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四位將軍皆為無名心腹。他們中,或感激無名的知遇之恩,或曾受他莫大恩惠,或與其站在同一立場,莫不忠心耿耿。若有戰事,四人一概聽憑無名指揮調遣,不問緣由,隻顧衝鋒陷陣。但凡首相一聲令下,他們縱使上刀山、下油鍋,亦不推脫。
“你們四人……”
首相剛啟齒,就遭急促的手機鈴聲幹擾——西奧圖,做為一名出色的將軍,他並非首次參加長官無名的會議,更清楚與其開會是堅決不準攜帶通訊工具的。可是,他的口袋內的確有電話鈴響了!原來,是醫院打來找他,他緊張地解釋:“我妻子要生了……”
無名生硬陰鷲的老臉鬆弛了下來,微笑示意部下趕緊接聽電話,並對其他人低語:“那是他的私事,我們回避吧。”說完帶頭出去。
他們等西奧圖接完電話,方重回會議室。無名坐上主席大位,對西奧圖將軍說:“謝謝你為我創造了時間,讓我更好地考慮國家的未來——各位請坐,現在重啟議題:
“你們四人各自掌管東、南、西、北四支‘王城禁衛軍’,現在我命你們即刻率領本部軍隊分別向四方出發。我要求你們的軍隊在遵守‘平亂三要訣’的前提下,攻城破敵,搶占各地方軍閥的地盤。
“你們須保證,主力不可超出亞林堡方圓三百公裏之外,以免首都內亂回防不及。”無名做出指示,“戰術方麵,須盡量誘敵深入,再由多方進軍施以合圍。一旦包圍圈形成,斷不可貿然進攻,隻須縮小包圍圈逼敵軍聚集到一處,再命導彈部隊與火炮營一齊發動總攻,務必將之一網打盡!
“此外,‘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們大可隨意發揮,不必顧及其它。隻需謹記,‘殺人誅心’,方法不論。待征戰過後,再以德服人。此戰當以掃除喪亂人心為至上要務,殺賊奪城池次之。如此一來,定可撥亂反正——有勞諸位了,請實時出發。”
首相刻意簡短會議內容,好生叮囑家有喜事的部下:“西奧圖,你可以去照顧妻子了。”
做為一名優秀的領導者,無名善於團結他人,而最能征服人心的力量,恰是對他人發自內心的尊重。
西奧圖滿懷感激地走出會議室,但他沒去醫院照顧妻子,而選擇與另外三大金剛各率大軍出城,竭力撲滅叛亂之火。
納蘭也走了,無名獨自走回書房。多少個漫漫長夜,他都一個人過,每每通宵達旦,寂寞辛勞誰人知?房裏燈還亮著,他走到書櫃前,打開櫃門,取出一本夾了書簽、尚未看完的東方英雄人物傳記,上麵的標題是《周處除三害》:
三國亂世,義興陽羨誕生了一則“周處除三害”的故事,讓後人傳頌至今。周處,字子隱,義興陽羨人。其祖父周賓為三國東吳谘議參軍,後轉廣平太守。父周魴為東吳名將,任鄱陽太守,賜爵關內侯。
周處父親死亡,母親過度溺愛他。加之,此人年少時身材魁梧,臂力過人,武藝高強,好馳騁田獵,不修細行,縱情肆欲,很快便橫行鄉裏稱王稱霸。他為人凶暴強悍,任性使氣,被同鄉的人認為是一大禍害。
坊間民謠傳唱:“小周處,體力強,日弄刀弓夜弄槍。拳打李,腳踢張,好像猛虎撲群羊。嚇得鄉民齊叫苦,無人敢與論短長。”
此外,義興的河中有條蛟龍,山上有隻白額虎,兩者常常侵害百姓。加上這位少孤、州裏患之的七尺少年,被鄉民與南山猛虎、西氿蛟龍合稱為陽羨城“三害”。
而這三害裏麵就屬周處最為厲害,不少人聯合起來美言唆使周處去殺死猛虎和蛟龍,目的是希望三個禍害互相拚殺後隻剩下其中一個。
周處果真隻身入山射虎,又下河搏擊蛟龍。蛟龍在水裏有時浮起有時沉沒,周處披星戴月,與蛟龍追逐漂遊了幾十裏遠。經過了三天三夜,同鄉的人都認為周處已經死了,大家聚會爭相慶祝。但,周處經三日三夜,在水中追殺數十裏,終殺死了蛟龍從水中出來了。
他聽說鄉裏人以為自己已死而互相慶賀,才知道自己被世人當作一大禍害,遂萌生悔意,決定改邪歸正。於是,他奮發圖強,進入吳郡去找尋陸機和陸雲,欲拜其為師。
當時,陸機不在,隻見到了陸雲,周處就把義興人認為他是禍害的情況全部講給陸雲聽,並說自己想要改正錯誤,可是又擔心自己年紀太大,終歸不會有什麽成就。
陸雲提醒他:“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況且你前途無量,還是大有希望的。人就怕立不下誌向,如果有了意誌,又何必擔憂好名聲不能傳揚呢?”
