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苓?”一個幹澀的聲音在白安苓耳邊響起,。

北辰燁又是驚喜又是不敢相信地看著白安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再一次確認:“你醒了?”

北辰燁憔悴了許多,他的頭發梳理得沒有以往那麽齊整了,他的表情沒有以往那麽神氣囂張了,他的聲音裏透著一點慌張,他的下巴上還冒出了一些胡須。

白安苓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喉嚨幹澀得很,她像是忘記了怎麽說話一般,張著嘴卻無法吐出一個字眼。

這時朝霞聽到了北辰燁的話,衝過來看白安苓的情況,頓時淚流滿麵起來。

“嗚嗚,小姐你終於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奴婢好擔心……小姐流了那麽多的血……對了,殿下他一直留在小姐身邊照顧著,都沒有離開過呢。很多奴婢該幹的活都被殿下搶走了,小姐不會怪奴婢偷懶吧,嗚嗚……”

聽著朝霞的哭哭啼啼,白安苓有點開心,又有點無語。她想說話,卻依舊發不出聲音來。

北辰燁終於從巨大的喜悅中清醒過來,發現了白安苓的不對勁,問道:“你不能說話?”

白安苓拚命點頭,同時無聲地問北辰燁:“劉四怎麽樣了?”

“柳絲?”北辰燁皺眉,頓了一下,又問,“劉四?”

白安苓雙眼一亮,使勁地點了點頭,用口型再次問道:“他怎麽樣了?”

北辰燁的臉色卻突然難看了起來。

他把臉一板,還重重地冷哼了一聲,就不理白安苓了,轉頭對朝霞吩咐道:“快去把太醫配的藥端來,說是等安苓醒了給她喝的那碗。”

朝霞聽了,用袖子胡亂擦了一把臉,連聲應道:“奴婢馬上就去,馬上就去!”

她說完一溜煙地跑了,速度比兔子還快!

朝霞走後,北辰燁起先根本不理白安苓,似乎在默默生著什麽氣。

看著他憔悴了許多的側臉,白安苓暗自檢討。一醒來就看到北辰燁在自己身邊,這是湊巧嗎?白安苓不覺得。

要是有那麽多湊巧,那她見到的為什麽不是白秋義之流呢?偏偏就是北辰燁,他又不是尚書府的人。朝霞說的沒有誇張,他是……一直在等自己醒來麽?

白安苓頓時有點愧疚,雖然案件的事很重要,但是忽略了一個關心自己的人的確不對。她有心補償一下,但卻開不了口說話,便隻能用無力的手碰了北辰燁一下,以表示歉意。

北辰燁終於轉過了頭,視線從白安苓略帶歉意的臉上轉到了她的手上。他在床頭的凳子上坐下,將白安苓手捧在自己的手心裏,垂下頭。

北辰燁的嘴唇輕輕擦過白安苓的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碰了一下就分開了。

“你終於醒了。”北辰燁低聲道,“我等了很久。”

白安苓怔了一下,北辰燁的話中飽含著某種濃鬱的情感,這讓她感到害怕,她覺得有點承受不起。

白安苓想縮回自己的手,北辰燁察覺了她的小動作,卻抓得更加用力。

“小姐,藥來了!”朝霞捧著一碗藥,聲音已經從剛才的抽抽噎噎變成

了輕快。

她手上那碗藥似乎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否則怎麽能這麽快就送過來了呢?在白安苓昏迷期間,這些照顧她的人們一直在等著她,望眼欲穿地盼著她醒過來。

白安苓的內心被觸動了,暖暖的感覺從她的心口處流向四肢百骸。

朝霞將藥端到了床前,卻沒有打算喂白安苓喝藥,而是很自然地就將藥碗遞給了北辰燁。整個動作嫻熟流暢,好像一直做慣了一般。

白安苓愣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了不解,這是幹嘛?更奇怪的是,北辰燁居然就這樣將藥碗接了過來。

白安苓看著這奇怪的兩人,搞不清楚狀況了。

朝霞走上前,手臂繞過白安苓的肩膀,將她扶了起來,同時拿起一個又軟又大的枕頭墊在白安苓的身後。接著又為她掖了掖被角,確保白安苓不會被冷到,就乖巧地退到了一旁。

白安苓看了朝霞一眼,對方卻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滿臉的笑意,白安苓更加不懂了。這丫頭在搞什麽?還不過來喂她喝藥?雖然不想連喝藥都要人喂,可是現在她的手連抬一下都費勁呢。

床微微震動了一下,北辰燁在床頭坐了下來。

他一隻手端著藥碗,另一隻執著湯勺,先是將那碗湯藥攪拌了一下,而後舀出了一小勺藥湯,湊到嘴邊吹了吹,又親自試了下溫度,確定不燙嘴了之後,遞到了白安苓的嘴邊。

這一瞬間,白安苓如遭五雷轟頂。

她剛剛看到了什麽?北辰燁正要給她喂藥?而且動作嫻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很擅長做這個呢!

