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北辰燁的問題,皇後仿若沒有聽聞一般,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走到宮殿門口。邁過三重階梯,皇後才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北辰燁。她的眼裏波瀾不興,麵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你父皇他病了。”半晌,皇後才說道。
“病了?”北辰燁立即往前衝了兩步,追問道,“昨日父皇還好好的,還和母後一起為兒臣主持婚禮,為何今日突然病了?”
白安苓也麵露焦急之色,緊跟在北辰燁的身後,仿佛第一次聽說皇帝病了的消息。
皇後的表情沒有因此有任何變化,隻是露出了些許疲憊之色,撫了撫自己的額頭,說道:“本宮又不是大夫,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現在禦醫正在裏麵為你父皇看診。”
北辰燁當即說道:“兒臣想見父皇一麵,今日是兒臣大婚後的第一天,結果……”
“不行!”皇後當機立斷地拒絕了,“禦醫說了,人多隻會吵到皇上,他也需要安靜的環境。皇兒先回去吧,等你父皇好一些了,本宮再喚你過來。”
說完這話,皇後便上前去推宮門,那些守在門口的護衛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
白安苓看著這種場麵,心知情況怕是有點不妙。皇後娘娘不讓北辰燁見皇上,她的理由是很難站得住腳的。
就在皇後讓人將殿門關上之際,北辰燁開口道:“父皇病重,兒臣不放心,想留在宮中等著。”
皇後的聲音穿過殿門,依舊平靜如水地說道:“隨你的便吧。”
殿門關閉,護衛們手持冰刃守在門口,將北辰燁和白安苓擋在了門外。
北辰燁盯著那厚重的大門看了好一會兒,半晌才回頭對白安苓說道:“我們先去休息一會兒。”
白安苓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也不知道皇上現在怎樣了,她還挺喜歡他的呢……
跟在北辰燁的身邊,白安苓來到了另一處宮殿,引路的太監將人帶到之後,又吩咐了小太監在他們身邊伺候著。
等上了茶水點心等物,北辰燁便揮退了所有伺候的太監,還將門也關了起來。
白安苓考慮一下,說道:“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出宮為好。”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仿佛危險臨近,距離他們二人隻有咫尺之遙。在從前,白安苓的預感曾經多次救過她的性命。
北辰燁搖了下頭,端起茶喝了一大口,而後說道:“你以為我們還出得去嗎?”
白安苓一愣,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北辰燁沒有答,隻是轉頭看向雕花木窗。
這一天過得極慢,白安苓閑的快要長出草來了,她在這座宮殿裏走來走去,而每次她想出去的時候,總會發現有太監或者宮女鬼鬼祟祟地在看她。白安苓立刻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她被監視了!
她幹脆哪裏都不去,就和北辰燁窩在這座小小的宮殿之中。
北辰燁倒是淡定得很,他讓服侍的太監去給他找來了一些書籍,就這樣坐著看了起來。如果排除皇上突然病重,皇後拒絕讓他們探望皇帝這個事實來說,北辰燁現在倒還挺愜意的。
“你
還有閑心看書。”白安苓湊到北辰燁的身邊,伸出兩根手指把那本書夾了過來,瞄了兩眼後扔在了一邊,“我們被監視了。”
北辰燁見她說得認真,唇邊露出了一點笑意,而後又飛快地湮滅了。
“我們不止被監視了,這座宮殿怕是早就為我們準備好了,四處都埋伏了暗衛。”
白安苓大驚,連忙看了一圈周圍,除了牆壁,她什麽都沒有看到。她壓低了聲音問:“你確定?”
北辰燁點頭,拉著白安苓坐了下來:“本王自小習武,莫非還比不過你?”
白安苓心想她也差不多是自小習武了啊。但是回頭一想,就這副身體來說倒的確不是這麽一回事,她還因為高估了這副身體的素質而差點兒喪命呢!
難怪北辰燁一進來,就說他們回不去了。
“那怎麽辦?”
她不會天真的以為當時北辰燁別留下就好了,就沒有現在這麽多事了。就憑現在他們所受的待遇,北辰燁就算不提出要留下,也會被人強行留在宮中。想必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已經準備好了不少陷阱,就等著他們往下跳了。
皇上病了,北辰燁因為擔心而留在宮中等候,這是最穩妥最正常的做法,不僅彰顯了北辰燁的孝心,同時也減輕了敵人的警惕,避免他們過早的攤牌。對如今的白安苓他們來說,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白安苓不禁暗自佩服起北辰燁來,不愧是在皇宮這樣的泥沼裏成長起來的人。
“為今之計,也隻有等了。”北辰燁答道。
“等?”
