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雲庵北麵的一座廢棄岩場,亂石磊磊,飽嚐日曬雨淋,大部分已經長出青苔。場中,一把巨劍插在地上,劍的主人李通天就在旁邊用石頭壘建房屋。他既做工程師、也做工頭、還幹工人的活,事事一手包辦,搞得灰頭土臉,仍心甘情願。
當房子造好,他首先跳上屋頂撒了泡尿,宣告地盤主權不容侵犯。尿完,劍王手足舞蹈,慶賀高歌:“尿一尿嘛個尿一尿,尿得那個蒜苗啊笑彎了腰……”
他收到戰帖,一大早便來到此地等候,想和人好好地打上一架。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沒見對手赴約,房子倒先竣工了。
過去,爹娘曾帶李通天遠赴西方尋求名醫,希望名醫能治好他們兒子的弱智症狀。醫生給李通天做了詳細的智力測試和全麵的身心檢查後,跟李通天的爹娘說明情況:
智力低下(MR)是發生發育時期內,一般智力功能明顯低於同齡水平,同量伴有適應性人格和行為缺陷的一組疾病。
輕度MR,精神病學又稱愚笨,IQ為50~70,適應性行偽輕度缺陷,早年發育較正常兒略遲緩,且不象正常兒那樣活潑。
患者對周圍事物缺乏興趣,做事或循規蹈距,或動作粗暴,言語發育略遲,抽象性詞匯掌握少,分析能力差,認識問題膚淺,學習成績較一般兒童差,能背誦課文,但不能正確運用,算術應用題完成困難,通過特殊教育可獲得實踐技巧和實用的閱讀及廣告牌能力。
患者長大後可作一般性家務勞動和簡單的具體工作,遇事缺乏主見,依賴性強,不善於應付外界的變化,易受他人的影響和支配,能在指導下適應社會。
中度MR,又稱愚魯,IQ為35~49,適應性行偽中度缺陷,整個發育較正常兒遲緩,語言功能發育不全,吐詞不清,詞匯盆乏,隻能進行簡單的具體思維,抽象概念不易建立,對周圍環境辨別能力差。
患者隻能認識事物的表麵和片斷現象,閱讀和計算方麵不能取得進步,經過長期教育和訓練,可以學會簡單的人際效,基本衛生習慣,安全習慣和簡單的手工技巧。
重度MR,又稱癡愚,IQ為20~34,適應性行偽重度缺陷,早年各方麵發育遲緩,發音含糊,言語極少,自我表達能力極差,抽象概念缺乏,理解能力低下,情感幼稚,動作十分笨拙,有一定的防衛能力,能躲避明顯的十分危險。
患者經過係統的習慣訓練,可養成簡單的生活和衛生習慣,但生活需要他人照顧,長大以後,可在監督之下做些固定和最簡單的體力勞動。
極重重MR,又稱白癡,IQ低於20,適應性行偽極度缺陷,對周圍一切不理解,缺乏語言功能,最多會喊“爸”,“媽”等,但並不能真正辨認爸媽,常為無意識的嚎叫,缺乏自我保護的本能,不知躲避明顯的危險。
患者情感反應原始,感覺和知覺明顯減退,運動功能顯著障礙,手腳不靈活或終生不能行走,常有多種殘疾和癲癇反複發作,個人生活不能處理,多數早年夭折,幸存者對手腳的技巧訓練可以有反應。
醫生表示,李通天屬於輕度智力低下,需要接受長期引導性治療,之後智力可達到正常人偏下水平。李通天的爹娘不放心將兒子長時間托付給醫院,又帶兒子返回東方。
當年爹娘無果而返,以至李通天直到今日還是孩童智商。他在剛蓋好的房子屋頂扭屁股,哼著不著調的小歌、唱著不著邊際的小曲。忽然,一段陰森詭異的話音傳至: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言語空虛,李通天卻脊梁挺直,如芒在背!他側過臉,見有個清瘦的男子徒步行走,貌似要找他。來人穿了一襲白衣,膚色卻比衣服還要白,紅豔的嘴唇如同染了血,手上拿著把四尺長的太刀,刀鞘繪了隻百眼蜈蚣,蜈蚣頭部是他老師劍鬼的畫像。
“喂,你叫‘摧之’?”他隻記得聽到的句尾那兩個字,“問你,朕建的房子好不好看?”顯然,李通天非常期待對方的誇獎,並不在乎戰事。“如果喜歡,朕允許你到裏麵轉悠一圈,撒第二泡尿。”
“再好的房子,總有倒下的一天。再美的花朵,也有枯萎之日。”浮屠目望房頂上怪模怪樣的少年,又檢閱了他插下的巨劍,心跳次數由此急速增高。“時間會無情地收割事物,就像被風刮走的樹葉,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
