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在心中暗笑,麵上卻是一本正經,考慮了一會兒說道:“奴婢也記不起來了,不過鄭禦醫既然沒有交代,那還是別喝的好,要是喝出什麽問題來……”
白安苓點頭,繼而對白紫蘇說道:“妹妹的心意我已經知道了,朝霞。”
“是。”
朝霞乖巧地走到白紫蘇的麵前,總算從她手裏接過了那杯茶,此時白紫蘇的手都已經酸了。
鬧騰了一番,事情總算是圓滿解決了。白秋義又對北辰燁客套了幾番,裝模作樣地叮囑白安苓好好休息安心養傷,然後就帶著宋雅清和白紫蘇出去了。
等他們全部離開之後,白安苓大鬆了一口氣,說道:“終於走了,這下可清靜了。”
“可不是嘛。”朝霞插嘴道,“都鬧騰了好久了。”
白安苓倚在床頭,滿臉的困倦,北辰燁見狀問她:“是不是累了?”
白安苓點點頭。
“那你休息吧。”北辰燁幫她理了下被子,朝霞則站到了一旁,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兩人。
白安苓的確有些累了,受傷之後她特別嗜睡,雖然傷口疼,但是疼也趕不走睡意,或許和禦醫開的藥方也有關係吧。
抱著被子,白安苓正想去找周公,朝霞突然“啊呀”了一聲,想起了件事情來。
“怎麽了?”北辰燁問。
“是這樣的,小姐中午的時候就沒怎麽吃東西,現在該餓了,奴婢想去弄點吃的來。小姐,你吃過再睡吧?”
白安苓卻破天荒地將被子一扯,把腦袋埋了進去,在裏頭悶聲道:“不吃!”
這耍性子一般的動作,以及那帶著賭氣意味的“不吃”,惹得北辰燁忍不住輕笑起來。隻是轉念一想,白安苓竟然沒好好用午膳,他又有點不高興。
朝霞似乎對白安苓的反應絲毫不覺得奇怪,這時已經蹭到了床邊上,對著那裹成了一團的白安苓勸道:“小姐,好好吃東西才有力氣,有了力氣才能好得快,好得快了就不用吃藥了。奴婢這就去端點吃的來,如何?”
白安苓在被窩裏蠕動了一下,悶聲答道:“不吃,沒胃口。”
朝霞麵露難色,悄悄地看了北辰燁一眼。北辰燁眸光閃動幾下,大步來到床前,抓起被子一角,猛地掀了開來。
躲在裏頭的白安苓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招,沒來得及反應,一雙睡意朦朧的眼迷茫地看向北辰燁。明淨的眼中似含著一層水霧,朦朦朧朧的,卻有著別樣的滋味。
北辰燁的動作頓住了,眼前的女子發絲微有些淩亂,臉蛋因為氣悶而微微紅了,不設防的眼裏沒了平日的淩厲,隻餘下一股貓兒般的慵懶氣質。
她總是這樣,在他以為自己足夠了解她的時候,又頻頻給他驚喜,無意間展現出截然不同的一麵,每每讓北辰燁難以自己。
北辰燁的動作不自覺地放柔了一些,責備的話本已到了嘴邊,此時又被他咽了回去,隻是輕聲說道:“一日三餐還是要好好用的,有沒有胃口都吃點。”
北辰燁說完,又吩咐朝霞:“去準備一些好
消化的吃食來。”
朝霞見有人能治自家小姐了,樂得笑開了花,喜滋滋地應了一聲,邁著輕快的步子出去了。
白安苓抓著被子一角,目光逐漸清明,隻是朝霞已經沒了人影,來不及叫住她了。
白安苓撇了撇嘴,倔強道:“就算端來了我也不吃。”
北辰燁無所謂地挑了挑眉,在床邊緩緩踱了幾步,動作忽然一停,看著白安苓說:“吃不吃可由不得你,養好身體事大,你不吃,本王……喂你吃!如何?”
他這話一出口,白安苓的表情就僵硬了,頓時聯想到了某些不太美妙的回憶。北辰燁臉上掛上了一縷壞笑,看白安苓的樣子他就明白了,她怕是記起了不久前被他喂藥的事情。北辰燁回想起這件事,心情也有點激**起來。
白安苓絕對相信北辰燁不僅僅是說得出,他還做得出!這人有時候就能無恥到那種地步。
可是一想到這幾天的夥食,白安苓就胃口全無。
她的傷勢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著,無論是白秋義還是北辰燁,各個都向禦醫施壓,一再強調要好好為她治傷。禦醫們也是拚盡了全力,給出了一個全麵的治療方案,從喝的藥到吃的東西,甚至連一天喝多少水都給定死了。
白安苓的一日三餐都是藥膳,味道古怪得很,吃個一次兩次還好,天天吃簡直讓她無法忍!更別提每天還要喝藥擦藥進補,還被禁足了,日子過得真是生不如死啊。
白安苓抗議過幾次,都被駁回了,端到她麵前的還是對她身體好的藥膳。這種東西她是說什麽也不願意再吃了。
跟北辰燁說理是沒用的,如果換做平常,白安苓會直接動手揍回去,用拳頭說話。如果打不過,那她還可以開溜,跑個無影無蹤,誰還能奈她何?隻不過現在她既打不過,也溜不了,那該怎麽辦呢?難道就這樣乖乖就範?