白安苓歎息了一聲,那不相當於什麽都做不了嗎?自從來到了這個時代以後,她這還是頭一次陷入如此被動的境地。
不得不說,北辰燁的選擇是明智的。弄幾本書來,至少可以打發時間,因為他們這一等就等到了黃昏時分。期間除了服侍的太監,他們誰也沒有見到。
北辰燁也並非隻是幹等著,他隔一段時間就要把服侍的太監喊來,擺出一副急躁的表情來,命令那些太監過去問問皇上到底怎麽樣了,怎麽還不讓他去探望。
太監當然不能拒絕北辰燁的命令,隻能聽話地去問了,而每一次他們都是灰頭土臉的回來。
“禦醫說皇上需要靜心休息,容不得任何人打擾。她會照顧好皇上的,讓殿下您別過於擔憂。”
北辰燁每次聽到這種回答便會發一通脾氣,說一些類似於“父皇臥病在床,本王這個做兒子卻不能於床前盡孝,實在是不孝”之類的話。
發過幾次脾氣之後,天色也越來越晚了,到了用晚膳的時間。有太監前來詢問北辰燁晚膳要吃什麽,他讓禦廚房去準備。
北辰燁聞言放下了書,看向白安苓問:“你想吃什麽?本王都無所謂。”說完他又拿起了書,當真全然無所謂一般地看了起來。
白安苓對小太監說道:“進宮之前,長公主說讓人燉了雞湯,說是要給我補補。”
白安苓說著臉上出現了一抹羞澀的紅,停了一會兒才接著道,“現在皇上病了,我們得留在宮裏盡孝,但是不忍辜負長公主的一番心意,這樣吧,你幫我去一
趟皇子府,讓人將雞湯送進宮來吧。”
“這……”太監眼神閃了閃,說道,“小的出不了宮啊,不如這樣,笑的讓禦廚房去燉一碗雞湯來……”
北辰燁把書“啪”的一聲丟在茶幾上,冷冽的視線逼向那個小太監,冷聲道:“禦廚房的手藝什麽時候能和皇姑姑的心意相提並論了?”
小太監頓時抖若篩糠,戰戰兢兢地說道:“是,小的說錯話了,請三皇子殿下責罰。”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叩頭求饒不止,沒一會兒額頭就見血了。
北辰燁哼了一聲,隻是斜了他一眼,再次拿起書看了起來。
白安苓見狀有些不忍地說道:“好了好了,你起來吧。你出不了宮的話,那就去找能出宮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嗎?趕緊去吧,別再惹殿下生氣了。”
小太監連聲應了幾聲是,而後跌跌撞撞地走了。
小太監前腳剛走,北辰燁後腳就放下了書,他對白安苓笑了一下,說道:“沒想到你還挺有扮白臉的潛質。”
白安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擔憂地說道:“我們遲遲不歸,又沒有消息帶出去,留在宮外的竺九想必已經急了。等我們這邊的消息傳回皇子府,發現所謂的雞湯根本不存在,必定會引起他們的警覺,希望到時能順利和我們接上頭。”
北辰燁似乎沒有那麽樂觀,隻是隨口應了一聲:“或許吧。”
小太監這一走就沒再回來,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太子反而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名白安苓很陌生的太監。
太子北灝天來了之後,先是對著那兩名太監指揮道:“趕緊布菜,餓到了三皇弟,就是你們的罪過了。”
兩名太監手上各自提著一個大食盒,得了命令之後立刻忙開了,食物的香氣很快就在屋內散了開去。
北辰燁看著這一幕說道:“皇兄怎麽親自來了?本王隻是讓人回去取一碗雞湯,沒想到驚動了你。”
太子北灝天這時才看向了北辰燁,笑了一下說道:“皇上病了,宮裏人手不足,抽不出人來去三皇子府給弟妹領雞湯啊。”
北灝天說著,目光在白安苓的身上溜了一圈,那帶著審視意味的眼神讓白安苓很不舒服。
北灝天盯著白安苓看了好一會兒,而後接著說道:“不過別擔心,皇姑姑的心意不會白費的。雞湯這種東西,都是越燉越好喝。等父皇醒了,弟妹再喝不遲。對了,那個不成器的下人本殿下吩咐人去教訓了,給你們換了兩個有眼色的來。”
白安苓垂了眸子,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們被軟禁了!而且皇後和太子還很小心,竟然連一點讓他們傳消息出去的機會都沒留。
北辰燁說道:“皇兄,本王已在宮裏等了半日有餘,卻對父皇的病情一無所知,心中焦急,敢問皇兄我現在可以去探望父皇了麽?”
北灝天走到桌前,看了一眼布好的菜:“這些菜色是臨時讓禦廚房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胃口。父皇那邊嘛,我和母後會照看,等父皇病情好轉,立刻派人來通知,你就安心地等吧,啊,先用飯。”
北灝天說完,大搖大擺地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