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北灝天來這一趟,沒有給出任何答複,隻是讓人送來了飯菜。他這麽做同時也是在告訴北辰燁,別白費心機了,“安心”留在這宮中。
在他走後,白安苓看那一桌子的菜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還有那兩個太監,就差在額頭上寫著“監視者”這三個大字了。
北辰燁拉起了白安苓的手,帶著她來到桌邊坐了下來,說道:“用飯吧。”
白安苓見他跟個沒事的人似的,暗自歎氣。如今形勢如何他們全都一無所知,能做的也隻有把肚子填填飽了。白安苓拿了筷子,夾了一筷子放在北辰燁的碗裏。
此後你幫我夾菜,我幫你夾菜,這對落難夫妻倒是將一頓晚膳吃得其樂融融。
此時在皇宮外麵,一輛古樸的馬車靜靜地停在那裏,正是北辰燁和白安苓進宮時所乘的。車夫靠在馬車邊上打瞌睡,腦袋一低一低的。一道矯健的身影閃過,馬車邊多出了一個人。
竺九推了那名車夫一把,車夫驚醒,不等竺九問,立刻說道:“沒有殿下的消息。”
竺九聽了皺眉,隨即上下打量了那車夫一番,說道:“你倒是安心,還打起了瞌睡。”
車夫的表情僵了僵,連忙解釋說自己昨夜沒有休息好雲雲。竺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不理那個車夫了。
沒多久,另一道身影也落在了馬車旁,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竺九頭也不回地說:“入宮求見皇上的大臣無一例外,全部無功而返。現在宮裏還下達了命令,限製官員入宮。看來裏頭是出事了,我們得想個辦法。”
他注視著宮門,眼神深邃而幽遠。
淩君往馬車上一靠,麵無表情地說道:“我查探了皇宮的布防,發現他們調動頻頻,雖不知是怎麽回事,但是早做打算為好。”
“有辦法潛入進去嗎?”竺九突然問道。
淩君搖了搖頭:“你以為他們是幹什麽吃的?做這麽多就是為了防止有你這種想法的人。”
竺九苦笑了一聲,而後說道:“該做的我們都做了,眼下隻能靜觀其變了。”
北辰燁和白安苓在宮裏一待就是三天,起初他們還會派人去詢問皇上的情況,但是在一次又一次得到明顯隻是敷衍的答複之後,便不再派人去了。
北辰燁幹脆把這座宮殿當成了自己的臨時居所,就這麽住了下來。他們缺了什麽,就跟服侍的太監要,隻要是物質上的要求,基本上也是有求必應的。
白安苓倚靠在榻上,想念起了三皇子府中的躺椅。為了打發時間,她和北辰燁要來了一副棋,這些天盡是在下棋了。
值得慶幸的是,似乎隻要他們不鬧騰,皇後和太子那邊似乎暫時不打算動他們。不幸的是,白安苓深知等他們動手之時,恐怕就是她和北辰燁的死期!
她拈起一顆棋子,隨意往棋盤上一放,棋是好棋,可是下棋的人現在心緒不佳。
北辰燁在落子之後,突然開口說道:“若無意外,明日江萊國的使臣就要到了。”
“嗯?”白安苓陡然抬起了眼睫,眼中流露出了希望之色,問道,“你認
得他們?”
使臣大老遠的過來,大楚當然要迎接,到時皇宮的半封閉狀態多少會被打破一些。而若是北辰燁與江萊國使臣相識,那對他們來說,更是一個機會。
北辰燁饒有興致地看著白安苓那雙幾乎發亮的眼,笑著說:“不認得,隻是聽過使臣的身份。”
白安苓頓時泄了氣,不認得還有什麽好說的?別國之人誰愛沒事幹涉他國內政?北辰燁和他們沒有來往,那這批人的到來對他們就不會有什麽影響了。
“皇上到現在還‘病著’,無法接見使臣,隻能由太子出麵了吧。”
北辰燁點了點頭,和白安苓像玩遊戲一樣胡亂下著棋,嘴裏說道:“皇上病得突然,什麽吩咐都沒有,太子理所當然應當在此時承擔起處理政務的重任來。江萊國使臣的來訪,更是給了太子一個正名的機會。如果原先還隻是默認的,經過這次會晤之後,太子就算是正式監國了。”
白安苓一想起太子北灝天的樣子就不舒服,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這位太子實在上不了台麵。他做的事情讓白安苓很是不屑,哪裏有當太子的樣子?白安苓還聽說了不少此人的惡劣行徑,比如好色,北灝天沒少幹強搶良家婦女的事。
反觀自家的夫君……
白安苓的視線描摹著北辰燁棱角分明的臉,雖然嚴肅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凶,難免讓人害怕,但是相貌長的是公認的好。再看行為,北辰燁為人正派是出了名的,沒有那些上不了台麵的毛病,否則早被皇後他們抓住做文章了。而且腦子也好使,還文武雙全,簡直堪稱完美。
“輪到你了。”北辰燁笑著說道。
白安苓愣愣地哦了一聲,這時才回過了神,隨手落了一子。
“江萊國來訪的使臣是誰?”白安苓問。
“是江萊國太子和國相。”北辰燁答,“江萊國與大楚之間維持友好關係已有數百年之久,因而每次派使臣來訪,至少會有一位受重視的皇子,以示對大楚的信任和尊重。”
白安苓點了點頭,北辰燁接著說道:“現任太子名九方滄鴻,幼年時便與現任國相季離交好,成為太子之後,更是大力提拔季離。季離相當能幹,不負所托,做出了顯赫的政績,一年前被太子舉薦,成為國相。”
“一帆風順得讓人妒忌,這位國相還很年輕吧?”