“胡說八道,朕建的房子千秋萬載也不會倒,不會倒!”李通天麵紅耳赤地爭辯,“你一定是那天喝了朕放在水壺裏的尿,所以不甘心,故意找朕的茬。”他拔出身旁的巨劍,開啟本道,發泄出土豪金色的劍氣。
“你該替自己感到慶幸,”浮屠站住,一手握住刀柄,“因為,你那顆弱智的腦袋,很快就要跟你的身體說拜拜了。”他抽出一把太刀,刀身上的紋路仿佛罌粟花,誘人犯罪,刀刃鋒利狹長,隻消輕輕劃過石麵,岩石便如剝開的柚子,對分平均。此刀喚作“噩夢”,刃口殘缺,卻具備鬼斧神工效用,每次揮動莫不攜帶狂風呼嘯的聲響。
千年前,一名北國將領用這把刀西征,在攻到西土赫魯國邊界的一個城市時,遇到該國人頑強的抵抗。經過三天三夜的強攻,總算破城。
當日,戰勝的將領下令,把全城的兒童全部集中到一塊,再讓孩子的父母眼睜睜地看著,他用這把刀將他們的頭一個一個砍下,以解心頭之恨。據說,有十幾位母親當時就哭死了,後來自殺的人數達到1400多人。
這把刀為當地民眾帶來了痛苦的夢魘,人們就以結束生命的形式給屠刀下了詛咒。一周後,那支攻城的軍隊在一次戰役中全軍覆沒。有人說,此刀在那場戰役中被毀,但絕大多數愛刀者都認為不可能。因為,這是一把被世人公認為史上最殘忍的屠戮之刃,隻要世間仍有殺戮,它就長存不滅。
果不其然,噩夢落入了浮屠之手。
劍士的警覺性給李通天敲響警鍾:那把刀大有來頭,那個人更不好惹!他絕對想不出“天縱奇才”這樣的詞匯來評價對方,但,直白的焦慮使他領略另一種卓越。
弱智劍王神經緊繃了,就像快要扯斷地橡皮筋!就在此刻,浮屠驚躍騰空,身影在四方超高速閃動,達到人劍合一的威力,戰略縱深超越石場範圍。
他狂由他狂,李通天權當清風拂山崗,兀自原地不動,手中巨劍舉重若輕,隻在橫豎間變換方位,招式看似平凡無奇,擋下萬花筒式地襲擊,卻不費吹灰之力。再過數個回合,他已能清晰地捕捉到對手的身影,開始由守轉攻。雙方分居上下交鋒火並,從石屋上直打到地麵,又纏鬥到了峭壁邊沿。
戰況進展如火如荼,李通天憑天人般的力量占據優勢。他致力於防守反擊,應對全無破綻,倏地巨劍抬高:“翻江倒海!”一劍砍下,岩地刹那開出一條河床,劍氣從中噴湧,猶如黃龍現世,倒騰竄動,摧三山,拔五嶽,勢同天崩!王霸之力造成地動山搖,周邊亂石飛空,場麵驚心動魄!
無堅不摧的黃龍發動直麵進攻,浮屠隻是橫刀在側:“吞噬生靈,縱橫披靡——狂魔道,開!”頃刻,魔影遮天幕,浮屠背後上升血浪滔天,就地撲滅黃龍,並像起化學反應似的由紅變紫,融入噩夢太刀內。
李通天曾聽父親說過:狂魔道乃六道至尊,不但包含劍術精華,魔威更是遠勝其它道門,足以震懾劍魂、令萬劍臣服,即便神兵利器也無可奈何。因此,倘若與狂魔道之人相遇,就隻有一條生路——逃!
諄諄告誡猶存在心,可“逃”與“死”二選一,李通天毫不猶豫就選擇了後者。此乃王者生來的氣魄,若非堅毅過人,他一介弱智青年絕難功成名就。於是,巨劍再被舉動,金光奮起直上:“劍帝!”
風雲變色,雲端降下一尊身長百丈的巨大劍靈。此靈身披金甲,手持黃金神劍,軀體環繞三才寶氣,宛如天神降臨,底下亂石為之迸飛碎裂成無數碎末。
“想不到你竟有這般本領。”浮屠足尖支撐,徑直飛向高空,“別光站著,動手吧。”他浮空疑進,迷惑對手,伺機破劍。
“動就動!”李通天動用九牛二虎之力,揮動巨劍,劍靈立馬提劍起勢,動作與他一般無二:“王者之威!”大小神劍風光無限,呈現光影叢叢,破開雲層,乃至空間也異象叢生,仿佛絞碎地幕布。相比之下,浮屠便如一隻麻雀般渺小。
浮屠的優勢在於身形疾不見影,速度比剛才快出五倍不止,輕易就躲過神劍連擊。他果斷衝下,出刀佯攻李通天心窩,誘導對方橫劍格擋,藏在噩夢裏的紫色魔氣遂溢出:“封劍!”紫氣灌入巨劍,暫時封閉本道,並使神兵變凡鐵,效果維持30秒。此法祭出,凡是六道中人皆無可避免。
法門神器齊受製,威風凜凜的劍靈隻能隱退。浮屠成功抓住對方命脈,招式迭起:“暗湧!”噩夢掠長空,刀身積蓄的暗流橫生,好似江河潰堤,推波助瀾,將李通天吞沒在內,連帶衝垮他之前建好的石房,隻剩一顆頭顱漂浮水麵:“我的房子……倒了。”
李通天的潰敗,給第三輪劍鬥畫上一個句點。至此,武塚再添一縷英魂,怨氣已超出界限——龍子狻猊行動的時機正式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