽?能做什麽?困境並不是單單自我鼓勵即可解決的。”
阿密特的話使他下不來台,遂含糊其辭地回了句:“也對哦……”
無名烈不禁質疑韋福的生存方式:“喂,小鬼,你不是每次遇到困難都靠給自己打氣過關的吧?”
“嗬嗬……”他傻笑道,“我運氣向來很好。”
眾人皆啞口。
作瞌睡狀的一脈,拉起了眼皮,打破沉默:“阿烈,我有項偉大的任務要交給你。”
顯然,一展雄風的時機已到——無名烈矢誌不渝:“屁大的事,交給我,安啦。”
“你覺悟了,很好,快用火焰為大夥燒出一條活路。”
“果然啊果然,英雄誰屬,非我莫屬。”無名烈大義凜然,趾高氣揚地邁向擋道的雪域。一隻手仿佛劃亮的火柴,他通臂起烈焰,賣力融化積雪……
過了30分鍾,滿懷雄心壯誌的阿烈,因潛力未被激發導致火勢微弱,僅燒出個衣櫃大的雪洞。後麵,等待的夥伴們已經耐不住寂寞開始打牌了:“叫地主,搶地主……”
一個鍾頭過去了,無名烈已然精疲力盡。沒辦法,他能力不足無法達成任務。可要承認自己不濟,他又確實拉不下臉來。人像懸空唱戲——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而同伴們倒好,全似舊社會的地主,專心玩樂,對他不聞不問。
阿烈心裏不是滋味,兀自充大頭,頂著滿頭大汗堅持不懈:“男人燒吧燒吧…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力去疲憊……”
“丟人現眼,你也習以為常了,我就不說了。”消逝奚落了阿烈一番。他看不下去,憤而飛身躍起,自落雪中抽出殘玉冰刃,當空劈斬:“傲寒劈天斬!”冰刃頃刻收攏寒氣,劈出百丈刀形,劃破天空落於雪域。落刃激起蒼茫雪花,仿佛打破了羽絨被。好不容易鵝毛落盡,即見攔路積雪從中裂開,一條康莊大道呈現於眾人眼前。
“一級棒捏!”小酒眼冒愛心,為消逝手足舞蹈,“人與動物果然不同,孰優孰劣立見分曉。噢耶!”
無名烈給人搶盡風頭,羞憤難當:“我插!你長不長眼啊?差點劈死老子!”他借故破口大罵,“頂你個肺!裝什麽大頭蒜,也不看爺是何許人,一刀就劈下來……”
他罵得正起勁,沒注意到身後衝出一隊豬群!胖豬將其撞翻在地,相繼由他背上踩過。更可恨的是,它們居然歡快到哼著小調:“矮油雷滴,滴答滴,滴答滴,滴答滴答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