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此人竟是去年在巨蟹島用魔術手法扒去阿烈褲頭,後來又慘遭阿烈“變身”的小酒惡整的那名“富八代”——高爾。
當初,“富八代”為了遮醜跟改運,三度更名為金十四郎,可改名後仍在家鄉待不下去,又改頭換麵,摘掉眼鏡、染上金發,扮作個連無名烈也差點認不得的金毛帥哥。(因其姓名一換再換,往後姑且稱呼他“越前楓”,免得混亂。)
“你還沒死啊?!”
他倆對噴了一句!這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兩人潑婦似的對罵一通,就差沒就地拚起命來!越前楓礙於光著身子,未敢貿然靠近,掂量:此人一身賤骨頭,不好對付,也不值得我動手。
投鼠忌器的富八代,強忍一口氣,首先掩護重點部位,假說:“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那個讓女人灌醉吊掛、顏麵盡失的高爾越前楓,我叫金十四郎……你啊,以後千萬不要鬼鬼祟祟地跑進澡堂,隨便大聲發笑,無禮至極!”
越前楓一會罵人,一會欲蓋彌彰,一會不打自招,把阿烈都弄糊塗了?當確定自己說漏嘴了,越前方垂頭喪氣地招認:“好啦,是我。看你冒冒失失的樣子不象是來洗澡的,到底來這幹嘛?”
阿烈不買他的賬,照樣話裏帶刺:“哥聽見三更半夜有人瞎哭貓叫,就過來巡查,還要向你請示不成?”
越前鄙視他:“看就看,你沒事笑個什麽勁啊?人嚇人,會嚇死人,你沒聽過嗎?”
“嗬嗬…看到你背後那幅‘蒼蠅吃屎圖’,想不笑都難。當初沒留心你小子還有這‘雅好’?”無名烈立正,行軍禮,“小生在這給您敬個禮先。”
一提到“紋身”,越前楓猶如被戳中死穴,臉色唰地綠了大半:“罷了…罷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失魂落魄地要到衣櫃那更衣回屋,走了兩步,就被阿烈繞過來攔住:“不許走。”
“你還嫌取笑得不夠嗎?”越前楓沮喪地問。
“恭喜答對了。”阿烈兩手放在頭頂,比了個兔耳朵動作,賤然一笑,接著威脅道:“今晚你要是不把‘夜哭’和‘紋身’的事給老子一五一十的交代詳細了,就休想走出這個門。若是膽敢‘暴力抗法’,我就馬上喊人過來圍觀,看你今後怎麽做人。”
“既然都瞧見了,那我講給你聽也無妨……”越前楓心灰意冷地訴出緣由,“我身上的紋身是拜我前女友所賜,她是名技術高超的刺青師傅。而我哭的原因也是為了她。
“從前,我和她交往時,前後總共‘偷吃’了五次。這些偷腥的醜事她全部了如指掌,又故意隱忍不發。不知過了多久,有次我請她幫我紋上一幅‘仙女飛天圖’,她壓抑許久的憤怒終於爆發。
“那回,阿璃笑得妖魔化,那張笑臉就像噩夢,滲透我的每個細胞,跟定我一輩子。可我當時不疑有他,如同純潔的白紙由她設計。隻消半個鍾,她就把繪圖、針紮點刺的手續完成,這幅‘傑作’也就誕生了。
“她是這麽解釋的:‘一隻蒼蠅代表與你苟且的一個女人,而這坨屎,就是你本人!’”
“這豈止是人才,”無名烈放肆鼓掌,“文曲星投胎轉世了都!”
“自從那次刺青過後,她就和我分手了。我軟磨硬泡用盡招數乞求,她也不肯回頭……”越前楓抹去一把鼻涕,又擦掉一把淚水,續道:“事後每當夜深無人,我都會到浴室洗澡,渴望洗清過錯,抹去背後的恥辱。”
阿烈以刺青“過來人”的身份,朝他擺擺手:“算了吧,洗不掉的。”
“還是有希望的。分手時她有提出一個複合的條件:如果我能闖進本屆鋒神會四強,她願意替我改造原圖,重描一幅‘仙女飛天’,令我改頭換麵,重新做人。為此,我跟隨她來到了東方。”
“你的故事精彩,且勵誌,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無名烈想起小酒對他的憎惡,頓生同病相憐之感,替對方惋惜,“快穿上衣服回屋吧,免得著涼了。”
“謝謝。”越前楓邊穿衣邊說,“沒想到這些下三濫的事說出來,心情反而輕鬆多了。”
“輕鬆就好,我也該回去了。”
交心過後,兩個癡情人拱手別過,固執地尋求那份未盡的牽掛……
要問感情真有那麽重要嗎?某位心理學家研究發現,通過兩個與人性的愛敬相關的簡單問題,就能有效預測病人在心髒手術後的康複情況:
問題一,你跟身邊的愛人有沒有規律的、愛的連接?
問題二,你有沒有從信仰上得到安慰?