為了湯藥均勻需要攪拌一下,同時也可以散熱,還要確保不會燙嘴,這些都是喂藥的常識。可是他是北辰燁啊!他怎麽可以將下人該做的事做得這麽熟練呢?

回想起第一天見他時的場景,北辰燁一身黑衣,騎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一眾裝備精良的隨從,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淩厲冷峻的氣勢,便是白安苓見了也為之心驚。

再看看此時的北辰燁,做出此等溫柔體貼舉動的人到底是誰?白安苓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被換了一個人。

北辰燁被白安苓見鬼了一般的目光看得有點惱了,白安苓不喝他喂的藥,讓他的手僵在那裏,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白安苓昏睡這些天,他一直在身邊照顧著,有些事還真的做習慣了。於是想也不想的,就將藥碗從朝霞那裏接了過來。可是現在的白安苓是醒著的啊!

“看什麽?喝藥!”北辰燁怒道。看在白安苓的眼裏,卻頗有點惱羞成怒的意味。

白安苓糾結了好一會兒,終於將那口已經快涼了的藥喝了。

藥湯入口,如久旱的甘霖,潤了她幹澀的嗓子,也不知道用了什麽藥材。白安苓清了清嗓子,試著發出聲音,這回比剛才好了一點,總算能出聲了。

第二勺湯藥又被遞到了白安苓的嘴邊,白安苓忍著渾身的不對勁,硬著頭皮喝了。

兩個人一個喂,一個喝,半碗藥下去之後,白安苓總算能開口說話了。

一眼瞪下正在他們背後捂嘴忍笑的朝霞,說道:“朝霞,你過

來。怎麽能讓殿下做喂藥這種粗活呢?還不快來替他!”

朝霞嘟了嘟嘴,看了眼北辰燁,見他沒有反應,這才走上前要接藥碗。

白安苓頓時鬆了口氣,再讓北辰燁喂下去,她怕自己會被湯藥給噎死!他的長相,他的身份,還有他的氣質都和喂藥這種事相去太遠了。每喝一口,白安苓都覺得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或許是白安苓鬆氣的樣子太明顯了,北辰燁的臉立即黑了黑,遞出去的藥碗也收了回來。

他挑眉問道:“本王親自喂你喝藥,你還不滿意了?”

白安苓笑了一下,說道:“不敢勞駕殿下。”

北辰燁哼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麽,湊近了白安苓說道:“你昏迷之時什麽東西都吃不進去,就連藥都喝不進。這麽下去別說傷好不好得了,首先就要餓死了。為此禦醫專門開了一個方子,用了不少珍貴藥材,可是熬煮出來的湯藥若是入不了口,結果也是一樣。你猜,你這幾日是怎麽把藥喝進去的?”

白安苓麵露迷茫,一時沒想明白,等看到北辰燁嘴邊噙著的那抹壞笑之時,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白安苓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點,求助的目光越過北辰燁的肩頭看向朝霞。

朝霞的臉有點紅,朝白安苓點了點頭。

腦袋裏轟的一聲響,白安苓頓時懵了,她怎麽覺得和北辰燁之間的關係有點剪不清理還亂的感覺?

白安苓隻想完成自己想做的事,然後讓北辰燁把她休了,以後大家各過各的日子。可是看現在的樣子,他們的關係卻是有逐漸加深的趨勢,這與她的預期不符。

白安苓困擾了,現在她真恨自己前世沒有多積累點戀愛經驗,一頭紮進工作裏的她在這方麵還真不太通。

北辰燁看了白安苓的反應,唇邊的笑意更濃了,他朝朝霞擺了擺手,吩咐道:“你下去吧。”

朝霞應了一聲是,就退下了。

等房間門的被朝霞帶上,屋內隻剩下了白安苓和北辰燁兩人時,白安苓才回過神來。

北辰燁笑道:“看來你雖醒了,身體卻還沒恢複,本王就勉為其難再照顧你一陣子吧。”

說完他將藥碗湊到自己嘴邊,仰頭喝了一口,也不咽下,俯下身就要哺給白安苓。

白安苓嚇了一跳,她可不想用這種方式喝藥。可是白安苓的身子不停使喚,全身都是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勁。她掙紮著想躲開一點,又不敢動作太大,怕碰到傷口,隻能口頭上拒絕。

“殿下……藥很苦,還是我自己喝吧。”

北辰燁對她的話充耳不聞,毫不費力地就抓住了白安苓。受傷了之後,她搖身一變成了一隻綿羊,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這個樣子也挺新奇的。

北辰燁將那口湯藥直接哺入了白安苓的口中,直到她咽下去之後,這才笑嗬嗬地鬆開了。

“藥再苦,本王這幾天也嚐多了,不在乎多這一回。苦麽?吃點蜜餞壓一壓。”

原來床邊的小桌上還擺了一盤蜜餞,白安苓現在才注意到。她憤憤地吃下蜜餞,咬牙切齒道:“你這是趁人之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