周處自此改過自新,刻苦修行,終於才兼文武,得到朝廷的重用,曆任東吳東觀左丞、晉新平太守、廣漢太守,遷禦史中丞。他為官清正,不畏權貴,終成為一位曆史上有名的忠臣。
“難道我就是這個國家的‘周處’?”無名自言自語,一雙孤獨的老眼望向門外:寂靜的走廊上若有若無地摩擦著腳步聲,象是調皮的小孩在蹦躂——是阿烈來了嗎?無名盼著他來,可惜僅僅是錯覺。
同日,他的老司機上吊自殺。第二天傍晚,無名親自到家吊唁,關懷其家屬。司機的遺孀稱她丈夫近來總心不在焉,嘮叨著“想起來了,我酒後誤事…會不會連累家人?”
隔日,王城禁衛軍東路大將總務右之介,率領大軍一路東進,拔除多個起義軍的山頭營寨。這些武裝起義的百姓,人數較少、規模不大,多為區域性的雜牌軍。有的純粹是不滿社會不公,聚眾鬧事的烏合之眾。此類軍隊缺乏統一思想與一套完整體係,影響力較低。
他們所持有的武器軍備,大多由外界強國采用走私方式提供,均為秘密供應,沒有哪個國家或組織敢於承認。為剿滅獲得外國援助的叛亂軍趨於高漲的氣焰,右之介在這幾次戰役中,一律身先士卒,衝鋒在前。沿途每個敵塞首領的頭顱,皆由他一手斬下,旗下軍威士氣一時銳不可當。
大小幾場戰役打下來,武士的衣衫被敵人的血液染成了紅霞,酷似一輪日暮西山的殘陽,透出隕落前的絢爛和血腥。
耗時僅20分鍾,又一場戰鬥告捷——**不羈的武士單手提著剛斬下地敵人首級,向士兵宣告:“戰爭就是殺戮,庸人在畏縮閃躲之中怯弱等死,強者在生死遊戲裏品嚐收割生命的極致快感。回答我,你們想當庸人,還是強者?你們想殺人,還是被殺?”
“強者生存,殺!殺!殺……”東路軍將士呼聲雷動。
右之介又道:“戰爭曆來不存在人性,在戰鬥中講‘人道’,那是傻瓜幹的事。既然沒有‘人’的特點,那你們的定位在哪?現在,我給你們答案——你們是虎,你們是狼,你們是從不知畏懼為何物的禽獸!
“在這個不存在人性的戰場,你們可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可以肆意屠城,活埋或宰殺掉虜獲的戰俘跟百姓!唯一需要記住的隻有一點:我們是一支叫人聞風喪膽的虎狼之師!去吧,去盡情享受那些每個人心裏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吧!”
全軍又是一陣鼎沸呼聲,便如畜生般奔入城裏的居民區……他們還會節節勝利,卻顛覆了首相的平叛宗旨,抹殺了無名和政府的形象。
首相之所以啟用東方來的浪人刀客,因他修行成效顯著,一人頂得上一支特戰旅。沒想到,他上了戰場就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戰後,摒棄“平亂三要訣”的右之介鐵定會被送上軍事法庭,不管獲勝的是哪一方,隻要他沒戰死,必定被處死。
首都南麵,禁衛軍南路將軍西奧圖領軍循序漸進。他以整頓局勢為主,戰爭攻防為輔。
將軍的性格穩重,格外善用民調,每到一座城鎮必先在市集街道做關於當地民心的問卷調查,再根據問卷結果將民眾憎惡的一幹惡霸、狗官、奸商當街處死。懲治完社會敗類,他改用當地的有德之士為官,極力推行民意所需的利民安保政策。為此,南路大軍所到之處無不民心歸順,叛亂立平。
本日的第三個戰略點攻克,西奧圖集合自家部隊,當著民眾的麵,訓導他們:“民心就是大勢,民調數據就是國家的未來。沒有百姓帶動社會發展循環,縱使兵力再強也是窮兵黷武。
“做為一名將軍,我向來奉行‘慢上而不輕下’的原則。我極其厭惡那些不學無術僅靠世襲罔替的人渣敗類,這種人權勢再大、再高,我也不放在眼裏。對於平民百姓,以及各位將士們,我絕對從仁從善。毫無疑問的,你們才是國家社會最牢固的基石。”
他對士兵跟百姓的承諾,未曾失信過。
過去,西奧圖任職政府軍特戰隊隊長。他性格怪癖,沉默寡言,平日總戴著一副耳機,不與戰友交流。某次,他因受到長官的兒子嘲諷戲弄,一怒之下當眾擊斃對方,結果麵臨監禁等待處決。
事後,他非但沒死,還因禍得福,遭到無名特赦並收為心腹。首相力排眾議、頂住八大家族施加的壓力,任用了他。他也隻服從首相的命令,此外調派一概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