“和太子九方滄鴻年紀相仿,兩人都是二十幾歲,年輕有為,據說他們二人是江萊國最受歡迎的女婿人選。”
白安苓抬眸瞧了北辰燁一眼,突然說道:“我的夫君也年輕有為,而且還相貌俊美,是大楚國無數女子的夢中情人。”
北辰燁愣了一下,隨即搖頭失笑:“本王一定會為王妃守身如玉,絕不給那些女子可乘之機,王妃可安心了?”
白安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當天,太子北灝天來找北辰燁,兩個人避開了白安苓,單獨談了一會兒話。等北灝天走後,白安苓連忙問是什麽事。
“是不是和明日江萊國使臣來訪有關?”
“聰明,正是為了此事。”北辰燁說,“
江萊國給予大楚麵子,我們大楚也要回以相同的待遇。此次他們還是太子親自前來,北灝天不得不重視。明日接見江萊國太子之時,北灝天讓本王出席。”
白安苓聞言雙眼一亮,問道:“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會如此?”
“你覺得北灝天是什麽性子?”北辰燁突然問道。
白安苓皺起眉頭說道:“我對此人實在沒什麽好印象,要說優點怕是屈指可數,要說缺點那話可就長了。”
北辰燁聽了忍不住大笑起來,而後說道:“我這位皇兄最是容易得意過頭,這幾日他處處壓製於我,心裏別提多爽快了。再加上父皇病倒,對他的束縛一下子消失了,北灝天怕是已經有些忘形了。方才他見我時鼻子都是朝天的。”
“所以他現在怕是認為我們不值一提,根本翻不起什麽浪花來。”
“不錯,敵人的鬆懈就是我們的機會。”北辰燁說著這話時,眼裏閃過了一道冷冽寒光。
第二日,江萊國太子九方滄鴻和國相季離抵達大楚京城,大楚太子北灝天帶領文武百官,出宮親迎。
京城主道上,衛兵手持刀兵,把守住道路兩旁。百姓們翹首以盼,對兩國太子都充滿了興趣。
得知大楚太子親自出宮迎接,江萊國使者很是開心,相見時都是笑容滿麵。隻是說起大楚皇帝的時候,北灝天卻露出了沉痛之色,說父皇臥病在床,怕是不能見他們了。雙方又是一番寒暄,說了些促進兩國友好往來之類的話。
入宮之後,該有的禮數都盡到了之後,北灝天帶著江萊國太子和國相轉移了陣地,準備已久的宴席就此拉開了序幕。
宴席設在一出專門用來招待使者的宮殿之中。該座宮殿地方寬廣,此時在大殿兩側,已經整整齊齊地擺好了食案,前方正中也擺了數張食案。
北灝天引著九方滄鴻走到正中的食案前,兩人分左右並排而坐,其餘的大臣們也在左右兩邊找準座位就坐了。
其中位於九方滄鴻下首的便是國相季離,而距離北灝天最近的位子上則坐著北辰燁。至於女眷,大多跟在自己的丈夫身邊,也設一席。
北灝天為首,大楚的眾人先敬了九方滄鴻一杯。此後又是各種敬酒,按照禮數一輪下來之後,這才拿起了筷子。與此同時,北灝天拍了拍手掌,歌舞便開始了。
數不清的貌美舞姬邁著輕快的步子,隨著樂聲進入了大殿。羅裙翩飛,紅袖招展,吸引了不少人沉醉其間,卻不包括兩國的太子。
北灝天與九方滄鴻說著話,不時爆出幾聲哈哈大笑。北辰燁仿若沒事的人似的,也與江萊國的賓客相談甚歡。
白安苓坐在北辰燁身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視線不經意地一斜,飄到了對麵江萊國眾人當中。
宴請鄰國來使,不是什麽品級的人都可以參加,隻有身份地位尊崇的大臣才有資格入席。而跟著江萊國太子前來的,不僅僅是國相,還有一些小官和隨從,護衛就更不必說了。如此一來,雙方分左右而坐,人數相差無幾。
白安苓所看的正是江萊國護衛所在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