白安苓思索片刻,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以柔克剛?
小廚房裏大約常備著為白安苓準備的膳食,不過一會兒工夫,朝霞就提著一個沉甸甸的食盒回來了。
人還沒進屋呢,白安苓就先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藥味。
白安苓滿臉嫌棄地朝門口直擺手:“出去出去,快提出去,臭死了,說了不吃。”
朝霞一隻腳踩在屋內,一隻腳還留在外頭呢,這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能求助地望向北辰燁。
北辰燁淡淡地說:“提進來吧。”
朝霞如釋重負,就等著這句話呢。迎著白安苓殺人般的目光,她毅然決然地將食盒提進屋,把裏麵的東西一碗一碗的端了出來。總共有五碗,擺滿了床邊的小桌。它們以燉煮之物居多,一眼看去,可以見到各色藥材在碗裏飄著。
北辰燁見白安苓捂著鼻子,笑道:“還不過來用膳,莫非真要本王喂你?”
朝霞將碗筷擺好之後,看了這兩人一眼,眼珠子轉了轉,而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白安苓非但沒有去碰那些吃的,反而往床裏麵縮了縮。
北辰燁見狀調侃道:“有這麽可怕麽?是你
吃它們又不是它們吃你,無非就是味道不好一些,快點過來。”
白安苓沒好氣地說:“又不是你吃,當然說得輕鬆了。受傷喝藥的都是我,殿下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些東西難吃得要命,吃了這麽些天,我已經受夠了!”
此時的白安苓無比懷念平常吃的那些美食。
北辰燁被白安苓一說,視線下移,在白安苓受傷的部位停留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一絲愧疚,白安苓受這些罪都是因為他。
北辰燁也不再勸,隻是在小桌邊坐了下來,拿起一根筷子,夾了一口菜吃入了口中。
白安苓縮在床內側,抱著被子看著北辰燁。北辰燁吃了兩口之後,對她說道:“味道也沒有那麽差,你病著,就忍一忍吧,本王陪你吃就是。”
聽了這句話之後,白安苓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主意。她撇了下嘴說道:“殿下隻是嚐個幾口,自然沒什麽,我卻要天天吃這些,膩也膩死了。”
“那本王天天陪著你吃,這總行了吧?”
白安苓似乎有點意動,過了一會兒卻又搖了搖頭。
北辰燁微微皺眉,白安苓說道:“這些東西是他們為我準備的,你吃一點還好,但如果吃多了,不但對身體毫無益處,反而有害。”
“那你說吧,要怎麽做才滿意。隻要不太離譜,本王都可以答應你。”
白安苓蹭到床邊上,捧起了桌上一個較小的碗,一麵看著碗裏的東西,一麵問道:“殿下可知什麽東西最好吃?”
北辰燁皺眉:“要說美味本王還能列舉出幾道菜來,但是要說‘最’,就不好說了。”
“天底下好吃的那麽多,但要從中找出最好吃的,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
北辰燁靜靜地聽著,心裏卻在暗笑,白安苓分明又是想耍花招了。不過他樂意看著她耍小聰明,根本沒有拆穿的意思。
“最好吃的東西不一定要有多珍貴,也不一定要美味到天上有人間無的地步,最重要的是燒菜之人的心意。就比如對一個深愛著自己妻子的丈夫來說,再多的美味也比不上妻子親手為他做的一頓飯。”
北辰燁聽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白安苓所舉的例子在他腦海裏盤旋,揮之不去。
白安苓對此一無所覺,再接再厲地說道:“這些藥膳雖然難吃,但是如果殿下能親自下廚的話……”
白安苓認準了北辰燁從來沒下過廚房,觀念裏也沒有進廚房的概念,是絕對不會同意她的要求的。她甚至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的台詞:“不願意那就算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殿下不喜歡下廚,我也不喜歡吃這些藥膳……”
白安苓時刻準備著要將這番話說出來,所以等聽到北辰燁說出“可以”兩個字的時候,她傻了一下。
“你……你說什麽?”白安苓呆呆地問。
北辰燁站起身,白安苓的反應無疑愉悅了他。
“既然你這麽想嚐嚐本王的手藝,那本王就滿足你。這就親自去下廚,到時你可要多吃一點,那都是本王的心意。”
(本章完)