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沁咬牙切齒地瞪著一地的碎瓷片,恨不得這些被她摔碎了的東西就是白安苓。丫鬟們靜默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擾,生怕被殃及池魚。
這一年來白紫沁的屋裏摔碎了不少東西,讓這些丫鬟們心痛不已。唉,要是把這些東西都賞了她們多好。
就在白紫沁發火的時候,外頭走進來了另一名丫鬟。這丫鬟腳步匆匆,本來是想直接進屋的,但是一看清屋內的情形,她就硬生生地停在了門口。
膽怯地看了一眼屋內,那個丫鬟在門口頓住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幹什麽?滾進來!”
白紫沁看清了外麵那人,正是她派去白安苓那裏盯著的。
那個丫鬟應了一聲是,垂著頭進了屋,隻是沒有剛才的匆忙之色。
白紫沁在一張椅子上坐好,抬了抬眼睫,看向那個丫鬟問:“什麽事?”
“回……回小姐,三皇子的人離開之後,奴婢看到長公主也派了人過來。聽她們院子裏的人說,是給二小姐送房契來了。”
“房契?”白紫沁猛地提高了什麽,“什麽房契?”
“她們說戰公主擔心事情太匆忙,尚書府不能按正妃的規格準備,便挑了一間酒樓和一座大宅送給了二小姐。”丫鬟看了白紫沁一眼,補充道,“那家酒樓就是小姐前不久去的……長公主是悄悄派人送來的,奴婢問了好久才將事情弄明白。”
白紫沁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簡直比鍋底還要黑了。長公主竟然為了白安苓的麵子,特地派人送房契給她!
居然會有這樣的事情!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前不久她去過的酒樓……那不是京城裏排的上號的嗎?還處於最繁華的地段,光是這個就比尚書府給白安苓陪嫁的良田強的多。而且照這麽看來,那座宅子想必也差不到哪裏去了。
長公主待白安苓當真是好啊……
白紫沁越想越是難受,這一切本來都該屬於她的,憑什麽被那個女人搶走?憑什麽!她一抬頭,見那個帶消息回來的丫鬟還在跟前站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滾,都給本姑娘滾出去!”
此時在白安苓的院子裏頭,新收了長公主送來了禮,白安苓百感交集。想到這場婚禮,再想到長公主對自己的照顧,她的心裏生出了些許的愧疚。
如果她隻是個普通的閨閣女子,對長公主和北辰燁來說,是不是會更好呢?
白安苓想著這些事情,發起了呆來。而丫鬟們卻忙個沒完,一會兒這樣,一會兒又要那樣,名堂實在是多。
七姨娘在一旁看著,不時地指點一二,有時還嫌棄丫鬟們不夠伶俐,幹脆自己親自動手。
她可是看明白了,白安苓這一嫁過去,那就是個享福的命!試問哪個姑娘家能從未來婆家那邊得到嫁妝的?這人還過門呢,長公主便如此體貼,嫁過去之後那還用說嗎?
七姨娘更加堅定了必須要好好攀住白安苓這棵大樹的決心。
忙活了一通,總算將明日要穿的戴的以及梳什麽發髻等等全部定了下來,可是事情還沒完。
大楚迎親和白安苓所知的古代差不多,都是
黃昏時分來的。也就是說,她現在換上這一身行頭隻是熱身而已,現在還得全部換下來,等明日再照原樣折騰一遍。
等所有的事情結束,院內的眾人已經累慘了。白安苓讓她們都下去休息,她暫時不需要人照顧。
七姨娘也上前去趕人:“趕緊的,我可有一肚子的話要跟二小姐說呢。”
丫鬟們一聽這話,先是呆了一下,隨後相互看了幾眼,紛紛換上了一副曖昧的表情來。
朝霞神神秘秘地朝白安苓擠了擠眼,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這些做奴婢的當然不敢留下礙眼了。奴婢們先退下了,你們慢慢談!”
說完,一群丫鬟嬉皮笑臉地一哄而散了。原本熱鬧異常的屋子突然間空了,頓時有點冷冷清清的感覺,讓白安苓好不習慣。
更讓她在意的是朝霞出去前的眼神,還有其他丫鬟那欲說還休的表情,這算是怎麽回事?
沒等白安苓想明白,七姨娘卻是在白安苓邊上坐了下來,擺出了一副要跟她促膝長談的架勢來。
“姨娘,你這是……”
七姨娘一本正經地說道:“你的姨娘早早的就去了,老爺特地囑咐了我來跟你說說。這女子出嫁啊,是頭等大事,有很多規矩都需要注意。”
白安苓呆呆地哦了一聲:“可是……昨天不是都說過了嗎?”