對兩個問題都給出否定答案的人,六個月內的死亡率是21%。而給出兩個肯定答案的,死亡率僅3%。因為,那些愛的力量,能降低體內一種叫“皮質醇”的壓力荷爾蒙,由此增強免疫力。
開玩笑地說,如果健康的感情關係和健康的食物,兩者隻能擇其一,那寧可跟愛人們吃垃圾食品,也不要一個人吃營養有機餐。
無名烈和越前楓同是天涯淪落人,多多少少患有類似“心病”,好比兩匹單啃胡蘿卜的種馬,個中酸澀,外人難懂。
清晨,陽光明媚,氣候明顯變暖,人們告別了天寒地凍的日子,真正品味春的滋味,縱使夏季將至。
武塚西南麵,一座茂盛的櫻花林,花朵嬌嫩欲滴。春風沐浴,下起了櫻吹雪,點點緋紅色的花瓣在空中縈繞,放縱生命中最為璀璨的風華!武士如櫻花,最美的時刻正是他們凋零的年華,舍不得施加句點,便要安葬在這眨眼即逝的美好,歸於塵土。
在這片繽紛的花雪下,一名少女低頭沉思,回想自己人生所經曆的跌宕與波折:命運就像花開花謝,無情;幸福仿佛過眼雲煙,飄逝。
她的名字叫琉璃,皮膚白皙,儀容冷豔,頭上的金色秀發紮成一束齊腰馬尾,手持一柄冷光瑟瑟的鉤鐮銀槍。此槍出自名師之手,通杆銀白,銳利的頂級鋒刃上刻了“牡丹”花名做為槍號,利可截斷三貫重疊的銅錢,不費吹灰之力。
琉璃握槍之手抽回,隨性一劃,落於刃口的花瓣輕盈地一分為二。槍法就此運作,她招式由慢轉快,槍尖挑起一束銀光,宛若白鷺飛翔,朝下壓低,好比銀鶴墜地,又逆勢起揚,恰似驚鴻,吹開一陣花雨衝天連升!
馬尾少女舞刀地刃風猶未止息,招法連變,一杆銀槍盤身旋舞,頃刻光線交織,匯成一朵牡丹開放半空,造就一幅繁華。
“飛鳥戀花”十八式槍法使罷,琉璃渾身香汗濕身,汗珠滴落槍杆,順著斜線地滑到了槍尖,宛如露珠晶瑩。可恨,她積壓在心的複仇火焰,卻不曾隨著汗水流失,蒸騰地血氣好比燃燒地幹柴,火勢飆高!
琉璃凝視手上的銀槍“牡丹”,記憶再一次帶她回到四年前的二月初五。那一天是琉璃的十八歲生日,也是她父親的忌日……
記得那是一個熱鬧的夜晚,琉璃府上席開百桌,在場高朋滿座,共同祝賀這位初入十八芳齡的花季少女。她們家是世代刺青名家,曆經數輩人的積攢,家底豐厚富裕,平日樂善好施,廣交八方賢者,在左近縣城頗具民望,到場祝賀的政商名流不在少數。
酒足飯飽,琉璃的父親選在女兒的生日宴會上,當眾宣布:愛女和高爾將在下個月完婚。
好事成雙,賓客們掌聲雷動,賀詞接連不斷。由於他們兩家均為當地的豪門望族,所以兩家聯姻自然也是地方上的頭等大事,想不高調都不行。
日後,這組典型的門當戶對婚姻順利結成,親家的聲譽跟社會地位都會水漲船高。不少想巴結攀附的人早先探聽到喜訊,個別較精明的連賀禮也提前送上了。
聽到未來的嶽父宣布婚期,高爾那會真叫心花怒放,兩隻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線,差點沒把口水和舌頭一起吐出來!為了慶祝,他端起酒碗就向諸位賓客一連敬了三大碗白酒。可他又確實不勝酒力,遏製不住酒勁上頭,醉倒會場,讓陪同的仆人給抬了回去。
女婿盡興而歸,嶽父笑逐顏開,舉杯代他向客人賠禮……喝到宴會結束,琉璃的父親有了七分醉意,源於酒精,三分樂意,為了愛女。
女兒未繼承家業前,已是文武兼備、名氣響當當的才女。她善使槍棒,主修金融科係,參加過多次大部門、大企業的麵試,比如,世界政府南方大陸總部、比士銀行……她跟父親說,競爭到最後,時常無從準備,因為考官挖掘的是你靈魂的東西:生活態度、誠信、愛心諸如此類的質量。
父親開導她:世界人才的競爭有三個層次:第一層次是知識和技能;第二是你擁有別人無法替代的優勢;最高一層是品德和人格。
要問父母能做什麽?琉璃的父親見解獨到:他們對孩子影響最大的,恰恰是最高層次的東西。他最喜歡的是教育學大師蘇霍姆林斯基說過的一句名言:你教育孩子,也就在教育自己,並檢驗自己的人格。
再過不久,他的“教育果實”就要瓜熟蒂落了。養女一二十年,隻待這一天,這位老刺青師傅感動透了!
借著酒興,琉璃的父親跌跌撞撞地走上大街,來到鐵器鋪取回早先定製的鉤鐮槍,要贈予愛女當作生日禮物。他笑嗬嗬地持槍返家,途中不幸飛來橫禍:
他的銀槍不慎打翻了波婆伽梨手上的蛆蟲罐,隨後竟被對方抽刀攔腰劈開,肚爆腸流,慘死於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