昨日,已經有人將成親時的注意事項詳詳細細地對她說了,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無巨細全部講了一遍。
要說起來,白安苓還真不知道有這麽多規矩。她過去對這些了解不多,現在隻能憑著自己的記憶將規矩死記下來了。
明日傍晚時分,北辰燁會帶著花轎來接她,在那之後要注意的事情格外的多。
七姨娘笑著白了白安苓一眼,說道:“昨天是昨天,我現在要說的,才是對一個女子來說最重要的事。”
“哦……”白安苓隨口應著,還是不知道七姨娘打的什麽主意。
人家閨女出嫁,自然免不了要和自己的母親好好聊聊的。但是她和七姨娘的關係說起來也不過爾爾,什麽都是走個過場,如非必須,實在沒什麽好談的。
一個念頭突然從她的腦海裏冒了出來,白安苓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很精彩。她明日不是要出嫁了麽?七姨娘她該不會來做婚前科普的吧?比如關於洞房當晚……
“姨娘……”
那種事情就不用說了,她明白的!
白安苓想拒絕,七姨娘卻擺出了一臉“就知道你會有這樣的反應”的表情,而後以過來人的語氣說道:“都要出嫁的人了,還害什麽臊啊……”
白安苓被八姨娘進行了整整一個時辰的教育,還被強行傳授了許多“獨家秘技”,聽到後來她隻當自己是在聽講座了。
第二日,京城一條大街之上,鑼鼓喧天,鞭炮聲震耳欲聾。
路邊兩旁,圍觀的百姓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來一睹三皇子殿下的尊容,有的甚至跟著迎親的隊伍前行,一路小跑著看熱鬧。
喜氣並未感染到那些穿盔帶甲的衛士們,他們麵色冷肅,手中的刀劍隨時準備出鞘。
在這些衛士的護衛下,大路當中的迎親隊伍尤其顯眼。清一色的大紅,盡情展現喜慶之意,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當中一匹純白的高頭大馬,頭上係著一朵精美紅緞所製的大紅花,養著馬腦袋不時地噴一個響鼻。北辰燁閑閑地扯著韁繩,大紅色的喜服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麵部,反而凸顯出了俊美本色。
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北辰燁的臉上極其難得地掛著笑意。而在他的身後,則跟著一頂華麗炫目的花轎,由八個人抬著。
迎親隊伍浩浩****地前往尚書府,鞭炮的殘渣散落了一地。
白安苓的院子裏,歪坐著正在睡覺的白安苓被人喊醒。
“小姐小姐,三皇子來迎接了,快醒醒!”朝霞一邊喊,一邊搖晃著白安苓。
白安苓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昨晚被七姨娘拉著說了許久的話,以至於睡眠不足了。
“腰好酸!”
朝霞伸手在白安苓的腰上捏了捏,一邊還不忘招呼著丫鬟們為白安苓補妝和整理發髻,整座院子再次沸騰起來。
一通忙碌之後,宋雅清匆匆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問:“都準備好了嗎?”
“都好了都好了。”七姨娘連忙應了一聲,又招呼道,“把紅蓋頭拿來。”
繡著鴛鴦戲水的大紅蓋頭往白安苓的頭上一戴,眼前頓時變暗了。除了腳下,白安苓哪裏都看不見。
“小姐,拿好!”
一陣清幽的香氣飄入白安苓的鼻子,一支香被塞到了白安苓的手裏。這是成親的必經步驟之一,這支香就象征著幸福安康。
白安苓蓋著紅蓋頭,原本熟悉的一切似乎都被這一塊小小的布所隔開。手裏捏著這支香,仿佛是捏著她的未來。她將離開這裏,去新的地方生活。白安苓後知後覺地忐忑起來,直到這時她才有了一絲做新娘的感覺。
如果她前生之時父母健在,他們是不是會在此時祝福她?就像這支香的寓意一樣。白安苓的眼睛忽的酸了。
“該走了!”白秋義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一隻手抓住了她的,牽著她向外走去。
白安苓覺得握手也能反應出一個人的想法,比如白秋義握住她的手時就透著一股急躁之感,仿佛迫不及待地要拿她去交換什麽。
她跟著白秋義緩緩而行,耳邊是各種嘈雜的聲音,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隻有鼻間縈繞著的香味,仿佛穿透了她的心扉,綿延不絕。
白秋義的腳步突然一停,是到了嗎?
白安苓看著腳下,她有限的視野中出現了另一雙大紅色的鞋子,和她腳上所穿的,正是一對。
白秋義背台詞般對北辰燁說了幾句話,而後將白安苓帶到了花轎跟前。她坐進了轎子,轎簾放下,將她光在了一個狹小的世界當中。
當轎子被人穩穩當當地抬了起來之時,白安苓掀起蓋頭,左右看了看。
入目一片金色和紅色交相輝映,白安苓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能親自坐進古代的花轎裏,也是一樁奇事了。
花轎微微晃動,不知過了多久,轎子停了下來,白安苓連忙蓋好紅蓋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